第15章 作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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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禾朝卫凌投去感激地一瞥。



    碍着在宴上,不好当面表露,但初初一遇就能替她解围的人,事后须得好好谢上一谢。



    司马瞻也朝卫凌看过去,神色有些沉郁。



    他里捻着一串细珠钏,不知是何所制,数颗牙白珠子密密相撞,动辄有清越之音。



    这个动静听了,反而让易禾心里更加惴惴。



    



    谢聃虽不愿跟卫家人结怨,但到底年轻气盛,此时如何肯相让。



    他偏头看向卫凌:“既然卫郎君看不过,不如替他一舞。”



    言毕又冲他挑衅地笑了笑。



    卫凌垂头看进面前的茶汤里,话时将中的麈尾略扬了扬。



    “舞自然是可以,只是在下断不会凭你驱使。”



    谢聃轻哼一声,仿佛嘲他怯懦无用。



    “如此,就遵照殿下的意思,还是要劳易大人一舞。”



    



    清商向来为女子所舞,易禾身为男儿身,若今日做了此舞,明日御史台就有几十道弹劾她的奏疏堆到御前。



    即便她不惧弹劾,此间的折辱受尽,以后也不必在大晋朝堂混了。



    谢聃胆敢这般刁难,无非是托了司马瞻的大。



    这里边最乐见她受辱的,恐怕就是首座上这位了。



    只要司马瞻不肯放过她,余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不能改变她的结局。



    是以,她还是得靠自救。



    想到这儿,易禾勉强挂上一丝笑:“殿下明鉴,今日下官实在不便。”



    罢,她刻意展了展自己的衣袖。



    穿了官衣,就代表她是把饮宴当公事来参加的,官体还须郑重。



    谁也不能越过这个“礼”字去。



    司马瞻如何不能领会这番意思。



    易禾这是在提醒他,若令其官衣做舞,届时御史上殿弹劾,陛下发落下来,自己也无法独善其身。



    因而他只极轻地笑了笑:“无妨,本王为今日的饮宴请了几队舞伶,替易大人寻件合适的舞衣不是难事。”



    “”



    易禾再揖礼:“殿下容禀,下官前几日不心伤了腿,实在无法助兴。”



    眼下只能赌一赌,司马瞻不会真的当众撩了她的官衣验伤。



    但凡他这般行事,也要顾及会不会带累了自己的名声。



    司马瞻在案前微微探了探身子,目光锁在她的头顶上。



    中的珠钏捻得比之前更快,声音细碎聒噪。



    他突然停了,又笑道:



    “既如此,便不为难大人。”



    这话落地,易禾方才松了一口气。



    就司马瞻这么大个亲王之尊,不会同她在节上计较。



    他若真想让自己一死,多的是段,何苦落个欺人太甚的把柄。



    独没料到,这口浊气还没吐完,谢聃这个缺大德的又出声献计。



    



    他挽了挽袖子,似乎十分得意:



    “殿下,下官见易大人方才入厅时,身姿翩然吴带当风,不似有腿疾的样子。”



    罢又转向易禾:“大人,你可不要诓骗殿下。”



    易禾死死瞪了他片刻,随即略有些心虚地垂了头。



    谢聃见她不敢回声,只想趁热打铁:



    “殿下不妨请大人至旁处稍坐,再命府医为他医治。”



    



    司马瞻微微蹙眉,显然是已有些厌倦。



    裴行上前悄悄附耳:“这蠢货既然抢着要当这个始作俑者,殿下不如成全他。”



    司马瞻思忖了片刻。



    他久不在京,对朝堂的局势还不甚明朗。



    目前看来,易禾固然是受皇兄信重的,但到何程度难。



    给易禾点难堪对他来是事,但是拂了皇兄的面子就不妥了。



    因而回道:“确实是杆好枪,那就擦出去试试刃。”



    裴行点头,随即清了清嗓子向众人:“殿下要去更衣,诸位先请自便。”



    



    易禾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催着去了偏厅。



    她心里不由哀怨,果然撒一个谎,就要无数个谎来圆。



    谢聃也讪讪跟上去:“裴将军,不如让下官来做个见证,免得有人殿下以势压人。”



    裴行道:“也好吧。”



    



    府医本就在偏厅待命,一见殿下亲来,忙上前打躬见礼。



    司马瞻指了指易禾:“这位大人有些腿疾,你先带去房内看诊,本王在此稍候。”



    “殿下不亲去?”



    司马瞻摇摇头,他就不便亲去了。



    万一腿疾是托词,谢聃头一个不会放过他。



    万一腿疾是真的,他被当面打脸也不好看。



    府医见殿下亲自陪人来诊,自然不敢怠慢,当下就要扶了易禾进房。



    易禾见他已年过半百,忙还了个礼:“不敢劳烦,本官尚可行路。”



    无人理会谢聃,他做贼似的跟了进去。



    片刻,那府医出来回话。



    司马瞻瞧了一眼跟在后头的谢聃,见他颓着一张脸,便知自己高估了他。



    “殿下,这位大人膝处有些外伤,才刚结痂,想是举步行路多有不便。”



    司马瞻脸上无有意外,又问道:



    “可还有其他病患?”



    府医一皱眉:“不太妙,大人膝处累伤无数,旧伤已经存了些年头,以后若不得保养,恐怕会落下病根。”



    司马瞻起身:“那就给易大人开几副好方子保养,尽着贵重的药材用上,都从本王府里出。”



    罢抬腿迈出了偏厅。



    易禾在房内理好衣裳出门时,厅内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