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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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禾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卯时才渐渐有些困意。



    她刚阖了眼,外头就有叩门声。



    她霍地从榻上爬起来:“是不是在橙又在学堂惹事了?”



    有诚忙道:“在橙还未去学堂,是宫里来人了。”



    易禾不胜其烦,掀开被子就开始穿衣裳。



    陛下今天都不上朝了,宫里能有什么事?



    退一万步,从没听宫里有事,还要在休沐这天折腾大臣的。



    出去之后才知晓,是太后娘娘让她去南宫一趟。



    她问宣旨的太监:“中使可知所谓何事?”



    太监笑着摇摇头:“这个太后娘娘可没详,想是让大人去请个安罢了。”



    易禾尴尬地笑着:“应当的,应当的”



    转回身忍不住牢骚。



    太后是多缺人磕头啊,让太监大清早到臣子的府邸现来抓人。



    再请安也轮不到她啊,谁不知道太后最不喜的就是她。



    宫里已经有些议论,太后时常劝导陛下,易家一门两父子,皆是摇唇鼓舌哗众取宠之辈,可千万别被他几句花言巧语诱骗了。



    要不是父亲一直上奏疏逼迫先帝,司马瞻能去西北吗?



    如果司马瞻没去西北,不是老早就成婚了吗?



    他成了婚,太后现在不就有孙子抱了吗?



    真是要了老命了。



    “太后了,大人不必着急,辰时能赶到就行。”



    送走宫人,易禾匆忙回房洗漱,草草用了早膳,然后无精打采赶往南宫。



    一路上她不停思索,昨儿自己刚惹了司马瞻生气,太后就在这个当口召见她。



    不准她们娘俩已经给她安排好了怎么个死法。



    就是不知道是在锅里呢,还是在缸里。



    慢悠悠拐过一道宫门,发现前面也有一人与他去往同处。



    仔细一瞧,竟是司马瞻。



    好得很,她都没来得及转身躲避一下,已经被人发现了。



    “易大人。”



    易禾无法,只好紧走几步上前行礼。



    “今日本王来给母后请安,不想母后也召了大人。”



    易禾皮笑肉不笑:“那殿下知道所为何事吗?”



    司马瞻摇摇头,一脸云淡风轻。



    “不知,母后只有件事要跟本王商议。”



    易禾开始觉得后背发凉。



    “哦,杀了我吧。”



    



    南宫的宫人替她通报之后,再没传话给她。



    她便只能在院中一侧候着。



    屋内隐约传出庾太后与司马瞻谈话的声音。



    并非她要偷听,实在是庾太后正在气头上,嗓门有些大。



    “正月二十二,哀家在南宫里做茶会,那日路太妃吃醉了酒,她年轻时因为不争不抢才有的福报,现在六个子孙围绕膝下你听听,这不是讥讽哀家嫉妒专宠不得善报吗?她一个不得宠的妃子,都敢对哀家含沙射影还不是因为你至今没有一子半女,哀家让你去戍边前就将亲事议定,你非不肯,现在倒好嘤嘤嘤”



    司马瞻无奈叹气:“母后,路太妃正月十六出的殡”



    



    



    庾太后也不恼,喝了一口茶继续。



    “哀家上了年纪,多了是聒噪,可哀家像你这般大时,你都不尿裤子了”



    易禾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一见守门的两个婢女也在垂头偷笑。



    便深知她低估了庾太后的功力。



    “母后,殿外还有臣工候着。”



    司马瞻一提醒,庾太后蓦地想起了易禾。



    “哀家竟给忘了,宣他进来。”



    易禾心恭谨地进得殿去,规规矩矩给庾太后和司马瞻行了礼。



    发觉司马瞻并不敢抬头看她,一味低眉顺眼地呆坐一旁。



    心里莫名泛起丝丝快意。



    怎么不狠了,怎么不狂了?



    瞧刚才把你给厉害的。



    庾太后只抬了抬眼皮:“平身吧。”



    打量她片刻,又道:“你也不必做伏低这般样子,想当年现如今算了,不提也罢。”



    易禾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找后账就行。



    “太后若有吩咐,微臣一定肝脑涂地。”



    庾太后笑笑:“很是用不着,无非两桩事。一是哀家前几日突然记起,庾大人今年是十年大期,哀家想在老家为他立座庙,你掌管太常最是懂这些,有些事还得你来参详。”



    易禾凝神回忆了一下,庾大人是庾太后的亲叔父,出身颍川士族。



    先帝在位时,也算是股肱之臣。



    想是陛下要给司马靖立庙,由此太后也想到了自己的叔父。



    可是颍川已经有了庾太后父母的宗庙,况且庾大人也已荣膺太庙,再立一座的话,相当于颍川一城便有同宗同族两兄弟的庙。



    按照礼法,视为僭制。



    易禾颇为难,庾太后再是一国至尊,她的叔父也还是外戚。



    到底这根本不是一座庙的事,而是外戚尊荣过盛,陛下是否会被朝臣非议的事。



    太后知道不好跟陛下开口,这才先来探探她的口风。



    “太后容禀,微臣虽掌管宗庙祭祀,但立庙表文一事,还须陛下首肯,另外,微臣还要跟太常寺”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哀家就这么一,你就这么一听。”



    庾太后像是早已料到她有此,不待她完便轻飘飘打断了。



    “是。”



    “另有一桩,晋王现已回京,婚事也不可再拖了,前些日子宫里赏命妇饭的时候,袁家女郎随她母亲进宫,哀家略瞧过几眼,资质还不错。听闻你两家府邸毗邻,不知你可了解这女郎脾性?”



    袁家的主君现任门下省侍中,未来的三公后继人,门第与皇家也匹配。



    关键是,朝中还有王谢二氏也有嫡女待嫁。



    皇家想制衡门阀,必不会在王谢两家择人,可是门阀们的颜面也不能不顾忌。



    要越过三公之尊,纳袁家女郎为妃,就得先堵上朝中大部分臣工的嘴。



    那么问题就来了。



    若她袁家女品性上佳,便有替袁家作保的嫌疑。



    若她自己了解无多,便是敷衍虚应,欺君罔上。



    无论怎么答,都会让她如履薄冰的境遇雪上加霜。



    殿内静得鸦雀无声。



    庾太后瞄她一眼,脸色有些不耐。



    “你若不清楚,这阵子替哀家多留意些便是。”



    易禾揣揣:“太后,给庾大人立庙的话,您觉得选在颍川哪里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