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时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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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年前,蚩尤作乱,宁封子送给黄帝一部仙书龙跷经,黄帝终于打败了蚩尤,于是拜宁封为五岳丈人,让他管领川岳百神。



    后来,五岳丈人宁封真君就在青城山落户,这里与湖北武当山、江西龙虎山、安徽齐云山、陕西景福山合称五大仙山。



    到了汉朝,正一道由天师张陵创立,最初就是在青城山兴盛。



    明末战乱,青城山的道士们多数逃离,许多宫观遭到破坏而废弃。



    清朝康熙八年,武当山的全真龙门派道士陈清觉来到青城山,开设道坛收徒,传授全真龙门道法。



    自此,正一道在青城山逐渐势弱,多流行于民间,成为在家火居道士。



    藏在山中的伏魔观便是这样的一座子孙庙。



    所谓子孙庙,又称庙,庙产属一系道士所有。



    这类庙宇可以收徒,代代相传,但是不得悬挂钟板,没有传戒传度的权利,一般也不接纳别处道友前来挂单。



    2月日,正月初四。



    伏魔观大殿里,一个中年女人双合十,口诵“无量寿佛”,盈盈下拜向三清祈福。



    时莱端坐在侧面的案桌后,余光瞥见女子已经祷告结束准备起身,中的木槌儿在磬上轻轻的敲了下。



    余音袅袅,久久不散,清澈而悠远,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灵性。



    那女子听见磬声,侧头看了眼一旁清秀的道士,思忖片刻掏出十块钱塞进功德箱里。



    时莱里的木槌儿又轻轻敲了一下,代替三清表示收到了。



    只是三清保不保佑,那就另。



    十块钱的香火钱,许几亿的愿,着实有些为难神仙



    还双合十



    还无量寿佛



    时莱瞥了眼女人里拿着的爱疯6,叹了口气。



    有钱的时候就败家,没钱的时候就拜神。



    好在道法自然,当道士的很少挑香客的礼。



    青城山的道士更是出了名的不愿意多管闲事。



    不然当年白素贞也不会在这里修行。



    嗯,香客高兴就好!



    十块钱也是钱,再有半个月开学了,生活费还没攒够呢。



    唉!



    消费降级后,这两年的香火钱也少了许多!



    时莱今年已经大四,开学后会安排实习,只是不知道能拿多少钱,不定还得做点兼职才能吃饱肚子。



    庙里的香火不算旺盛,除了山脚下的村民外,也只有少量游客会路过山门进来敬香,而普通的香,伏魔观是不收费的。



    到了下午,正殿里已经没了香客,时莱站起身来,捋了捋身上的道袍,准备起身关门。



    突然响了起来。



    时莱快步走出正殿,指头在屏幕上一划。



    “莱,晚上到村里来吃饭。”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乐呵呵的,充满着热情。



    



    “米爷爷,不麻烦了,我一个人,随便吃点就行。”大过年的,他不好意思麻烦乡亲。



    “来吧,都是自家人。”老人没等时莱拒绝,又补充了句,“定了啊,赶紧下来。”



    完电话就挂断了。



    听着传来的“嘟嘟”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后院走去。



    除夕已经去山下吃过一次饭,当时米爷爷也确实过让他初四下山,他本是不想麻烦的,结果还是把电话打了过来。



    在房间里把道袍换下,他穿了件羽绒服,关上山门沿着石阶慢悠悠的朝着山下走。



    之所以离开道观换上便装,是因为他还不算正经道士。



    时莱确实有师父传承,也在伏魔观落户,但是还没有去正规的十方丛林接受传度。



    十方丛林就是大的道观。



    他们有传戒特权而不得私收徒弟,性质是属于全国道教徒公有的,其中备有全国道教各宗各派的字谱,可按簿查对法派后才可留单及转为执事。



    只有在指定的十方丛林接受传度,拿到道士证,他才是官方认可的正经道士。



    道教对于传授弟子秘道,至为慎重,不论任何宗派,均以妄传妄泄为戒。



    故受师承时,必立誓戒,然后传予度世之法,谓之传度。



    太上太霄琅书谓“天地布气,师教之真,真仙登圣,非师不成,心不可师,师心必败”。



    想要申请传度,除了爱国,皈依三宝,年满十八之外,还必须师父同意,写推荐信。



    可他的师父已经出去云游两年了,到现在音信全无。



    时莱对于当不当道士并无执念,只是师门就他一个徒弟,要是他不当道士,这伏魔观就断了传承。



    好在正一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平时也不用住在道观里。



    等到他走到山下,天色已黯,山村渐渐安静下来,家家户户点亮了灯火,门前的红灯笼在夜色中摇曳,映照出温暖的光晕。



    米满正撅着屁股在院子外面放烟火。



    现在的屁孩真幸福,过年烟火随就是一大把。



    时莱时候常常被师父警告两种东西不能玩。



    一种是要花钱的东西,一种是不能玩屎。



    水母烟花螺旋着升了天,米满瞅见门前站着的时莱,用袖子擦了下鼻涕,里抓着个大的,兴奋大喊着:“道士,你来帮我放这个。”



    时莱笑了笑,走过去接着一看,是个春雷。



    也就是超大号的鞭炮。



    “这个你可不能自己放。”



    “我晓得,这个凶的很。”



    米满仰着脑袋答应,颠颠的跑回去把院里的不锈钢狗盆拿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条委屈巴巴的大狗。



    时莱还没来得及话,从屋里走出来个中年男子,一脑瓜子敲在米满的头上,又抬头对时莱道:“赶紧进屋,就等你了。”



    “好。”时莱露出两排牙齿的笑,喊了一声,“米叔。”



    这是米满的爸爸,夫妻俩常年在南边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嗯,米满是留守儿童,他爷爷米三斗是留守老人。



    米继丰和时莱算不上多熟悉,只是早些年跟着父亲去道观见过他几次,点了点头,便拽着满脸不高兴的米满先进了院子。



    不锈钢的狗盆被随丢在院外的地上,哐哐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