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时间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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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杜牧写这首诗的时候肯定是在南方。



    今天就是清明,时莱从佳城场出来,并没有感受到细雨霏霏的温柔。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里依然还是冬季。



    “雪!是雪!”



    米满像只发现松果的松鼠,在场外面蹦跶起来,控制不住的兴奋,“道士你快看!真的是雪!”



    青城山也会下雪,但是南方的雪存不住,薄薄一层且不,隔天就会消融。



    能淹没脚踝的白雪,是家伙没有见过的。



    这大概也是行万里路的意义。



    “你不怕冷吗?”羽绒服窸窣作响,时莱把外套脱下来,裹在米满身上。



    短款羽绒服瞬间变成拖地长袍,家伙笨拙地从袖口钻出来,指尖冻得通红却还要去摸时莱单薄的毛衣,“道士,你会不会感冒呀?”



    “我不冷。”



    “你骗人,你以前就有病,有大病。”



    “我已经治好了。”时莱深吸了口气,有种给家伙一脚的感动。



    “真的吗?”米满犹自不信,认真道:“爷爷你有大病,要心不能感冒的。”



    时莱不想再搭理这个讨厌的孩,拿出开始联系约车。



    宋错还在鹤城的洗浴中心等着,而且他们这一行老弱病残,不合适再来回转车。



    个把时路程,干脆直接包车过去算了,反正师弟有钱!



    米满仰着脑袋,仔细观察了会,确定时莱没有冷的哆嗦,这才放下心来。



    她又笑嘻嘻的看向天空,蹦到谢灵运身边,指着灰蒙蒙的天空嚷道:“姐姐你看,天上白云和乌云结婚啦,这是它们撒下的喜糖。”



    她张嘴伸出舌头去接飘落的雪花,被冰得一个激灵,却笑得更加灿烂,“甜甜的,和冰箱里的不一样!”



    谢灵运蹲下来,把家伙的羽绒服拉链拉好,又轻柔的抹去她头顶上的雪花。



    “嘿嘿!”米满傻笑着,贴到谢灵运身边,脸靠着她的胳膊。



    



    上午十点半,鹤城最大一家洗浴中心门口。



    宋错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不停跺脚。



    约车在雪地上压出两道黑痕,停在她面前。



    姑娘的鼻尖冻得通红,发梢结着冰碴,神情憔悴,却在看到众人的瞬间绽开笑容。



    那笑容让时莱想起山间破雪而出的野梅——明知春寒料峭,仍要倔强地开。



    “谢谢你们能来。”宋错诚恳的表示谢意。



    “我们主要是来旅游。”时莱轻描淡写的着,介绍了谢灵运,介绍了米满,介绍了顾苏桥,最后浑不在意道:“听东北又下雪了,我们来团建。”



    宋错用力的抿了抿嘴,眼眶里藏住了水光。



    在学校图书馆门前一别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但一个电话,对方立刻动身千里。



    



    这样的朋友,此生得一便足矣。



    宋错又把目光转向谢灵运,轻柔的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



    谢灵运颔首,云淡风轻的安抚着,“放心吧,一只鼠妖而已。”



    这是宋错第一次见到她,之前看直播倒知道她是时莱师弟,此刻悄悄打量着仙女,情不自禁的夸了句,“你真漂亮!”



    谢灵运错愕了下,“你也是!”



    两人相视着,都笑了起来。



    街边的雾凇扑簌簌抖落雪沫,仿佛都被这笑意惊扰了睡意。



    时莱撇了撇嘴。



    狗和狗见面,不是闻就是舔,人和人见面,不是装就是演。



    米满蹲在地上正在捏雪球,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两人,撩开身上的羽绒服,把雪球在自己裤子上搓了搓。



    “你在干什么?”时莱拎着她后脖领子把人提起来。



    “不是要对付妖怪吗?”米满眨巴眨巴大眼睛,大喊道:“我要做一个冷裤的人,这样妖怪就不敢打我啦。”



    时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弯腰替米满拍掉裤腿上的雪粒,抬眸道:“先吃饭吧,我一直在上看到有人炫耀东北的早餐,试试看和邑都比起来怎么样?”



    “味道自然和邑都不能比。”宋错笑着,“不过这里的早餐物美价廉,现在天气寒冷,早餐都是以油炸高热食物为主,可以尝尝鲜。”



    谢灵运听物美价廉便已经高兴起来,米满则蹦蹦跳跳喊着立刻要走。



    宋错牵住家伙的,“我带你们去我家附近吃吧,那里都是最正宗的。”



    大概因为下雪的缘故,街上行人不多,来往的多是老人。



    曾经的共和国长子,在这漫天大雪里,更显萧条。



    老城区的街道像条冻僵的灰蛇。



    路边五六层高的老楼顶着厚厚的雪帽,阳台栏杆上晾着的冻鱼硬得像铁片。



    几个裹着军大衣的老人坐在卖部门口,浑浊的目光随着众人移动。



    “张婶早。”宋错朝一个嗑瓜子的大妈点头,“这两位是我同学,放假过来玩。”



    几个老人审视着时莱和谢灵运,又瞅了眼他们身后的顾苏桥和米满,冷漠的点了下头。



    从卖部门前走过去,宋错才低声道:“不解释清楚,明天他们就会传我带男人回家。”



    时莱笑起来,调侃道:“看来你这清汤寡水的生活,也被他们造谣的风生水起啊!”



    “你们那里没有这样的大爷大妈吗?”



    “全国哪里都一样,不过我山脚下村子里的老人大多数还算厚道,就是有点耳背。”



    宋错不解的看着他。



    时莱耸了耸肩,“人家工作难找,他们传人家勾引大嫂,通风不能喝酒,传中风活不了多久,还有次我在米爷爷家看书,人家问我看什么,我读时间简史,村子里到处我有时间就捡屎。”



    宋错呆愣了会,“噗嗤”笑出了声,摇了摇头。



    时莱却知道,宋错因为妈妈上吊自杀的事情,在这种老旧住宅区里必然承受着无数非议。



    这也是他不愿意待在城市里,情愿孤零零一个人住在道观的缘故。



    比起有人左右情绪的日子,他更喜欢无人问津的时光。



    独处让自己的本心更加自由,更加潇洒。



    不用周旋于别人的情绪,不用刻意判断别人的心思,这大概才是人终其一生追求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