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看过秦烈做的pv之后，陈汐对最后一个角色忽然有了一点灵感。

    她想画一个独一无二的女性角色。

    放弃蜂腰巨乳，魔鬼身材的特征，但也不是中性风。

    她想试试摒除男性玩家的主流审美，塑造发自角色本身，独一无二的女性魅力。

    陈汐白天忙店里的活，晚上回家熬夜设计图稿。

    没日没夜地忙了几天，线稿逐渐有了她想要的感觉。

    这样的设计太不符合主流审美，陈汐不确定秦烈看到后是什么反应，就没急着给他看。

    昨晚难得睡了个囫囵觉，陈汐早上醒来神清气爽。

    坐在门槛上跟三黄玩了一会儿，就见范明素骑着三轮车，嘴里骂骂叨叨从外面回来了。

    “兔崽子，翅膀硬了。”

    三黄一见范明素，摇着尾巴，拖着撒娇的长腔朝她扑了过去。

    陈汐笑着问：“奶奶，一大早的，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范明素跳下三轮，抱住三黄的脖子揉了揉。

    “森森，今早什么都要自己上学，骑着他爷爷那辆破自行车，嘎吱嘎吱就到学校了。”

    陈汐笑着：“那还不好，省得你每天早晚接送了。”

    范明素松开三黄，弯腰把车斗里的矿泉水瓶子和硬纸板捡出来，整整齐齐码到墙根下。

    “那有什么好，我不送他，一早一晚也要去大街上转悠。”

    她摇摇头，担忧地：“崽子骑车飞快，我在后面差点没跟上。”

    陈汐：“你胳膊腿怎么跟他比，以后别追了，孩总得长大。”

    范明素不服气，瞪了陈汐一眼。

    “我胳膊腿怎么了？一个顶你们仨。”

    她从兜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宣传单，刚搁下，风一吹，花花绿绿的纸飞得满院子都是。

    陈汐起身，一边捡一边哭笑不得地:“奶奶，你怎么连人家的宣传单都拿啊。”

    范明素笑着：“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满大街都是宣传单，扔了怪浪费，我看见就拾一些。”

    陈汐扫看了眼里的宣传单，是沙漠音乐节的。

    本周五，连续举办两天。

    这个城，比春节还热闹的，就是炽热的盛夏，开在沙漠里的音乐节了。

    晚上睡觉前，森森跑过来找陈汐。

    陈汐正坐在书桌前修改画稿，一扭头，看到森森在她房门前探头探脑。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陈汐笑着问他。

    森森跑进屋，把一张沙漠音乐节的宣传单放到书桌上。

    “陈汐姐姐，这周末你带我去音乐节玩吧。”

    森森一脸期待地看着陈汐。

    陈汐怔了怔，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眼不眨就熬到了盛夏。

    她忽然想起白宇宁离开那一阵子，笑了笑。

    她忽然又想到，音乐节这几天，估计往来的车辆会多。

    她得守着修车店，赚一把钱，让伯洋也过来帮忙。

    “好不好，陈汐姐姐。”

    森森摇了摇她的肩膀。

    陈汐回过神来，好奇地问：“你怎么还喜欢上音乐节了，去年带你去玩，你不还没意思吗？”

    森森咧嘴一笑，“今年跟去年不一样，今年有热伤风。”

    陈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谁热伤风了？”

    森森无语地看了陈汐一眼，“是个乐队。”

    陈汐恍然大悟，“哦，你还追上星了？”

    森森有点不好意思地：“我没有追星，我就是挺喜欢乐队那个主唱，可赛博朋克了。”

    “他给隧道那个游戏做过代言呢，在游戏里会开飞，还穿着皮夹克飙摩托车，比你还飒呢。”

    陈汐笑笑：“带你去倒是没问题，看你表现吧。”

    森森立马撸起袖子给陈汐捏肩，陈汐笑着轰他回去睡觉。

    森森走后，陈汐细细盘算了一下时间。

    不管多忙，周五那天也要抽点时间出来带森森去玩一趟。

    再，她也想放松一下了。

    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这会儿睿睿已经睡了，就给杨珊发了条微信。

    “周末去不去音乐节？”

    杨珊过了一会儿回信息过来。

    “刚哄孩子睡着，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睿睿森森要去音乐节，非要跟森森一起去。”

    陈汐看着屏幕笑了，这俩鬼头。

    她跟杨珊商量好了，在群里一张罗，秦展和韩素素他们也要去。

    大家很快合计好了周五晚上去音乐节玩。

    陈汐周五下午早早关了店，跟杨珊和韩素素一起去超市采购。

    男人们带上孩子去沙漠里支帐篷。

    买完东西，三个人开车直奔大漠，这个点儿太阳落山，正是沙漠最美的时刻。

    杨珊打开车载音响，许巍的故乡猝不及防在车里响起。

    磁性的嗓音，沧桑的吟唱。

    “天边的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

    “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苍凉”

    陈汐忽然有些动容，默默看向窗外。

    落日把视野染成了一片浓稠的赤橙。

    陈汐虽然未曾远离过这座城，可就在这一刻，忽然生出一丝倦鸟归巢般的眷恋。

    她的心和歌声一样变得好苍凉。

    只有这片沙漠才懂的苍凉。

    “快看那边。”

    韩素素指着窗外，兴奋地叫了起来。

    陈汐闻声望过去，看到沙漠里高高搭起的舞台。

    一块硕大的屏幕竖在高耸的钢架上，正对着辉煌的夕阳。

    汽车飞驰而过，舞台和四周搭起的一排排棚子，一顶顶帐篷纷纷退出视野。

    陈汐笑笑：“今年瞧着更热闹啊。”

    她们很快把车开到了目的地。

    距离音乐节场地不远的沙漠里，很多本地人都在这一带搭帐篷。

    场地里的帐篷一般都是外地来的游客订，住一晚贵得离谱。

    陈汐下了车，看到刘伯洋正在沙漠里跟森森踢球玩。

    秦展和林芳并肩坐在远处一个沙丘上看夕阳。

    睿睿和林芳的女儿林果果蹲在一顶帐篷跟前，用塑料铲子挖沙子。

    远处舞台上偶尔飘来调试音响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吃摊上飘来的香味。

    杨珊下了车，招呼两个男人来搬东西，三个孩也过来凑热闹，七八脚地抢着卖力。

    陈汐看了眼四周，不见杨珊老公韩超的身影。

    她问杨珊：“你老公呢？”

    杨珊搬着一箱矿泉水，笑笑：“晚上有个应酬，吃完才能过来。”

    韩素素感慨，“韩超自从提了科长，跟我们一起玩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杨珊笑着：“比起他，我更稀罕他涨的那点工资。”

    韩素素摇头叹息，“你这个女人，掉钱眼儿里了。”

    杨珊：“等你上有老下有，每天上班一堆烦心事，想在家做全职妈妈，又舍不得那点仨瓜俩枣的工资，你就知道钱有多好了。”

    杨珊最后搬出今晚的重头戏，她忙了一上午串好的一箱肉串。

    牛羊肉，鸡翅，鱿鱼，土豆片，大人孩爱吃的都有。

    搬完东西，森森便催着陈汐带他们到音乐节上去玩。

    

    陈汐被森森拽着往前走，回头对刘伯洋：“你看着咱们的东西，我一会儿回来换你。”

    刘伯洋朝陈汐摆摆。

    “你玩你的，音乐节每年都是那么回事，没啥意思，一会儿秦烈哥和杨关哥来了，我跟他们喝酒。”

    韩素素正牵着睿睿往前走，听到杨关的名字，脚步不由得顿了顿，回头问：“杨关哥也来啊。”

    刘伯洋点点头，问杨珊：“对吧珊姐，你叫杨关哥了吧？”

    杨珊点点头，“我哥还有两个推拿正骨的病人，忙完跟秦烈哥一起过来。”

    陈汐脚步也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多出来的那顶帐篷。

    原来是给他们两个准备的。

    “那我们去了。”

    陈汐回头朝林芳笑笑，“孩子跟我们吧，你和秦展好好玩。”

    林芳不好意思地摆摆，正要话，却被秦展把牵住。

    “听汐姐的。”

    秦展声音低沉，强自撑起大男人的气场。

    陈汐看着秦展那层厚脸皮上微微泛出来的红晕，忍不住牵了牵唇角。

    “走吧。”

    她牵起林芳女儿的，勾着森森的肩膀，朝热闹的会场走去。

    走了十来分钟，远远的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聚在舞台

    天色渐暗，舞台上灯光璀璨。

    从高高的钢架上打出来几道明亮的光束，扫过哪里，哪里便响起一阵欢呼。

    舞台正上方，巨大的液晶屏上一阵光影变幻，忽地打出倒计时的数字。

    人群开始跟着喊：“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五十六”

    陈汐几个站在人群里，看着屏幕上变化的数字，听着四周狂欢般的叫喊，心情也被染上了一层狂热，跟着喊起了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随着几声炮竹的巨响，头顶炸开一朵朵五彩绚烂的烟花。

    黄昏的大漠里，响起吉他的拨弦声，继而是几声随意的贝斯。

    声音的，却很有穿透力。

    像是在提醒现场的所有人，一场狂欢马上要开始了。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头顶的屏幕和舞台上的灯光骤然一黑。

    紧接着，重金属风的摇滚乐轰开了四面八方的音响。

    钢架上几百盏射灯齐刷刷亮起，璀璨夺目，照得整个场地如同白昼。

    大屏幕上出现了今晚的第一支乐队。

    人群里爆发出地动山摇的欢呼。

    落日，余晖，摇滚，黄沙，狂欢的人群。

    晚风带着白天的滚滚热浪，撩动着陈汐的发梢。

    她和周围的人一样兴奋地又唱又跳。

    染着一头彩虹色的主唱朝台下喊：“准备好了吗？”

    陈汐笑着朝他挥，韩素素和杨珊蹦跳着喊：“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这个夜晚，开始一整个夏天的躁动。

    歌声一首接一首，气氛越来越高涨。

    森森站在人群里，一脸期待看着大屏幕，等着他喜欢的乐队登场。

    睿睿和果果两个姑娘却呆不住了，想去逛美食街和游戏长廊。

    杨珊让陈汐和韩素素留下来继续嗨，自己带着两个姑娘去别处玩。

    又看了两个乐队的表演，韩素素呆不住了。

    她拍拍陈汐的肩膀，“你们玩着，我先回营地了。”

    陈汐一脸茫然，“这么早回去干吗？”

    韩素素表情瞬间有点不自然。

    陈汐恍然大悟，朝她暧昧地笑笑。

    “走吧，加油。”

    韩素素无语地瞥了陈汐一眼，走了。

    终于，森森喜欢的乐队登场了。

    森森拼命扯着陈汐的衣摆，兴奋地：“姐你快看，那个弹贝斯的主唱，就是隧道游戏里开飞飙摩托那个。”

    陈汐看了眼大屏幕上蹦蹦跳跳的男孩，笑呵呵地：“哪有我飒。”

    森森给了陈汐一个一言难尽的大白眼。

    热伤风的主唱弹了一串炫技的电贝司。

    在观众热情似火的欢呼声里，用低音炮一般的嗓音朝台下：“这个夏天，送给今晚所有在场的人。”

    激烈的摇滚乐响起，主唱磁性的嗓音嗨翻全场。

    “这个夏天。”

    “隔壁搬来一个姑娘。”

    “爱穿超短裙。”

    “家里有只猫。”

    “这个夏天。”

    “风里都是炽热。”

    “楼下卖部。”

    “放着老歌。”

    “这个夏天。”

    “知了叫个不停的夏天。”

    “我和姑娘在阳台分享了一个冰淇淋。”

    炽热的旋律，炽热的歌声，炽热的夏天。

    现场的氛围火爆得简直要燃起来了。

    陈汐和森森站的位置在最后面，森森个子太，连大屏幕也看不全。

    他一会儿垫着脚，一会儿一蹦一蹿，还是看

    森森着急地拉着陈汐一个劲儿往人群外走，想要在最后面的空地上看。

    陈汐纳闷儿地问他：“你不是喜欢这个乐队吗？怎么走了？”

    森森仰起汗涔涔脸郁闷地：“里面太挤了，我什么也看不到。”

    他拽着陈汐，继续往后走。

    “陈汐姐，后面人少，我可以看到大屏幕。”

    两个人走到人群最外层，屏幕还是被挡着。

    陈汐看着孩儿垫着脚，伸着脖子，恨不得长高一大截。

    她笑笑，一把将森森抱了起来。

    森森高兴地搂住陈汐的脖子，心想，还是陈汐姐飒。

    陈汐抱着森森，十来岁的男孩，还真有点分量。

    台上的歌唱到一半，陈汐的胳膊就酸了。

    偏偏森森还激动得不行，疯狂地挥动着一双。

    陈汐颠了颠怀里的森森，缓解几秒胳膊上的酸疼。

    她看着男孩儿的侧脸，在绚烂的灯光下，笑得天真烂漫。

    她的心不知不觉软成了一摊。

    这孩儿，虽然一副嬉嬉闹闹的样子。

    可陈汐知道，他都比都早熟。

    从没妈，爸爸又不要他，爷爷现在又生了重病。

    她看着森森，真想让他永远都这么开心。

    陈汐咬着牙，熬着一首歌结束。

    心想大不了三四分钟，怎么也能熬得住。

    没想到一首歌结束，这个主唱又来了一首。

    森森高兴地在陈汐怀里扭啊扭，使劲朝擡上挥着。

    陈汐脑门渗出一层汗，胳膊都要废了。

    这时，一双大伸过来，从她怀里把森森抱走了。

    陈汐和森森同时吃了一惊。

    转过头，看到秦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