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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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抽抽, 一天到晚只知道抽抽抽, 儿子出事你就是整天只知道抽旱烟, 现在, 怕是咱们自己就要出事了,你还是只知道在家里抽旱烟, 你你这辈子,除了抽旱烟,还有什么本事?”气急的傅老太一把将傅老爹的烟杆给扔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傅家的地不够硬实,还是傅老爹的烟杆质量着实够好, 烟杆在地上滚了两圈,除了烟锅里还没燃尽的烟叶撒了出来, 竟是一点事都没有,连点裂痕都没有。

    傅老爹看着地上的烟杆轻轻松了口气,才抬头看向似乎已经气的快要失去理智的傅老太, 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到底想什么?”

    听见傅老爹的话,刚刚还像是昂着头的公鸡, 这会儿傅老太却像是斗败的公鸡, 耷拉着肩,皱着眉,看了眼傅老爹, 转身走了两步, 全身脱力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时光的事, 怕是藏不住了。”

    “时光的事?时光的什么事?她不是好好的在W市嘛?”傅老爹仍然是一副不明所以。

    傅老太狠狠的瞪了傅老爹一眼, “你忘了她是怎么来我们家的了?”

    “她是怎么......”傅老爹突然一个激灵,“你是,现在有人在听她?你确定?”

    “人家一上来就是问‘十七年前,有没有见过一个一岁半的女孩’,这指向还不够明显?”

    傅老爹到底是男人,遇事多少还是比傅老太要冷静一些,他沉吟片刻,“慌什么,人家现在都还没找上门,你这个样子走出去,那和直接告诉别人,有什么差别?”

    “你想到办法了?”傅老太一脸惊喜,身体前倾,靠近傅老爹。

    傅老爹皱着眉摇摇头,“办法没有,”转瞬,眼睛一亮,看向傅老太,“你再一遍,那些人都是怎么问的?”

    “什么怎么问的?”

    “就是,你不是那些人在村子里找人听吗?他们找到人,一般都是怎么开口问的?”傅老爹重复了一遍问题。

    傅老太思索了片刻,“应该是‘请问,十七年前,您有没有在村子里见过一个一岁半的陌生女孩’应该就是这样问的。”完,不解的看着傅老爹,满脸焦灼,“知道这个有什么用?虽然现在还没问到咱们家,可是,别家都问过了,迟早也会轮到咱们家的。”

    “你忘了,时光是咱们从你娘家带回来的,那个时候咱家里吃不上饭了,回你娘家去了,一直待了快三年才回来的,当时,咱们跟村子里的人可是的,去了你娘家以后才有了身孕,就在你娘家生的。”

    “对啊!”傅老太恍然大悟,眼里的慌张渐渐散去,紧抓着桌子的手也不由的松了开来。“对,就是这样的,反正咱们村子里也没人知道,到时候就是咱们自己生的,也没人知道啊!”

    这边话刚完,院子里就传来敲门上,傅老太下意识的看向傅老爹,“去开门,你只要记得我们刚刚的就行。”

    傅老太站起身,垂在腿侧的手不由的紧紧的拽着衣角,手指都泛白了,嘴唇蠕蠕,深深吸了口气,才转身出去开门。

    傅老爹伸着身子,看了眼院子,三个青壮年,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表情有些严肃,看的出来,这些人应该是别人家派过来的人,看来,傅时光的背景大概不简单。他心里想着。

    院子外的人大概发现有人在看,猛的抬头看了过来,眼神锋利,傅老爹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抖了抖,心里有些发冷,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赶紧收回目光,站起身捡起了被傅老太扔在地上的烟杆。

    “我不知道你们在什么。我自己生的闺女不清楚,难道你比我还清楚?”

    “大娘,您误会了,我们就是来问问。”

    “有你们这么问的?”傅老太一把推了推眼前的青壮年,伸长胳膊指了指这左邻右舍,大着嗓门就喊了起来,活像是被欺负了般,“我嫁过来这里都二十来年了,傅时光是我生的,这谁不知道?你现在这话什么意思?是想我的闺女是你要找的人吗?强盗也不是像你们这样直接上门抢的吧?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是不是不是......大娘,您真的误会了。”青壮年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忙摇了摇手。

    “哎我,前几个月的时候,好像就是你们几个过来的吧,那时候就了,没你的那个人。现在怎么又来了?”

    “就是,咱们都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了,这村里才几个人啊,难道我们还能记错?”

    “来去,咱们村子就只有时光符合他们找人的要求啊,别的闺女,要不是大个一两岁,要不就是个一两岁的。”

    “敢情就因为咱们村里的时光符合你们要找的人的要求,就得承认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了?”

    “可不是嘛,这时光从在咱们跟前长大,现在怎么就变成不是傅家的亲生女儿了?”

    ......

    邻里之间争吵再常见不过了,但那也不过就像是自己家里人的吵嘴,一旦有外人找村里人的麻烦,即使平时吵的你死我活的邻里,这个时候,也会无比的团结。

    三个青壮年哪里是这些妇女的对手?最后,只能落荒而逃了。

    躲在人群后面的傅老太见此,不由的咧开嘴笑了笑,难得的对着看热闹的乡亲:“谢谢各位了,今天要不是你们,我这从养到大的女儿,估计就要成别人的了。”着着,也不知道傅老太是想到了什么,竟是落了泪。

    “哎呀,你这话就客套了。”

    “对呀,虽然你这人是不怎么样,但是时光到底是咱们从看着长大的。”

    “是啊,时光从听话乖巧,长的好不,人还勤快,又会读书的。”

    ......

    三个青壮年,为首的便是韩致君的警卫员陈。

    这会儿,他们其实并没有离开很远,而是在傅家房子的转角处,静静观察着傅老太。从他们收集的资料来看,傅时光从到大,可以过的并不算很好,若不是她从够聪明,别读书认字了,怕是好好长大都难。

    更别,去年傅家以五千块的聘礼的把她嫁给了季家。的好听,傅时光一个未来的大学生,五千块的聘礼都少了,然而事实却是,傅家前脚收了钱,后脚就把傅时光的录取通知书给毁了。

    而他们今天只不过是听了一下而已,傅老太却好像认定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傅时光一样,看来,这个傅家,怕是真的有问题了。

    陈摸了摸了下巴,目光深沉的看了眼人群里略有些洋洋得意的傅老太,转身,带着人走了。

    想了想,陈带着人再一次的带了季家。这一次,依然是季母开的门,透过门缝,陈看见,季父似乎正在做着什么木活儿。

    这一次,陈再开口时,语气较之前客气有礼许多,一开口先是自报家门了:“季大娘,您好,我是季营长部队的战友,又扰了。”

    半掩着门的季母一听,心里的防备顿时斜了下去,脸上露出笑容来,“这样啊,那你们赶紧进来歇一歇,喝杯茶。”着,让了让身子,把门彻底的拉开了。

    院子里听见动静的季父也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站直了身体,看向陈一行人。

    “季大爷,您好。”陈了声招呼。

    季父一向话少,这会儿也只是对着他们点点头示意,指了指院子里的几把椅子:“你们坐。”随后跟在季母的身后进了厨房。

    “你怎么让人进来了?”

    季母一边拿出洗干净的杯子,从放置物品的柜子里,拿出一袋白糖,一边倒水一边:“这些人都是辰辰的战友,难道我还把人关在外面?到时候人家回部队了,跟人季景辰的爹妈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你让咱们辰辰以后在部队里还怎么混?再了,咱们辰辰现在大是个领导,咱不是得给他做面子?”

    “我就问问,你那里来的这么多话?”季父无语,声的嘟囔了一句,转身回到院子里,继续做活儿了。

    “来来来,喝水喝水。”季母端着白糖水来到院子里。

    陈几人赶紧站起来接过,“大娘,真是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季母见他们都接过去了,脸上的笑意更盛,然后才开口:“你们来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提到正事,陈赶紧把手里的水杯放在了一旁的台阶上,看着季母认真的:“大娘,我们上次来,不是找您听十七年前的事吗?”

    季母想了想,点点头。

    “这次来,我们查到点消息,和傅家有关,也就是您的儿媳妇。”

    “你时光?”季母神色凝重起来,这会儿季父也放下了手里的工具,看了过来。

    陈点点头,“所以,我想问问您,傅家的女儿真的是傅家亲生的吗?”

    “这......这......是亲生的吧?”季母不确定的。

    季父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沉吟了一会儿,“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几年家家户户缺吃少喝的,傅老头是个孤儿,没有爹妈兄弟的,那时候家里没吃的,怂恿着要回他老婆的娘家去,这一去就是三年,再回来的时候,就带了时光回来,是刚过去没多久查出来有的。”

    “呀!”季母突然一拍自己的大腿叫了一声,“你这么一,我也有了印象。他们两人结婚也有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村子里还有人让他们领养个女孩子,是可以积福,指不定一下子就能怀上儿子,那会儿,时光她妈还在村子里念叨过几回,问谁家有不要的女孩。”完,季母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惊疑不定起来,不由的看向季父。

    “也就是,您的儿媳妇有可能并不是傅家亲生的,对吧?”陈急切的追问。

    这会儿,季母却是摇摇头,“这哪里的准,按时间来算,她刚回娘家不多久就有了,怀孕一个月,到她回村子里的时候,孩子不刚好一岁半快两岁嘛。而且她牵着孩子回来的时候,我们都看见过,就是差不多两岁差几个月的样子。”随即,季母疑惑的看向陈,疑惑的问:“你们听这个女孩做什么?都十七年了,这么久了,而且孩子那会儿又那么,现在即使找到了,也未必就是当初的孩子啊!”

    季母的话,陈心里也清楚,韩致君和韩致云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若是,韩致云没有见过傅时光,或许,时间长了,就真的会放弃寻找,然而,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陈想了想,看了看季母和季父,:“大爷大娘,这个女孩是我们领导家的一个亲戚,当时父母过来出差带在身边,但是却被身边的保姆和外人联合,把孩子给偷走了,女孩的母亲受不了击,没过多久就过世了,女孩的两个哥哥从成年开始,就没停过寻找,所以,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想尽力找一找。”

    季母毕竟是女人,懂得作为母亲的心疼,自己的女儿就这么被人偷走,还是被自己身边的人里应外合做出来的,这击,更是不。听陈这话里的意思,怕是这个女孩家里,也是非富即贵吧。

    想了想,“陈,至于我媳妇到底是不是傅家亲生的,我们也是真的不清楚。要不是,在哪个年代,大人尚且吃不饱穿不暖,以她父母的秉性,却是养她长大还给她念书,也着实不像是捡回来的。但要是的话,很多时候,也确实不是重男轻女就能做的出来的。这样吧,你们要不去她妈妈娘家查一查?就在我们隔壁村,过去不远的。”

    陈听完,回头看了看跟他一起来的两人。另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对着陈点点头。“今天真是谢谢您了。”陈站起身,握了握季母和季父的手。

    季母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送走一行人,季母关上院子的门,轻轻的叹了口气。

    “老头子,你,这时光难道真的不是傅家亲生的?”

    季父摇摇头,没话,回到堆了一堆木头的地方,拿起工具,继续忙起了手上的活儿。

    季母也不生气,想了想,又:“哎,老头子,你这事儿要不要告诉辰辰和时光啊?”

    这一次,季父停下了手里的工具,略沉吟了一会儿,继续摇摇头,:“暂时先不,万一时光就是傅家的亲生女儿呢?现在都是不确定的事,咱们这么一,本来时光就在傅家过的不好,你忘了当时她嫁过来的事了?要不是送医院送的及时,怕是命都不在了。要是现在知道自己不是傅家的亲生女儿了,心里再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就不好了。”随即叹了口气,“眼看着他们俩人现在在W市过的挺好的,咱就别拿这事儿给他们添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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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里村的事,傅时光毫不知情,这会儿,她看着眼前的俩人,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有话你就好好,做什么动手动脚的?”宋婠婠甩开郑明辉抓着她手腕的大手,转过身,耳尖红了个透。

    郑明辉低头看着被甩开的手,手心里还残留着宋婠婠手腕的温度,以及她细腻肌肤的触感,很滑,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看戏的傅时光,转回头又看向背对着他的宋婠婠,用舌尖顶了顶腮,垂下眼帘轻轻一笑,再次抬起头,眼底虽然含着笑,却又带着认真:“婠婠,我喜欢你!”

    啧啧,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傅时光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已经九月初十了,离着春天又近了一步啊,有些人的骚动啊,也提前了。

    季景辰,就要回来了。

    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表白,饶是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看似大大咧咧的宋婠婠,这会儿红的也不仅仅是耳尖了,整个脸颊都红透了,嘴角控制不住的弯了起来,大概是紧张吧,双手不自觉的缠绕在了一起,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该如何回答?

    ,我也喜欢你吗?

    这样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郑明辉紧紧的盯着宋婠婠的后脑勺看,眼神迫切,若是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额头,已经隐隐的冒汗了,今天明明就是个很凉爽的日子。

    “婠婠......”良久等不到回应,他轻轻的喊了声宋婠婠的名字。

    宋婠婠背对着郑明辉,交缠在一起的手微微用力,调整了呼吸,慢慢的转过身,眯着眼睛看向郑明辉,声音淡然:“嗯,然后呢?”

    “然......然后?什么然后?”郑明辉错愕的看着宋婠婠,这和自己想象的答案完全不一样啊?

    “你叫什么?我又没聋。”宋婠婠斜睨他一眼,嘴角微跷,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只是一向精明的郑明辉丝毫没发现宋婠婠眼底隐约可见的促狭,满脑子都是......

    “现在什么情况?”

    “她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她这回答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不是,婠婠,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最后这句话问的有些心翼翼,视线落在宋婠婠的脸上,想要从她的面目表情来观察她。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至于......”宋婠婠从上到下的量了一番郑明辉,“至于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慢慢的琢磨吧。”

    完,她绕过郑明辉,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看着正瞧着热闹的傅时光:“走吧。”

    傅时光站直身体,看了眼似乎有些挫败的郑明辉,见对方看了过来,她揶揄一笑,“少年,路漫漫其修远兮,加油哟!”

    完,不顾郑明辉已经彻底黑了的脸,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室,挂挡,拉手刹,踩油门,只留给郑明辉一脸的灰尘。

    郑明辉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车子,一脸的挫败,双手攥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像困兽般,在原地连着转了好几圈,才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

    “啧啧,看不出来啊,这么纯情的妹子,撩起汉子来,也是丝毫不弱人后啊!”傅时光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看了眼这会儿脸颊早就红透了的宋婠婠,趣道。

    “你什么呢。”被傅时光这么一趣,本来已经不那么红的脸颊又再次红了起来。

    宋婠婠的反应看在傅时光的眼里,实在是又可爱又纯情,她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略狭的车厢里,充斥着她清脆的笑声,以及宋婠婠时不时声的抗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