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仲夏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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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凤见她消失,瞧着自己上,怀里,目光微转返回天极。他要是给那只傻鸟留下一口渣,就是他不会做鸟了。



    回到天极,环顾自己的洞府,自从废物来过之后,他这洞府倒是多了不少神族的精致东西。玉山她房间放不下了,一股脑全塞到自己这来了。



    将废物买的东西随放在一旁,走向后面的玄穹洞,大妖之间互相残杀,互相掠夺资源,对方死了,那对方的东西自然归战胜的那一方所有。



    九凤的目光看向架子上的一把弓---九霄云龙弓



    弓臂以应龙脊骨拼接天河星砂熔铸,刻有河图二十八宿星轨,表面覆盖层叠龙鳞状星砂甲片,青玉色龙鳞缝隙中渗出天河星砂的银辉,整体如游龙盘踞。?弓身中部隆起处镶嵌一颗云魄玉,似龙珠含于龙口?。



    开弓时引发星辉共鸣?,星轨依次点亮,如星河倒悬,箭矢离弦后化作云雾龙形?。



    “这把弓,废物能拉得开嘛。”九凤拿起长弓,弓骨节处可见星砂流动的银蓝色光痕,触摸时有云雾触感。



    九凤拿起弓箭走出洞府,站立于洞府门口,食指和中指并用,两指拉弓,弓身散发淡淡青雾,云魄玉核心缓慢旋转,内部星云流转如微缩银河?。



    感受着弓力,随即再加两指,四指拉弓,由云魄玉提炼出的云丝而编织的弓弦,逐渐拉满,弓线化作实体白龙虚影,龙首咬合箭尾?。??



    九凤并未射出箭矢,灵力还在被压制的状态,勉强能射出三箭。他收起弓箭,摩挲着弓臂,强大如应龙的血脉,也会有耗尽神力,不得复上的结局。



    将弓箭重新放好,拿出废物给的羽翎,不疑有他,逼出一滴心头血滴入羽翎,羽翎顷刻间发出金色光芒,凤凰腾飞与空中。



    九凤望着由光芒勾画出的凤凰虚影,这有什么好看的?随后瞧见飞来一只九头鸟,这



    九头鸟踩在凤凰背上,仰天鸣啼,九个头与爪子合用,没一会,凤凰成了没毛的鸡。随后青鸾、丹凤、鹓雏、鸿鹄、鸑鷟,都在九头鸟的爪子下成了没毛的鸡



    下流!鸟都脱毛!



    九凤收回羽翎,羽翎在他上化作玉坠大,悬挂在腰间玉铃旁成为腰坠。



    随着子时的接近,街上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



    月光洒在他身上,银辉与暗影交织,光明与黑暗并存,希望与绝望共生。防风邶的衣角扫过占卜摊前的朱砂线时,悬挂的青铜风铃突然齐齐静止。老巫用枯枝般的指推来一片灼裂的龟甲,甲片上蜿蜒的裂痕像某种古老的文字。



    \"这位大人要问什么?\"老巫的独眼里跳动着篝火的影子。



    他驻足在占卜摊前指尖按在龟甲上,未开口。龟甲在离火中炸开蛛裂纹,龟甲突然渗出细密的血珠,血珠沿着卦线游走,血线在甲片上蜿蜒,竟自行拼出殄文:



    \"残月照海影,冰刃生花处,??缚心者溺于眸中渊,同归。\"



    老巫将龟甲递给眼前俊美的公子,防风邶放下玉贝,再次看向龟甲上殄文。龟甲在他掌心化为齑粉,碎末却凝成半轮残月,垂眸盯着掌纹里的龟甲灰烬。



    同归?瞳孔深处却凝着她在海边捂着眼睛,大声喊着:“肯定,一定。”的身影。



    她的自信与她脾气一样大,虚有其表。凝视掌心,浅笑无言。



    洛愿径直飘向西炎城,显现在夭榻前。灯笼挂在她的榻角,箱子放在脚边。她梦见什么美事了?傻笑成菊花了。捏住她傻笑的脸,微微用力。



    脸颊上的疼痛将夭唤醒,夭摸着脸颊,睁开睡眼,瑶儿?“我这是做梦呢?”夭摸了摸脸颊翻个身,搂着被子继续。



    洛愿“我的哥,你快起来吧!”洛愿抓住她的腕,用力将她拖起来。自己几百年没睡过觉了,到底是什么梦能美成这样,



    夭猛地被拽起,睡眼朦胧,揉搓着眼睑,揉搓两下眼看又要倒下了。“我的哥,这是梦外,你清醒一下。”



    洛愿干脆上帮她揉搓,双捧着她的脸颊,一顿按摩。



    “别搓了,醒了醒了。”夭连忙抓住她的腕,这不醒她得把自己揉圆了。



    洛愿见她眼神清明,指着脚边的箱子,“青梅酒,我今晚陪凤哥去了一趟轵邑办事,碰见涂山璟一行人,这是我向他买的。”



    ???夭被这消息轰得一时没反应,片刻之后直接捏住朝瑶的耳垂,“臭丫头,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玩了!”凤哥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她闹着去的轵邑。



    洛愿???她的反应出人意料,怎么是先审问自己,而不是问涂山璟,或者他们去办什么事。



    “真去办事啊,我除了风月场所,什么地方背着你去过。”地下城背着去过好几次,坚决不能让她知道,不然今晚耳朵别要了。



    “真的?”夭狐疑地松开。



    “真的,真的。”洛愿忙不迭抓紧她的右,这揪耳朵太顺了。



    夭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弯腰将箱子打开,看见白玉酒瓶目光闪烁,抬眸看向朝瑶。



    “一行人?这酒怎么买的?”



    洛愿讲起今晚的事情,自动忽略某个土匪抢灯笼的环节。“我去拿酒的时候,涂山篌和丰隆案前也有青玉瓶酒,假若论丰隆与涂山璟真心之交,丰隆应该是无心之举,涂山篌却像是有心为之。”



    涂山璟故意将精致独特的青玉瓶与素雅的白玉瓶混在一起,想来是之前给夭送酒发生了些什么。



    “反正这酒是我拿灯笼买的,他们猜不到你身上,你安心喝吧。”洛愿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副“我厉害吧”的表情。



    夭听到事情的全过程,心潮起伏,他与涂山篌的争斗仍旧如火如荼,不是教过他怎么加料吗?



    



    洛愿见夭眼里有些怅然,心转意移,“夭,防风邶的箭术确实了得,与凤哥不相伯仲,这次近距离才发现他和相柳简直一模一样,你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才和他交好?”



    夭听见瑶儿打趣的话,“那晚他射杀玱玹,我也存了试探之心,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他的性子与相柳截然不同,而且他精通防风家箭术,怎么看也不是同一个人。”



    “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防风邶比涂山璟有趣?”洛愿笑眯眯凝注夭的神情。



    “又打趣我,他教我箭术不定是接近我的借口,从而接近玱玹,他带我游玩或许也是打开女人心扉的段,暂且静观其变。”



    这几日防风邶没有来找她,她也习惯了,他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经常隔五六天,她不问他去哪里了,他也不解释。每次来找她的时候,刚好够她巩固箭术。



    “他每次教授得很认真,所以我在学习箭术的时候,也会尊敬地把他当老师看待。”怕朝瑶担心,夭还有话没。偶尔,她会不经意看见防风邶望着她身侧失神,只是一刹便恢复那股慵懒肆意的模样,只是恰好被她捕捉。



    这种感觉更像是在图谋些什么,像是那晚的直觉,没彻底看清他是防风邶前,直觉告诉她,他就是。



    鉴于夭心意还未明确,洛愿刚起的想法快速退去。抛去儿女私情,她开口起正事,“夭,你把医馆重新开起来吧。”



    今晚夭感觉自己像是船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浪一波波拍打在她身上,应接不暇。



    “怎么好端端要我开医馆了?”瑶儿去一趟轵邑,怎么萌生这个想法了。



    洛愿盯着她的眼睛,凝眸相视,“夭,我想要学着大舅成立一个组织,不同的是,这个完完全全是妖族。”



    夭眼眸猛震,眼眸瞪得如铜铃般大,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瑶儿,你是遇见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洛愿用力抿了一下嘴唇,像是下定千般决心,“当初我第一次去死斗场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你没做回大王姬,这个想法会石沉大海,不复存在。如今之所以再次死灰复燃,是因为我们接触的人已经不一样了,我要这个组织成为我们两人的退路,至少不被别人掌控在心之中。”



    “我选择妖族的原因,他们有不输于神族的修炼能力,我要培养一批像茱萸姨一样的妖族,这条路很难走,我还没开始行动,一旦开始,我需要据点。风月场所,各方势力混杂,我要一个干净到只被我们掌握的据点,你身份下的医馆一般人无法轻易插。”



    “一明一暗,忽暗忽明,就像如今你在明处,我在暗处。对于这个组织的人来,你在暗处,我在明处。”



    言之未尽,尽在眼前。她的是真话,却不是所有,仿若她当年对逍遥叔与巫王的话。



    夭看见朝瑶话时眼里闪烁着火苗,那股火苗由野心、渴望、宏图等构成,却缭绕着淡淡的怆然。



    “好!”夭毫不犹豫立刻答应。她心里震撼之后更多是欣喜,这是瑶儿第二次开口需要她的帮助。她们互相依赖,她对她有求必应,来之不拒。



    洛愿对她的干脆反而觉得心疼,“夭,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这个组织对所有人都必须绝对保密,包括玱玹。而且我希望你是从自身出发,觉得有这个必要才答应,而不是因为我是你妹妹,你就要做不喜欢的事情,去隐藏自己的情感和需求。”



    “就像此刻,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就会直言不讳,不会藏着。但当初你提出我与你一起返回西炎,我不喜欢,我拒绝了。那个时候我知道你会失落,难过,可我不想委屈自己,不想难为自己,所以我没有犹豫就拒绝了。”



    “我也过我不会拿你的梦想当成自己的梦想,我非常不愿意你消耗自己的感情。几百年了,你该走出给自己设置的外壳了,你不能清晰知道不能靠其他人,又渴望别人把你当成第一选择。你有面对的勇气,却恐惧拒绝,敞开心扉,不要回避内心。



    夭猛地把朝瑶抱在怀里,双眸浮现出珠光薄雾,从头到尾只有朝瑶才会对自己这些。她明白自己内心的黑洞从未愈合,扑朔迷离的身世,孤身游离的那些年,受尽折磨的五年,没等到要等人。这一切让她甘愿把自己躲起来,走不出那层硬壳。



    “瑶儿,你知道吗?我无可依赖感,我不敢依赖任何人,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我不敢心存任何期待,我不敢主动也不敢付出真心,我怕被再次抛弃,怕再次得到失望。”夭的眼泪簌簌落下,如同那日朝瑶送她的璀璨珍珠。



    洛愿抱着无声落泪的夭,从上而下抚摸着她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内心很痛苦,那些黑暗的日子留下了烙印。我答应你,我会好好修炼,早日带你去见母亲,你没有被她抛弃,父亲也同样爱你。”



    夭吃软不吃硬,少时的经历,她怜惜弱,也是儿时的经历,她忌惮强者。强者的世界有太多要守护的东西,她随时会被抛弃。



    清水镇可怜巴巴跟在她身边的叶十七,以及现在的涂山璟就非常善于示弱,还放得下身段,看他这两次和防风意映的相处,明晃晃大男子主义,他的示弱就像为夭量身定做。



    狡诈的男狐狸精,懂示弱,懂绿茶,懂美色诱惑。



    夭目光随意盯在一处,眼含泪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瑶儿,我不是不拒绝你,是你得对,从你当初让我找父王要暗卫开始,到玱玹经历刺杀,防风邶教我射箭,我发现真的是我想的简单了。我现在没高深的灵力,没有强大的力量,只能拿身体,拿命去赌。我应该在其他地方弥补这一切,不管是毒术还是箭术,那都是强大我自身,可单打独斗难成气候,所以玱玹要培养暗卫,需要我的帮忙,如今我也需要。”



    洛愿心里总算又开始有点欣慰了,当时暗示夭暗卫不许随意出,也是想让夭知道暗卫有时也不太好用,得给自己多找点保命的办法。



    上辈子的有钱人又不是人人都是武术高,但人家有钱,有钱就有人帮他玩命,保护他。夭如今贵为大王姬,再不为她自己多想想,真是浪费这个身份了。



    “夭,你听我。”



    夭闻言松开朝瑶,洛愿一边擦拭夭的泪痕,一边道:“现在玱玹被人紧盯,我那边还需要筹备一番,山林妖族野性难驯,我打算从死斗场里面选,又或者自培养。所以,开医馆这事,你也不用心急,只需要最近将自己的兴趣表现出来,找个合适的会光明正大向西炎王提出来。”



    “而且,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会用到医馆,因为培养需要时间,没绝对的信心,我们不能暴露医馆,医馆在那段时间只需要好好济世救人,也算为将来迷惑别人打下基础。医馆开张,该请教请教,涂山璟不是想要走向你吗?让他教你经营之道,必要时借助涂山力量将医馆开遍大荒,以点带面,形成情报。”



    “不要有心里负担,真正爱你的男人,一定是愿意你成长起来,而不是把你锁住,成为笼中雀。他不教也无事,一脚踹了,反正大荒人才济济,堂堂大王姬不缺人巴结。”



    “玱玹问起,往他身上推咯,他利用你,你哄哄他也无所谓。”



    夭听到朝瑶最后的俏皮话,看着她噗嗤一笑,拍了拍她的脸蛋揶揄道:“灵鬼,瞒着我筹谋很久了吧,可我很开心,因为我们之间的秘密又多了。”



    她笑着把朝瑶揽入怀里,朝瑶乖乖靠在她肩头,两姐妹目光落在不同的地方,无声胜有声,无心胜有心,心仍然紧紧相贴。



    “废物,你为什么骗她?”天空泛起鱼肚白,九凤才蓦然出声,废物刚才的话真假参半。



    “给她找点自己的事做,免得天天揪我耳朵。”洛愿淡然地给出一个理由,走进玉山密室。



    九凤大废物当医者蛮不错,下完毒再医治,医治完再下毒,循环往复,也有事干了。



    洛愿自己给自己安排生意,凤哥很适合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