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疆域

A+A-

    十几个人就让陆北觉得烦躁,按照后世操作八十二毫米迫击炮的训练期需要半年,还是有计算器的前提下,这群算千以内数字计算都迷糊。



    没辙,硬着头皮也得上。



    只有教会他们如何标准化,才能尽可能让更多战士熟练上,这些各团炮兵队炮也算是老,但基本都吃熟练度。



    让他们使用迫击炮、掷弹筒,敲敌人的火力点也是一打一个准,但教其他人学,架不住嘴笨,只能把自己急的团团转。



    一群人坐在河滩上,陆北叫人搬来桦木制作的简易黑板,用木炭在上面画出弹道夹角示意图,回答每一位战士的疑惑。



    团长冯志刚远远地站在一棵槐树下,不知何时,夏云杰军长来到他身旁。



    “能有这样专业的年轻人加入咱们,这是好事,早晚有一天能将日寇驱逐出境。”



    “老夏。”



    冯志刚吃惊的回头看去:“你怎么来了?”



    “随便看看,检查一下各部队训练工作,经过刘侉子屯的战斗,各部损失很大,你们三团是伤亡最大,你引起重视。”



    “是!”



    夏军长:“一定要安抚各级指战员的思想,明确抗战必胜的理念,牺牲虽然是在所难免的,但不能白白牺牲。



    三江百姓把孩子交给咱们,是相信咱们能胜利。”



    “明白。”



    点点头,夏军长道:“近期三团主力还是以休整训练为主,尽量不参加作战任务。”



    冯志刚也知道,三团伤亡惨重,虽然军心可用,但战斗力可不是军心能完全弥补的,主要工作方向当放在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上。



    看着路边七八匹满载物资的马匹,甚至马背上还系着一块黑板,这些东西都是从开拓团的日本学校搬来的,第六军几乎把开拓团留下的东西都打包带走。



    冯志刚问道:“老夏,你这是?”



    “去一趟抗联军校,学校缺少教学用具和一些物资,正好这次战斗缴获不少,送给军校学员使用。”



    聊了几句,夏军长走向河滩,亲自慰问了众人,鼓励陆北将技术经验传授给其他同志,为队伍培养一批优秀且专业的炮兵。



    硬着头皮陆北答应下来,自己并不是炮兵专业,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在抗联这座革命的大熔炉中,谁又不是硬着头皮克服各种困难?



    



    半个多月过去,直到七月中旬。



    夜晚。



    满身疲惫的陆北扛着桦木黑板,坐在火堆旁用刺刀削黑板,木板表面已经被炭笔染成黑色,每用过一次,陆北就得拿着刺刀将表面削掉。



    炮兵队的同志正在用桦树皮当笔记本,绞尽脑汁计算滚加滚减,实在不行便数指头,估计十个指头挺不够用的。



    而在另外一堆篝火旁,抗联鬼们规规矩矩坐在草地上。



    团部警卫员跑来,让支部书记吕三思和连队长张威山去开会,坐在火堆旁的陆北抬头看了眼。



    削好木板后,陆北凭着记忆力在木板上画出地图,这是鬼们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国家居然有如此广袤的疆域。



    “陆老师,汤原在哪儿?”一个鬼问。



    陆北点燃松木将木板照亮,指着地图北端一角:“在这里,东边佳木斯镇,再往北是鹤岗,往南是依兰。”



    “那老师来自哪里?”



    “南边。”



    



    陆北继续:“今天老师给同学们咱们国家的疆域,我们国家的疆域很是广袤,是世界上领土最大的国家之一。



    北到漠河,南到曾母暗沙,西至葱岭,东至黑瞎子岛,你们一定要记住。”



    “从最北走到最南边有多远,走过去要多久?”



    “走过去可能要很久很久。”



    “那日本人从哪儿来的?”



    陆北:“从海的对面。”



    木墩微微皱着眉:“老师,东四省还是咱们的吗?”



    “当然是。”



    “那张帅为啥要丢给日本人,是不要我们了吗?”



    张开嘴,陆北想解释却欲言又止,他们是被这个腐败无能的政府所抛弃的人民,抛弃了整整三千万百姓。



    一旁炮兵队的战士们听见稚嫩的童声,一个个低下头,被所属国家的政府抛弃,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无法接受,可事实的确如此,他们被抛弃足足数年之久,成为了半个亡国奴。



    白天,陆北需要负责教导炮兵,晚上他有时会抽空给鬼们开夜课,向他们教授基本常识。



    少年的中国没有学校,他们的老师是大地和山川。



    看着鬼们拿着木炭,在桦木皮上歪歪扭扭写下‘中国’两个字,他们懵懵懂懂,尚且缺乏对于这两个字的认知,但至少认识,能写下。



    不久后,看着几个鬼打起哈欠,木墩抱着桦树皮坐在草地上打起瞌睡,陆北将他抱起来,赶着这群鬼回到密营里休息。



    密营就是一个半埋在地里的长方形大坑,上面的顶盖是用数十根木头当横梁,用蒿草盖在上面,然后盖上土和植被用以伪装。



    “大姐。”



    因为是女同志住的密营,陆北没敢进去。



    “麻烦了。”



    “这话的,一个也是放两个也是赶,顺的事。睡死了,您抱好,我还得赶那群老羊,他们可比这群的难对付多了。”



    屋内的女同志听见陆北打趣,一个个笑起来,她们知道陆北成天训练炮兵队的战士,有时候气到用头撞树。



    顾大姐接过陆北怀中的木墩,催促这群鬼洗脸洗脚,滚上床睡觉。



    “您歇着,我走了哈。”



    “外面天黑,别被绊着。”



    陆北转身挥挥:“知道,您也早些休息。”



    摸黑回到炮兵队驻地,回去的路上,陆北抬头看了眼天,今晚的夜空乌云密布,怕是将会有一场倾盆暴雨。



    忽然,陆北看见一道黑影从河沟密营出来,四处张望片刻,心翼翼走进幽邃静谧的山林中。



    发觉不对劲,陆北右放在腰间牛皮枪套上,取出枪上膛,脚步轻轻尾随在对方身后。



    一阵劲风刮过,山上的树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陆北紧紧握着枪,不急不缓的跟在对方身后,能在这个时间偷偷溜出去,不是想当逃兵就是细作,但从对方警惕十足的观察,陆北发觉对方不像是逃兵,没有逃兵会在离开营地后,依然有如此警惕性的观察四周。



    尾随在对方三四十米后,陆北自觉跟踪侦察还是挺不错的,对方时不时停下脚步站在树边,伪装成内急的模样,眼睛则四处观察,以防有人跟踪。



    黑影系上裤腰带,继续在山林子里往前走了几百米,蹲下身在一棵松树下待了一会儿,继续朝着密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