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归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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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辞瑜将带有血迹的空行李箱收进空间, 转身回到了马车中。

    他出去时林迟还没睡沉, 迷迷糊糊间感应到了陆辞瑜的动作。林迟清楚他是去解决这个突然冒出的箱子去了,知道这一切都在陆辞瑜的掌控中他反倒安心了不少, 这时反倒放松睡去了。

    陆辞瑜摸了摸他的头,从空间中翻出条厚毛毯给人盖上。薛钰用过的垫子毯子被他划拉划拉丢在一旁,自己的媳妇儿哪有裹在别人被子里的法。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让林迟枕在他的腿上或者窝在他怀里睡, 不过碍于他要去赶马车, 这个念头只能被强硬消了。

    陆公子叹了口气,显然极为遗憾。

    总有机会的, 大不了回家后天天抱着。

    陆公子默默握拳。

    村里来了辆马车的事情几乎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上地送东西的人进了地走着路嚷嚷一嗓子, 立马地里的全知道了。

    陆辞瑜很久以前就对八卦传播的速度十分好奇了, 你有了这么个速度干什么不好啊,仗啊搞一些地下行动何苦消息传不出去啊。

    真是浪费了。陆公子叹气。

    村里的汉子大多还在地里忙活, 家里多的是一些女人和哥儿。能干活的有心干活的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出来看热闹,故而陆辞瑜家门口围的大多是年纪不大或者平时在家里就不做事只靠吃父母兄弟过活的混子。

    牛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马的程序却没那么简单。

    新帝即位后不久就颁布了限制马匹买卖的法令,如今买马不单要有银钱还要有人做担保。陆辞瑜虽了解了不少这个朝代的律法, 但到底不能那么面面俱到, 故而在他心里马的重要性仍旧与牛相差不多。

    随手派个下人就能办理了马匹的过户,薛钰的身份地位到底是被他低估了不少。

    陆辞瑜将马车驱进院子, 抬手关了院门隔绝一众好奇视线, 惹得门外众人心思各异。

    刚听他要买村里的地, 现在这才几天就又弄了匹马, 当初自己/自己家孩子/亲戚家孩子怎么就没被他看中呢?

    陆辞瑜将幼马扯到间空屋前栓好。进了车将林迟横抱进屋中,帮他换了衣服盖好被子,顺便将马车里东西一同搬了进去。做完一切才出了门去寻里正。

    他其实很想让林迟随他同去,奈何林迟今天在镇里紧张了一天,疲累也很正常。再……晚上还有事情需要林迟做呢。

    陆辞瑜无奈,只得牵了牛车孤身出了屋。

    官府的置地报备已经通过了,里正这边也需要通知一声。况且秋后找人干活也需要他帮忙。

    提前个招呼对方心里也有数。

    里正果然应下,慧婶婶倒是好奇问了些马匹的事,陆辞瑜只是镇子中“贵人”送的,其他话也未多谈。

    里正夫妻都忙,陆辞瑜没坐太久。进山呆了片刻,估量了下时间方才回了院。

    林迟已经醒来了,抱着被子窝在床上发呆。

    陆辞瑜顺了顺他睡出的一头乱毛,顺手取了把木梳帮他把头发梳好。这期间林迟一直呆呆坐着,直到陆辞瑜取了把木簪帮人绾上头发,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揽住他的腰。

    陆公子蹭了蹭他:“怎么了?”

    林迟头贴在他胸口,闷闷道:“睡醒了,你不在。”

    陆辞瑜心里一涩。

    原来离不开对方的不只有他一个。

    他低下头,直视林迟双眼,认真道:“你自己的,离不开我,等我真把你拴腰带上时可别嫌我烦?”

    他话的像个问句,实际上用的肯定句的语调。林迟一懵——他哪有离不开对方了?

    不过……

    “那我也要把你拴起来,你也不能嫌弃我。”林迟一字一句认真道。

    陆公子努力不笑。

    “好好好,都听你的,今晚上我就找根绳子把我们两个系在一起,不解开了?”

    林迟仔细考虑了一下可行性,继续点头。

    陆公子心里的人被萌的满地滚,狠狠揉了一把林迟的脸,未曾想一不心把人脸上掐出一道红印。林迟还没感觉到疼,陆辞瑜自己先受不了了,捧住他的头又亲又揉心疼够呛。

    陆公子懊悔半天,这才唤他起身穿衣一同上山。

    他们去的是山上想要开垦的那片荒地,陆辞瑜的意思是去看看怎样规划,林迟点头便信了。

    山上与先前没什么变化,毕竟定下地才不久还未动工。

    陆辞瑜进了山第一时间便开了异能附在林迟身上,可能是自受了委屈就往山里跑的缘故,林迟在这种地方呆着格外舒心。他也不拘着林迟了,寻了棵长的极高极显眼的大树,确定附近没有危险后就让人随意走走,他就在树下等着。

    荒地旁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流分支,河流附近总有一些大型动物前往饮水,他平时总是会刻意避开。不过想到陆辞瑜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林迟也没什么怕的了,转身就冲着河流走去。

    这还是他长大后第一次来这条河附近。

    流水潺潺,碧波微漾,有枯黄落叶漂浮在河面上随波流动。河边几棵老树,树叶虽已经落的差不多了,但仍不难想象夏日正枝繁叶茂时的情形。

    林迟站了片刻,莫名想在夏天同陆辞瑜一起来这看看。

    他不自觉又近了几步,刚靠近河边却惊觉岸上一溜血迹。

    血迹还未干涸彻底,恐怕受伤的人或物就在不远处。

    林迟提起戒备,心翼翼顺着血迹向前。

    他走了不远,绕过眼前遮蔽物,就见一人俯身躺在河边,半截身子都泡在水里。

    他身上也不知被河水冲刷了多久,露出在外的半截手臂都被水泡的发白。他身上似乎伤的极重,身下一滩血迹,半头墨发在河水中飘荡,远远看着倒极为渗人。

    林迟吓了一跳,放轻脚步唤了人好几声都未得到回应。

    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转身就想跑,可怎么想都是一条人命啊,万一还有救呢?林迟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心探了探对方鼻息。

    还好还好,尚有一口气在。

    林迟转身就跑。

    地上人的指尖微动一下。

    不远处的古树上,陆辞瑜摘下远镜,将瞄准路归兮的麻/醉/枪收回空间,翻身纵下了树坐好。

    林迟匆匆跑来,陆辞瑜作势起身。

    “辞瑜、辞瑜……”。

    “辞瑜……那里、那里有一个人!”

    林迟一头撞进陆辞瑜怀中,活像只受了惊的鹿。

    陆辞瑜揽住他:“有人?不怕,我们去看看。”

    林迟带他来到河边,陆辞瑜做震惊惊讶状:“我们要救他吗?”

    林迟犹豫片刻,心问道:“会惹麻烦吗?”

    陆辞瑜看似思索了一会儿,淡然道:“不过是一个哥儿,应该没什么的。”

    林迟这才放下心点了点头。

    陆辞瑜帮他将人翻转过来,林迟见到路归兮容貌吓了一跳,看看陆辞瑜又看看路归兮,低头不语。

    陆辞瑜摸摸他的头:“想什么呢?”

    林迟看他:“他真好看。”

    陆辞瑜应声:“可是没你好看。”

    林迟瞪大眼睛看他。

    陆辞瑜便重复道:“在我心里,我夫郎自然是最好看的,别人谁都比不过。”

    “昏迷”中的路归兮:……

    于是老郎中家便又多了一个人。

    老郎中见到人着实惊的不轻,唤了林迟进屋帮忙给他下手,又赶了陆辞瑜在院中等候避嫌。

    路归兮的伤看着不怎么样,实际上当真极重。

    身上大大的伤口不,不仅腰间似乎被什么利器捅了个对穿,左肩上半支箭矢还插在肉内未被拔出,箭矢倒刺林立,伤口血肉模糊。陆公子蹲门口看林迟忙里忙外的跑来跑去,颇为惊讶。

    单看路归兮要捅他的凶狠劲儿可看不出他伤成这样。

    陆公子倒没什么懊悔的情绪,他向来没什么同情心,只是感慨一下这人对自己的心狠。

    秋天的河水凉意极重,这人顶着刺骨的冰寒一身重伤在水中躺了这么久,这股狠劲儿陆辞瑜都多少被惊到些,单看这股劲头,他在外就定然不会是个普通人物。

    不过经过下午一番闲谈能看出对方极重情义,陆辞瑜将这条救命之恩拱手转到林迟身上,他不会对林迟下手不,还会替自己暗中护着他些。

    这样陆辞瑜心里方安定不少。

    他的伤先前就被薛钰简单处理过,伤的虽重但不会危机到生命。老郎中忙了大半宿,总算是将人伤口处理包扎好。

    他年纪大了撑不住,转身就去休息了。陆辞瑜则揽着林迟进了屋。

    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仰躺在床上顶着顶棚出神。

    见人进来,路归兮才侧过头,如先前约定好那般对着林迟道:“你救我一条命,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