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像一块组成结构复杂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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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晴笙想和岑淮予一起去打卡的那家餐厅,被称为情侣约会圣地。



    可最终他们还是没去成。



    公寓里,原先还在热吻的两人被一通急促的电话打乱了全部节奏。



    岑淮予从接听电话的那一刻,好像就一直屏着一口气,脸色不是很好。



    他这次打电话没避讳江晴笙。



    江晴笙听不清通话内容,只看见眼前的男人眉眼越拧越深,一言未发。



    到最后,岑淮予只回了一句:“知道了,马上过来。”



    电话被挂断。



    岑淮予放下对江晴笙:“家里有点事,得回老宅一趟,不能陪你吃饭了。”



    江晴笙见他神色有些凝重,点点头,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岑淮予去拿车钥匙,“你在家等我,我处理完马上回来。”



    江晴笙:“好,你别太着急,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



    岑淮予低低地“嗯”了一声,立马就走了。



    江晴笙对岑淮予的家庭情况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是温城最有名气的岑家。



    她也曾怀揣少女心事,在各大新闻里搜索过有关岑家的报道,抑或是在父亲那儿弯弯绕绕地打探过岑氏集团。



    江砚之当时的形容也很有意思——



    “哦,岑氏啊,你看过商战片吧,岑老爷子起家的时候就电视里演得那样,什么段都有,水深的很。”



    那时候江逾白刚开始接管公司,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他那段时间参加了不少应酬和商业晚宴,听到的八卦很多。



    他:“而且听岑老爷子外面有私生子,家里内斗的也很厉害,哎,可惜儿子都是草包,公司给谁都会被败光。”



    江砚之:“听有个孙子挺厉害的,叫岑什么予,老爷子从带在身边把教出来的,估计是当继承人培养的。”



    当时的江逾白“啧啧”两声,感慨:“被岑老爷子带大的,那段怕是和他一样狠咯。”



    当时的江晴笙突然插话,有些着急地反驳:“不是的!”



    她想,岑淮予才不是这样的人。



    江逾白和江砚之都用一种很茫然又疑惑的眼神望着她。



    江逾白不解:“你有病吧江晴笙,喊那么大声干嘛,你认识这个叫岑什么予的?”



    江晴笙突然中气不足,她扯了个牵强的理由:



    “我只是觉得你不能在不了解别人的情况下妄下定论,这是不对的。”



    江逾白:“今儿真是见鬼了,你化身正义使者啦?”



    那时候,江晴笙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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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的江晴笙在做什么呢。



    读书,画画,练琴。



    还有暗恋岑淮予。



    谈不上暗恋,应该算是单方面的喜欢。



    温城八中是重点中的重点,整个温城最好的学校。



    公办制,全是优秀的莘莘学子,大家都是实打实考进去的。



    江晴笙和程思言考进了同一个班。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八卦王者程思言就告诉她:“听高二有一个贼帅的学长,叫岑淮予,帅得能出道当顶流的程度。”



    江晴笙冷冷淡淡地“哦”了声,再无其他。



    高一期间,她见到过岑淮予几次。



    确实很帅,一出现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可那又怎样。



    江晴笙想,她也足够漂亮,她也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好看的皮囊吸引不了她。



    高二。



    江晴笙每周末都要去外公家画画。



    自从外婆去世后,外公就封笔了。



    他对外声称身体抱恙,从此没在任何艺术活动中露过面。



    人老了,经历了生离死别后心境淡了太多。



    外公在城郊寻了套静雅的房子,过上了隐居生活。



    



    尽管从市中心到城郊的路程要一个多时,江晴笙还是每周风雨无阻地去外公那儿。



    正赶上黄梅雨季,雨水湿漉漉地淌落。



    江晴笙撑伞进外公家院子时,正看见不远处遮雨的廊台上站着两个身影——



    外公和岑淮予。



    能在这儿看见岑淮予,江晴笙是真的惊讶。



    外公喜静,想来拜访的人非富即贵,能把门槛踏破。



    但外公总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了所有人的约。



    能让自己的外公出来见客,江晴笙不禁感叹,岑淮予是真的有点厉害。



    她一来,岑淮予就离开了。



    连照面都没打,男生颀长的身影融进一片雨幕里。



    外公塞给她一把伞,“那孩子怎么连伞都不撑,笙笙你给他送过去。”



    于是,两个人之间第一次的交集,就是江晴笙为他递了一把伞。



    岑淮予对她了两个字:“谢谢。”



    后来外公提起岑淮予,眼底满是感伤,陷入了一种经年的回忆里。



    “他是我以前一个学生的儿子,代替他妈妈来看我的。”



    江晴笙不解:“那他妈妈怎么不来?”



    外公:“去世很久了。”



    后来在外公家,江晴笙再也没遇到过岑淮予。



    但她在学校见过他很多次。



    见过他冷冰冰地拒绝追求者,见过他一个人在巷子里给猫喂食,也见过他多次荣登校园荣誉榜。



    江晴笙想,他是个很矛盾的人。



    像一块组成结构复杂的石头。



    他坚硬、冰冷,可切割开后,里面的成分又很丰富奇特。



    高二的某次体测,江晴笙摔坏了外婆留给自己的表,一个人躲在天台哭。



    哭声断断续续,到后面已经不受控般变得愈发响亮。



    她显然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



    岑淮予看上去就是很没耐心的人,可是能在她哭了这么久后才上前制止,江晴笙又觉得他挺有耐心的。



    他递了餐巾纸给她,讲不出任何可安慰的话,只:“擦擦吧,天不会塌。”



    江晴笙哭得语无伦次,“谁的,对我来讲天已经塌了,这是我外婆留给我的礼物,可是它碎了,它坏了!呜呜呜”



    岑淮予表情始终很淡,他接过她里紧攥的那块表,细细端详了几秒。



    他:“三天后,和现在同样的时间地点,你过来拿表。”



    他声音是那样不容置喙,那一刻,江晴笙甚至忘记了哭。



    她怔怔地望着他,“什么意思,你能修好?”



    “嗯。”



    三天后,天台上。



    那块表被修好后交还到江晴笙上。



    与那次在外公家截然相反。



    这一次,道谢的人变成了江晴笙。



    她对面前的男生感激不尽,一口气了很多道谢的话。



    岑淮予只“举之劳”。



    那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岑淮予。



    额前碎发下是一双清澈的、不具备攻击性的眼,五官的每一处都挑不出缺点。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清洗凝剂的味道。



    简单的白色校服,阳光底下被映成嶙峋的金。



    他站在那儿,江晴笙的世界一瞬明亮。



    江晴笙知道,好看的皮囊吸引不了她。



    可是好看的皮囊和一颗良善的心,已经足够打动她。



    大学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有无数个失望堆砌的瞬间,江晴笙都能想起这个在天台上熠熠生辉的男生。



    她想,这样真诚帮助过自己的男生,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她因为这份心动,坦荡热烈地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