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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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宣平侯府。



    盈珠发着抖从池塘里爬出来,她拨开黏在脸上的湿发,脸色冻得青白,嘴唇也不住地颤抖,她的眼前是世子妃周氏愤恨与不甘的神情,还有那大片的血红。



    周氏死了,全府的人都来抓她这个杀人凶。



    可她不是!



    她没有杀人!



    她得赶在抓她的人到达之前,去世子居住的前院,找到世子。



    世子仁善,她曾于他有过相救之恩,他一定会信她的!



    “好歹也是与你同床共枕了四年多的发妻,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见伤心?”



    可才从后门来到书房的窗前,她就听见这样一道温柔甜媚的陌生女声。



    窗纸上映出了一道窈窕身影,发髻高耸,钗环叮咚,光看剪影就知道这是个身份尊贵的世家千金。



    盈珠按住怦怦直跳的心口,躲在书房的窗下。



    怎么回事?世子爷的书房里怎会有陌生的女人?



    “阿黎莫要打趣我。”



    男声温柔得不像话,“你明知我待你的心意。”



    “周氏死了,那人也活不长了,阿黎何时愿嫁我?”



    轰然一声惊雷乍响,深秋罕见的暴雨倾盆而下。



    盈珠缩在窗口,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



    世子口中的“那人”是她吗?



    周氏的死无关其他人,是她心目中那个向来温和仁善的世子谢怀英动的?



    可是为什么?



    周氏是他的发妻,当年侯府落败,是周氏带着万贯家财嫁进来,解了侯府的燃眉之急。



    是谢怀英对她,周氏于侯府有恩,要她千万敬重她的啊!



    可现在,他不仅要周氏死,还要她的命?



    “她还没死呢。”



    那女子伸出一只来,示意谢怀英扶着她。



    谢怀英宠溺地低笑一声,扶着那女子坐上了书桌。



    “等她彻底彻底底地死了,我才能真的放心,才能安安心心地嫁你为妻。”



    “那阿黎回去就该准备起来了。”



    盈珠今日才知道,原来谢怀英的声音可以这样的温柔深情。



    “毒害主母的罪名一压下来,她一个妾,如何还有活路?”



    女声听得高兴极了:“若是叫母亲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亲生女儿,不仅沦落青楼为人妾室,还是个毒害主母的杀人犯——”



    “那她一定绝了寻女的心思,只疼爱你这一个女儿。”谢怀英笑着接话。



    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寒风却仍旧呼啸着,盈珠蜷缩在墙角,只觉得头一阵一阵地发晕。



    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被颠覆了。



    原来,她与周氏斗了整整三年,是谢怀英故意为之。



    害死她两个孩子的人不是周氏。



    她和周氏都被谢怀英骗了,他就是想让她们自相残杀!



    周氏死了,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她死了,就再也威胁不到傅安黎在荣国公府的地位。



    ——书房中的女子,就是荣国公府的养女傅安黎。



    



    而她盈珠,是荣国公府走失多年的嫡出千金!



    她傻乎乎地以为,谢怀英将她从扬州带到京城,纳她为妾给她名分,给她安稳的生活,是他于她有情。



    可现在谢怀英告诉她,这三年她都活在一场巨大的阴谋中,他为她选定的结局是背负杀人的罪名枉死。



    盈珠在狂风冷雨里发着抖,一颗心也好似被钝刀生生搅烂。



    这三年,她视谢怀英为恩人、夫婿,不敢奢望与他做一对真夫妻,可她自认也是与他有几分真情意在的。



    结果,他视她为棋子、工具,用完即弃!



    院门吱嘎一声,来人脚步匆匆。



    “世子,不好了,盈姨娘跑了。”



    谢怀英的声音霎时冷了下来:“跑了?跑去哪儿了?”



    “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到!”



    盈珠认出那人的声音是谢怀英的长随:“陈妈妈,往世子爷您的院里来了。”



    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后门的方向退。



    可突然脚下一滑,她重重摔在地上!



    虽然及时将惊呼声咽了下去,可人摔在石板路上的沉闷声响,终究还是吸引了书房里的人。



    书房的窗户被推开,露出一张明媚照人的芙蓉面。



    “别找了,瞧,不就在这儿吗?”



    傅安黎浅笑盈盈,半点没有阴谋被撞破的惊惶,反而兴高采烈地欣赏着盈珠脸上的愤恨与憎恶。



    “别这样看着我,你有今日,可从来都怨不得我。”



    谢怀英立在她身后,神色沉凝,眸光冷漠,“还不快抓住她?!”



    盈珠拔腿就跑。



    可没跑出去几步,后脑勺就传来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温热的鲜血从额头和鼻子淌下,她尝到嘴里的铁锈味,咬咬牙想爬起来,可不知道哪里来的大抓住她的腕,一把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她挣扎着,右撑在地上,被一个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



    是方才谢怀英砸她用的笔洗。



    她抓住那个碎片,藏起袖子里,挣扎着嘶声哭喊:“谢怀英!”



    “你会遭天谴的!”



    “你挑拨我与周氏,毒害自己的发妻嫁祸无辜,丧尽天良狼心狗肺,你就是个畜生!”



    她来前还满怀希冀地觉得谢怀英能救她,可谁能想到,竟是自投罗!



    盈珠自知出逃无望,滔天的怨愤与仇恨都凝成了眸中的火,恨不能将书房内那一双人活活烧死。



    “傅安黎,你鸠占鹊巢,残害于我,就不怕被我亲娘知晓,你这个国公府大姐也做不成吗?!”



    “哈?”



    傅安黎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一双杏眼笑得弯起来,颇为新奇道:



    “你的意思是,母亲会因为你这个青楼为妓又毒害主母的女儿,而不要我这个自养在身边的女儿?”



    盈珠绷紧了心弦,仿佛溺水的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我才是她亲生的血脉!”



    她方才听见了,傅安黎,这些年她的亲娘一直惦记着她,始终没有绝过寻女的心思。



    傅安黎眸光渐冷,唇边笑意更甚,“好啊,那我就带你去见母亲吧。”



    盈珠瞳孔剧震。



    只觉得峰回路转,又寻见了一丝生。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