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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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常在藏春阁里,轻红姐姐可是将盈姐姐视作头号仇人的!



    玉蕊不可置信地看看轻红,又看看盈珠。



    终于确信自己没听错,也没看错。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她盈姐姐,轻红姐姐此刻不定就已经落到那宋季明里了。



    所以道谢也是应该的。



    按照玉蕊脑补的流程,接下来她们应该冰释前嫌,然后友好地互问前路,最后再分别。



    但盈珠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她和轻红的关系还没有达到友好的程度。



    因此她只是笑笑,点个头权作回应,然后转身离开。



    轻红看着她的背影大松一口气。



    这样最好。



    她把盈珠当仇人嫉恨了那么久,也实在做不到平心静气地去寒暄。



    她们在前方街口分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皆是去奔自由的前程。



    如无意外,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盈珠带着玉蕊先去了当铺。



    她将首饰里太过招摇的那些全当了,只留下几样低调朴素,叫人无法一眼看出其价值的。



    然后又去客栈开了间上房。



    拿出上妆的工具,给自己改妆。



    方才那主簿得没错。



    她这张脸确实太招摇了。



    不容貌如何,就与她生母荣国公夫人太过相像。



    她不能在被认回荣国公府之前被谢怀英找到。



    “玉蕊,帮我瞧瞧,如何?”



    玉蕊看着眼前的盈珠。



    脸还是那张脸,但是就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从前的盈珠清纯、艳丽,如三月初枝头盛放的带露的桃花。



    就是放在美人如云的藏春阁里,那也是拔尖的。



    眼前的盈珠却只能称作家碧玉,肤色黑了,眼睛了,嘴唇也薄了,十分容貌损了七分。



    可细瞧,却又能看出几分从前的模样来。



    真是神了!



    玉蕊惊叹:“盈姐姐,你好厉害啊,和你本来的样子太不一样了。”



    “你上妆的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啊?”



    她凑近细看,满眼都是新奇。



    “我上妆的技术本来就好,只是从前是往美了打扮,不往丑了打扮而已。”



    盈珠笑着撇开她的脑袋,收拾桌上的妆奁。



    这一还是上辈子她在侯府时学的。



    她和世子夫人周氏为了争夺谢怀英的宠爱,简直十八般武艺齐上阵。



    为了让谢怀英一直对她保持新鲜感,妆容也是重中之重。



    久而久之,就这么练出来了。



    一想到,她和周氏关算尽,就为了谢怀英的宠爱。



    而谢怀英戴着温润如玉的面具,背地里却是促成这一切的真凶。



    不仅愚弄她们,还要嘲笑她们,盈珠就恨得牙痒痒。



    “盈姐姐,我们现在就走吗?”



    玉蕊抱着包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已经快到午时了。



    乌云散去,露出后头倦怠的太阳,洒下薄薄的日光。



    这是入了三月以来的第一个好天气。



    



    街上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



    “现在就走。”



    得赶在谢怀英到来之前出广陵县的地界。



    二人下楼,退房。



    又往城中最大的镖局去。



    短时间内要寻到能护送她们平安抵达京城的,盈珠只能想到镖局。



    城内最大的镖局名为兴隆镖局,生意做得大,口碑也好。



    四进的院子几乎占了板桥街的一半,漆黑的牌匾上是四个鎏金的大字:



    信义天下。



    门前停着几辆马车,有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装货,也有统一服饰的镖师进进出出。



    马车上,兴隆镖局的旗帜在三月春风里飘扬。



    盈珠和玉蕊才走进去,就被一道哭声吸引了注意力。



    “掌柜的,就当我求你了,我女儿的病真的等不得了。”



    “不是我不肯接。”



    话的是个穿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他生得高大,面庞端庄,神色无奈极了。



    “咱们镖局的规矩一直如此,达不到标准,就没办法起镖。”



    “你要去的是京城,从扬州出发,马车日夜兼程,那也要大半个月,还不你女儿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他话还没完,他面前的老汉就连连点头:“受得住,受得住,她受得住。”



    中年男人叹气:“老伯,八十两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



    “你要马车,我得给你配一个车夫,四个镖师,一共是六匹马,五个人,再加上路上的食宿,八十两真的不算多了。”



    “可我只有这六十两了。”



    那老伯弓着腰,头发花白,神情凄苦又可怜:“这还是为了给我女儿治病,东拼西凑出来的救命钱。”



    他想了想,迫切道:“不然这样,掌柜的,你去掉两个镖师和车夫,老夫也可以赶车,就留下两个镖师护送我们行不行?”



    掌柜为难地拒绝了:“老伯,若是从前,这倒也不是不行。”



    那老汉刚要激动,就见他继续道:“只是近来淮安匪患严重,我得保障客人和镖师们的安危。”



    “起镖最少要四个人。”



    盈珠听明白了。



    那老伯想带着女儿去京城治病,按照他的要求,镖局起镖的标准费用是八十两。



    可这老伯却只能拿出六十两来付给镖局。



    “当家的,要不然,你带着女儿去吧,我就留在这儿。”



    跟在老伯身后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出声了,她满眼希冀地看着掌柜。



    “掌柜的,若是少了一个人,这样够到起镖的标准了吗?”



    掌柜的道:“是够了”



    “不行!”



    那老伯反对道:“宅子都买了,你留在这儿吃什么喝什么?”



    “你带着女儿去,我留在这儿。”



    “爹,娘。”



    老夫妻的女儿瞧着和盈珠一般大,却比盈珠要瘦得多,她面色苍白,话有气无力,一看就是久病中人。



    “我不治了,这个病这么多年了都没好,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红着眼眶,哽咽道:“咱们一家三口把剩下的日子过好不行吗?我不想你们为了我背井离乡,到了晚年还要分开”



    “你胡什么?”



    老伯厉声道:“有希望为什么不治?”



    “什么剩下的日子,等你把病治好了,你还要长命百岁呢!”



    “就是!月儿,你别担心,爹娘有办法的,别怕,啊?”



    老妇人强颜欢笑安慰女儿,可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



    玉蕊也有些抽噎:“真可怜。”



    再转头,却发现方才还在身边的盈珠已经朝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