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能让他将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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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怀英也觉得这主意极好。



    他原本没打算亲自来扬州接盈珠回京。



    却不想数月前,得知了那人秘密出京的消息。



    他费劲心思去打听,才得知那人竟去了扬州。



    表面上是为了扬州州牧受贿一案,可私底下,他竟还在调查当年傅晏熹被拐的案子!



    谢怀英执棋的一顿,呼吸忽然深重起来,一挥,一盘精妙的棋局瞬间土崩瓦解。



    七年了,他为什么还不死心?!



    角落里的侍女身子一颤,惶恐地伏下身去。



    谢怀英直起身,方才轻松悠闲的姿态一扫而空,他沉着脸,面无表情。



    “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爷,申时三刻了。”



    “停车!”



    他一声令下,方才还平稳行进的马车立时缓下速度,停在路中。



    谢怀英从车厢中走出来,心腹牵来他的坐骑,他直接翻身上马。



    “我先行一步,你们赶在天黑之前进城。”



    “是!”



    谢怀英一勒缰绳,夹了夹马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立时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他赶到胭脂胡同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往日热闹繁华的胭脂胡同漆黑一片,仿佛已经被人们彻底抛弃。



    只有亘古不变的月亮不厌其烦地朝这里抛洒着清辉。



    远远的,谢怀英就看见藏春阁的门前立着两道纤瘦的身影。



    微凉的夜风中送来少女哀怨的哭声。



    定是盈珠等不到他,急哭了。



    不枉他故意晚到。



    谢怀英唇角上扬,原本满腔愤懑与怨恨的心,瞬间就舒畅许多。



    从白日等到夜晚,阁里的姑娘都走光了,她定会疑心他是不是背弃了承诺,弃了她。



    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他从天而降将她揽入怀中,必能叫她心动不已。



    “盈珠——”



    他热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驾马走近了,才愕然发现,门前空无一人。



    他方才看到的那两道身影,是树的影子!



    谢怀英看着空无一人的藏春阁大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人呢?



    门上已经贴了封条,整条胭脂胡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谢怀英下马,又翻进藏春阁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



    半晌,他脸色阴沉的二楼翻下来。



    盈珠真的不在。



    她怎么会不在呢?



    她应该乖乖在这儿等着他来接才是啊!



    她能去哪儿?



    她认识的人里头,还有比他身份更高贵的吗?



    还是——



    她已经被那人找到,接回京城去了?



    谢怀英瞳孔骤缩,周身气压骤降。



    不。



    他绝对不能让傅晏熹回京,威胁到阿黎的地位!



    百里之外的江都县。



    两辆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下。



    “客官,里边请。”



    立刻就有店二出门来迎客,等盈珠一群人下了马车,就有人引着车夫将马儿赶去马厩安顿。



    “终于到了。”



    玉蕊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浑身酸痛得要命。



    她从来都不知道坐马车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盈珠好心提醒:“你得好好习惯才是,我们还得走大半个月呢。”



    玉蕊一听就苦了脸。



    但没过一会儿,她就又明媚起来,自己安慰自己。



    “没关系,坐马车总比用双腿赶路得好。”



    



    “今日还能吃点儿好的,等明日一早出了江都,要三日后才能到淮安了。”



    镖师头头武大洪:“那几日我们都得吃干粮了。”



    玉蕊可怜巴巴地看过来。



    盈珠轻笑颔首,她就声欢呼起来。



    “盈姑娘,我们哥几个坐旁边那两桌,有事儿您就叫我们。”



    武大洪过来招呼了一声,盈珠点点头,道了一声辛苦。



    郑家三口人则直接去房里休息了。



    他们身上除了给镖局的委托费外,身无分文。



    打算拿热茶泡干粮吃。



    中午盈珠送来的大肉包子还剩下五个,足够了。



    盈珠没留他们在大堂里吃饭,而是点了三碗清汤面让二帮忙送去。



    倒不是她善心泛滥,只是那郑家夫妇对女儿的感情,实在叫她艳羡。



    这世上,竟有这样珍爱孩子的父母。



    如果



    盈珠定了定神。



    没有如果。



    也许是她六亲缘浅,注定只能享受父母之爱和兄弟之爱到六岁吧。



    客栈晚间能提供的吃食不算多,一道烫干丝,一道蟹粉狮子头,玉蕊埋头吃得欢快。



    忽然觉得边上有道无比灼热的目光黏在了她身上。



    她从饭碗里抬起头,隔了半个大堂,就看见那楼梯边上的房间开了条细缝。



    一双渴望热切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中的饭碗。



    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孩。



    她看得太认真太专注,压根没发现自己已经被碗的主人抓包。



    她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瓣,咽了咽口水。



    咕咚。



    玉蕊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



    女孩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玉蕊回望的视线。



    宛若受惊的兔子,她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要死啊!”



    房间并不太隔音,暴躁粗狂的男声模模糊糊的从里面传来。



    “你开门做什么?想跑?”



    “不是,我饿,姨夫——”



    “啪!”



    “砰!”



    这声音就大些了,似乎是那男人一巴掌将女孩扇到了地上。



    玉蕊一下子就觉得嘴里的狮子头没滋味了。



    盈珠凝眉,正要挥叫店二,隔壁桌的武大洪就不耐烦地道:“二!”



    “哎哎,客官,来了,什么事?”



    武大洪指着楼梯下传出谩骂声的房间:“吵成这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他们几个镖师共车夫,大多是人高马大的中青年,又全是会功夫的,八个人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光是气势就能吓倒人。



    店二点头哈腰:“是是是,的这就去处理。”



    他生怕武大洪几个一不高兴就将桌子给掀了,连忙去敲那扇仍旧不断传出咒骂声和哭声的房门。



    “客官!这位客官!”



    “什么事儿?”



    房门被打开,一个满脸横肉长相凶狠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



    他用身体抵住门,脸上还残留着怒气。



    店二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还请您安静些,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一边,一边示意他去看武大洪等人。



    男子原本怒火升腾,可目光一和武大洪对上,再看他身边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几人。



    他瞬间就怂了。



    他挤出笑容来,冲武大洪等人歉意点头,然后轻轻脚地关上门。



    里头没再传来咒骂声和哭声,变得十分安静。



    店二松了一口气。



    武大洪几人也继续吃饭笑。



    唯有玉蕊扯了扯盈珠的袖子,神情变得恐惧而愤怒。



    “盈姐姐,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