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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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贱人,她怎么还有脸往我们侯府送请柬?”



    宣平侯夫人李氏捏着一张烫金请柬,眼中怒火恨不能将这请柬烧穿。



    “还及笄礼,一个青楼里的妓女,踩了狗屎运才攀上了玄玉真人,骑在我儿身上得了这天大的造化,居然还有脸办及笄礼?”



    “没脸没皮的污糟东西,不知道在青楼里被多少男人糟蹋过了,真以为自己成为了真人的救命恩人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身份再高贵,名号再华丽又如何?骨子里还不是一个娼妓?”



    “贱人!真该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屋子塌了被砸死,出门被马车撞死”



    眼看着那烫金的请柬快要在她上损毁,立刻有嬷嬷上前将请柬解救了出来。



    “夫人!”



    那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您在这儿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世子爷的腿伤快要好了,等到伤好,宫里就要来人接他去南风馆。”



    宣平侯夫人恨得心头滴血,光是一想到,她最为骄傲最为心爱的长子因那贱人而遭受到的屈辱,还有等长子腿伤好后,即将要遭遇什么。



    她就恨不得将盈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那我能怎么办?”



    她倏地回头,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心腹嬷嬷。



    “你,我能怎么办?”



    “就连侯爷也不管了,我一个深宅妇人,又不能去求陛下高抬贵,我能怎么办?”



    “这荣国公府还有脸来送请柬,我儿都被她害成那样了,她送请柬来,是为了向我们炫耀吗?”



    这几日,她真是焦虑到了极点。



    自从那日宣平侯举着剑试图杀谢怀英被阻止后,他就彻彻底底地不管家里的事了。



    又缩回了别院,整日与诗书酒作伴,下人唤也唤不来。



    还有女儿怀臻,自从被肃宁伯府退婚,她就大发脾气,院子里的茶具摔碎了一套又一套。



    最后生生呕病了,眼下还发着热昏迷不醒呢!



    儿子怀胥就更不用了,直接从书院退学归家,连房间门都不肯出了。



    直闹着大哥丢了脸,连累他在书院里也被骂得厉害。



    从前那样活泼开朗的孩子,一回到家来颓废得不行,瘦了一大圈。



    三个孩子,个个都因着盈珠一个人毁了。



    宣平侯夫人焦虑得头发大把大把掉,晚上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可白日里还是得强打起精神来支撑门庭。



    没办法,侯爷不管事,她要是倒下了,那宣平侯府就真完了。



    那嬷嬷轻叹一声,重新将请柬递了过去。



    “夫人,奴婢知道您心中有气,可这请柬,是炫耀,又何尝不是一个会呢?”



    宣平侯夫人瞬间明白了:“你要我去求荣国公府的人?”



    一句“不可能”已经到了嘴边,可想起瘫在床上不愿见人的长子,患病在床的幼女,和至今闭门不出的幼子,她又生生忍下身体里冲天的怨气。



    “好,正好带上惜文一起。”



    一个是年逾四十的母亲,一个是怀胎六月的妻子。



    她就不信,她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在她面前,这位新晋郡主,真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她。



    想到这里,宣平侯夫人顿觉势在必得,她立刻招,让下人去请世子夫人来。



    嬷嬷见她重振旗鼓,便也一道帮着谋划起来。



    



    该在什么时辰、什么场合提起这件事,又该什么样的话来堵住盈珠的嘴。



    叫她不得不松口,去向真人请求免去谢怀英的惩罚。



    若苦求不得,那么必要时候,她们便不得不用一些非常段。



    比如牺牲一条尚未出生的生命,栽赃到盈珠头上。



    她二人商量完毕,等周惜文一到,便将计划细细讲来。



    “惜文,能否救得怀英,便靠咱们婆媳二人,还有这个孩子了。”



    宣平侯夫人的语气第一次这样慈祥而温柔,她心翼翼地抚摸着周惜文隆起的肚皮,眼中有希冀,也有决绝。



    “母亲,若是,若是那羲和郡主不肯松口,该怎么办?”



    周惜文面色惶恐,看着婆婆闪烁着奇异神采的面容,她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若是她不肯松口,那也别怪我将事情做绝了。”



    宣平侯夫人的落在周惜文的肚皮上不动了,她抬起头来,对她露出个笑。



    “惜文,你深爱怀英,是不是?”



    “若能救得怀英,只是需要你牺牲一下肚里的孩子,你肯定也愿意的,对不对?”



    她没给周惜文回答的会,她俯下身,对着周惜文的肚皮轻声:“好孩子,如今你父亲危在旦夕,若祖母和母亲不能救下他的话,就要靠你了。”



    “你放心,等事情了了,你再投生到你母亲肚子里来,我们谢家感激你,必将你捧在心里宠爱。”



    周惜文只觉腹一阵抽痛。



    她不愿意。



    她的孩子也不愿意!



    可周惜文没办法将这话出口,面对着明显已经有些癫狂的宣平侯夫人,她只得压下心中的愤怒与不满,淌下委屈又伤心的泪水。



    “若是为了救他父亲,这孩子一定会同意的。”



    她按住宣平侯夫人的,低头诱哄着肚里的孩子:“好孩子,你感知到了吗,这是你祖母。”



    “若祖母和母亲能救回你父亲,免去你父亲的刑法,你便健健康康地来与我们一家团聚。”



    “若祖母和母亲无能,便只能靠你事情了了,你一定再托生到母亲肚子里来。”



    许是母子连心,肚里的孩子准确寻到宣平侯夫人的位置,轻轻地踹了一下。



    宣平侯夫人心头一震,几乎是慌乱地挣开了周惜文的,别过脸去。



    “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等到那日,再与我一道去荣国公府观礼。”



    “是,母亲也要保重身子,夫君他可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周惜文朝她浅浅行了一礼,转过身,眉眼便沉了下来。



    心中愤恨似潮水般翻涌,几乎要淹没她的口鼻。



    回到雅韵轩后,她吩咐画屏:“去,去寻郡主,将我那好婆婆的计划告知她,请她救救我的孩子。”



    画屏一脸凝重地下去了。



    她走后,周惜文才忍不住愤恨,摔碎了一只茶盏。



    王嬷嬷劝道:“姐,您别担心,郡主知恩图报又心地善良,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知道,我知道。”



    周惜文点头,紧紧拽着王嬷嬷的袖子,泪水夺眶而出。



    “可我就是怕,怕护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