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方云一睁眼, 便被用力捏住了腮帮子。
祁岩俯身盯着他,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压, 目光中是从不会对方哥哥展露出的森然冷意。
以往的他, 从未见过祁岩的这一面。
其实自上次受伤之后, 方云便清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迟早的事, 并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和祁岩目光相撞的这一瞬间,方云还是感觉一阵透心凉。
比起那盆冷水更叫人遍体生寒的, 便是祁岩此时量他的目光和对他出的话了。
可无论如何,总归没一睁眼在猪圈里。
方云暗中动了动指尖, 又动了动脚。
很好,都还健在, 没被砍了。
只是莫名提不起任何功力罢了。
方云又转眸瞥了一眼, 便隐隐瞧见自己身上绑着一圈细细密密的金色细线。
格外的眼熟。
很好,物尽其用, 还是自己送给他的东西。
方云心知此时落入祁岩手中, 不会有好下场, 便静静的凝视着他,什么也没。
但祁岩不知为何, 却并不来伤害他。
只是嘴角挂着一抹森然的笑意, 强硬的捏住方云的脸, 强制性的左右转了转后,见他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没有什么恐慌,不禁眯起了眼眸。
他冷冷的笑道:“苍宗主看到我, 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啊。”
不你误会了,我害怕。一睁眼就看见你哪能不害怕?
有一种bt,就是喜欢看见别人害怕的样子。如果别人不害怕,他就要把对方虐到害怕为止。
方云怕他此时就是这种心境,便清清冷冷的开口了:“害怕……”
他这话一完,就隐隐听见202又滋滋啦啦的了些什么,似乎是在告诫他注意自己的人设。
思及之前那种仿佛锥子扎脑的痛楚,方云立刻又面无表情的加了一句:“……有什么用呢。”
祁岩闻言冷笑一声,目光愈发阴毒。
此时苍九云就在他的手下,被他居高临下的压制着,但那种清清冷冷的眼神,却仿佛目空一切,并未将他放在眼中一般。
就像是在苍九云的眼中,他还只是多年前那个被关在狗笼中,可以叫人为所欲为的孩童。
祁岩在这一瞬间,特别想用力掐着他,大声嘶吼着质问:你究竟把我的方哥哥藏到哪了?!
但他却又十分清楚,在苍九云面前情绪崩溃,只会叫自己落入更不利的境地中。
他便不在脸上显露分毫情绪,只是漫不经心的继续道:“苍宗主倒是很看得开。不过要我,苍宗主历来贵人多忘事,又做的坏事多,可能这会突然相见,都忘了我是谁了吧。”
方云盯着他没话。
祁岩心中嘶吼:你话啊!你快点些什么!
但他表面只是彬彬有礼的笑着:“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祁岩,是当年被苍宗主捉来炼丹的,还被灭了满门,之后承蒙宗主照料了一年之久。如今我找回来了,不知依宗主之意,我该如何回报宗主?”
以往的祁岩总是在他面前笑得阳光灿烂,行为举止也知进退,很少直接的触碰他,更不会直接去摸他的脸。
此时面对这个他所不熟悉的祁岩,方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为仇,其实是他们两个一开始就已经既定好了的命运。但此时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却依然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祁岩见他又不答话,便敛眉收起了不少的阴冷之意。
他又轻笑了一声,用拇指暧昧的抹了抹方云的唇角,再度俯抵身子,仿佛想要低声耳语一般调笑道:“苍宗主似乎有些不太愿意与我讲话,还是我用错了称谓?那么……方哥哥?”
听着祁岩用这种仿佛在讲什么笑话一般的口气出这种话,方云心里咯噔一声。
祁岩一看他下意识的微表情,便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次的答案不是谁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找出来的。
祁岩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越笑越觉得自己太可笑。
时至今日,他内心世界的核心支柱只由两个执念组成。
但如今,这两个支柱都塌了,他的心被割出了血,只能在一片废墟中苟延残喘。
至亲为仇。
……但为什么呢?
难道你不该……给我解释解释的么?
什么都好,哪怕骗我,没准我也能相信呢。
片刻之后,祁岩才抬手抹了把脸,看向方云:“你瞒的我可真苦。那眼下我究竟该怎么叫你呢?方哥哥,还是苍九云苍宗主?你喜欢哪个?”
这次不用202提醒,方云也知道绝不能认下。
若是不认,方云是方云,他是他。
一旦认下,便只剩下一个其心可诛的苍九云了。
他端着苍九云的架子,平静的直视着面前那个阴郁的祁岩,轻声道:“你到底在什么呢。”
即使已经狼狈至此,都仿佛还带着苍宗主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
祁岩冷冷的看着他。
“什么方哥哥?”方云顿了片刻,像是思考了些什么,随后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在脸上挂出一种嘲讽加嫌弃的表情,“难道你这是……把本座当成谁的替代品了?”
他笑起来,从口中吐出了刻薄而违心的话:“居然胆敢与本座相像,是该死的。”
和苍九云相像,大约也就只有苍九云自己能觉得是一种殊荣了。
在祁岩看来,却是十足十的恶心。
祁岩被他这种行为刺激的出离愤怒,提着方云用力甩了出去,吼道:“你不准这么他!”
方云一下被摔得鼻青脸肿,但还有功夫心道:你看,你这不是拎得挺清楚嘛。
祁岩发完这次脾气,再度冷静下来之后也有点明白了对方这就是在故意气自己,激自己直接杀了他。
毕竟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对死仇和和气气的的越多,越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已经半死不活的苍九云肯定也懂。
给个痛快,就是他能得到的最大恩赐。
祁岩再度走到方云身边,又提着领子将他丢回了床榻,随即扯开领口,将那个一直被他珍藏在衣领之内的项链取了下来。
祁岩用指尖捻了捻那颗红色的珠子,垂眸看了片刻,随即一下塞进了方云唇齿间,笑道:“哥哥的好东西,哥哥还是自己留着吧。”
方云不敢吃下去,立刻“噗”的一声吐了出来,祁岩就又捡起来塞进了方云的唇齿间。
祁岩在那一瞬间,只觉苍九云的唇软极了,湿漉漉的就像在吮吸自己的指尖。
他以往曾对着方哥哥做过如此大不敬的梦,梦中场景就仿佛今时今日一般。
当时只觉绮丽无限,现如今镇发生了,却是恶心透顶。
祁岩收起心神,捻了捻指尖,又从袖中掏出一只拨浪鼓,丢在了方云胸口:“哥哥如今已经自身难道,我就不用哥哥惦记着了。哥哥的神魂,还是自己留着吧。”
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他这样子简直就像幼儿园孩在闹别扭。
祁岩再度俯身,近距离盯着方云看:“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难道苍九云苍宗主就有某种特殊癖好,不光喜欢看别人在自己脚边求饶,还喜欢背地里再去看那人痛苦的神情,以获得更大的成就感?”
“你先杀了我的家人,又装作一个陌生人来骗取我的信任,处处装作一副好哥哥样子的来找我。你先亲手折断我的剑,再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来深夜安慰我,为我准备了一把新的。你先叫人追杀我,把我逼上绝路,再来成为唯一信任我的人。先毁我,再来安慰我,玩弄我的时候很有意思吧。”
祁岩伸手,用指尖捏了捏方云苍白的面颊,眼中似乎积攒了某种柔情蜜意,柔和的轻声问道:“哥哥不如看,这些年来,每每看着我扑在你怀里哭,仿佛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依靠的时候,那种感觉,怎么样?”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前脚做了恶事,后脚就能若无其事的安慰我的呢?我哭泣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吧,”
祁岩看似平静的完这些话,心中却已经开始不停的咆哮:你啊,你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堂堂魔宗宗主苍九云,还有什么会怕吗?!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
方云听着祁岩的话,心中越来越凉。
其实你可以否认苍九云,你也可以否认我。
但你一定不能去否定方哥哥,不能否定方哥哥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好。
因为那其实,都是真的啊。
方哥哥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对你好。
“你抓来本座,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给本座听,到底是要做什么?本座了,你在什么本座根本听不懂。如今本座落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还要怎样?”
“难道,你还在看着本座想那什么哥哥?真有这么像?”方云冷冰冰的看着他,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薄唇轻启,违心的刻薄话再次脱口而出,“可悲啊,居然在从别人身上找慰藉。”
这一瞬间,祁岩恍惚间以为面前人真的不可能是方哥哥。
他们毫无相似之处。
但是若非如此,之前的种种又是怎么回事?方哥哥又究竟在哪里?
祁岩怒气冲冲的又想从袖中掏出什么往昔自己珍藏的东西丢给他,但气急之下他掏出的东西丢在地上,却发出一声脆响。
祁岩便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苍九云突然面色一变,不可遏制仰头发出了一声引人遐想的诱人声音。
两人同时都惊呆了。
祁岩:?
方云:你有毒吗留着这种东西?
祁岩看见自醒来起,就狼狈至极却又好像莫名高高在上的苍九云,开始拼命挣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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