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路复杂，下雪后地标并不明显，天色暗下来更不好走。

    姜婉晴：“放心交给我。”

    丁敬山感激一笑。

    目送车子离开，姜婉晴对沈玺越道：“沈教授我送你过去。”

    雪纷扬落下，举目望去篱笆墙头被雪覆盖，高矮错落不一。

    马上日落快到吃饭的时间。

    生产队的萝卜头们互相追逐打闹准备回家吃饭，其中一个奶娃带着虎头帽，蓝色围巾，脚上穿着厚厚的棉鞋，眼睛黑而亮，炯炯有神。

    他站在墙头上，扶着门垛，远远看着姜婉晴和沈玺越。

    “喂，陆多米，那好像是你娘。”栓子笑着。

    陆多米踹下一个石头子砸在话的娃头上。

    石头又冷又硬，把人家头砸了个大包，栓子捂着头张嘴大哭：“呜呜呜，你打我干什么？”

    陆多米挺着将军肚，哼了声：“谁让你乱话，姜婉晴才不配当我娘，她是个贱女人。”

    听奶奶，娘疯了，打妹妹欺负爹爹。

    家里人不知道娘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他知道了。

    娘外面有野男人。

    怪不得这么久都不回家看看他们，不守妇道的贱妇，就该浸猪笼。

    栓子吸了吸鼻子：“你敢骂你娘，不怕她打你吗？”

    陆多米高傲抬起脑袋，虎头帽在风中摇晃：“她敢打我？”

    “我就把她的掰断！”

    栓子皱眉：“你这样话，不怕你娘不管你吗？听她连你妹妹都不管了。”

    孩儿里流传一首歌曲，深深地印刻在每个娃的心里。

    叫世上只有娘好。

    栓子娘在栓子心里的地位很高，为了让娘多摸摸他的头，抱抱他，他会和家里的兄弟姐妹抢着干活，娘夸谁，谁就跟吃了松子糖一样甜。

    栓子不懂，为什么恶霸陆多米不仅欺负他们，还敢欺负他娘。

    陆多米不屑撅起胖嘟嘟的嘴唇：“陆多喜也是贱丫头，和我可不一样。”

    “我是陆家老大，是姜婉晴最喜欢的孩子。”

    他摸着虎头帽：“看到没，我书上的虎头帽好看，姜婉晴通宵十天给我做的。”

    他又摸着自己的将军肚，“这件衣服也是，姜婉晴用最新的棉花给我缝的，每年都给我缝新衣服，织新毛衣，有次我想喝蜂蜜，她起大早去山里采，被蜜蜂蛰了满头包，比女鬼还可怕！”

    “哈哈哈哈！”陆多米毫不留情嘲笑。

    “我就算给她几个耳光，她都不会生气，还会求着我对我好。”

    栓子听的神往：“你娘多好啊，我穿的衣服是我哥哥剩下的，我想吃地里的苦菜，我娘还不给我挖，叫我自己去挖。”

    陆多米不屑：“你懂什么，姜婉晴是个村妇就会干这些不值钱的活，我喜欢苏苏阿姨，我的梦想是让苏苏阿姨做我娘！”

    

    姜婉晴是个唠叨鬼，天天叫他不要打人，不要骂人，偶尔还会因为别人家的孩子训斥他，逼着他给别人家孩子道歉。

    苏苏阿姨才懂得欣赏他，夸他有力气，放古代就是个大英雄！

    有次他把队里孩儿打哭，苏苏阿姨怕他被姜婉晴骂，掏出一块钱给大家买糖吃，哄好对方。

    真正疼他的人，是不会因为别人家孩子骂他的。

    栓子：“”

    陆多米：“你看她不守妇道的样子，气死我了，我现在就去警告她，如果她不听话我就用弹弓打瞎她的眼睛！”

    他顺着大树滑下来，跑了几步，发现栓子没跟过来。

    “栓子你过来啊！不想看我打姜婉晴吗？”

    栓子的头还有点痛：“我娘等我回家吃饭呢。”

    他犹豫了下还是，“别的女人过门前都会装进门后就会虐待你，后娘不如亲娘，娘只有一个，气走就没有了。陆多米你快回家，别欺负你娘。”

    他六岁，陆多米五岁，他和陆多米已经有两年的交情，用大人的话来，他们也算兄弟。

    兄弟要干傻事，他需要提醒。

    “你懂什么，苏苏阿姨比姜婉晴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陆多米烦得不行，从兜里掏出个石头放牛皮垫子里，拉紧皮筋，嗖的一声打在栓子腿上，栓子疼的嚎啕大哭。

    看到别人哭就想笑，他掐腰大笑：“让你磨叽，活该！”

    陆多米腿使劲倒腾，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姜婉晴身边。

    姜婉晴和沈玺越一路无言，各走各的。

    景色不错，她看的认真，没注意到陆多米跟过来。

    “心。”

    沈玺越低沉有磁性的嗓音猝不及防在姜婉晴耳边响起，不等她反应过来，臂被一只骨节分明青筋明显的拽住，对方一个巧劲把她拉走。

    几乎是同时，一颗石子从姜婉晴眼睛旁边急速飞过去。

    石子飞了好远打进树里。

    “贱人！你背着我爹和野男人有一腿，我打死你！”

    陆多米眼睛死死的盯着沈玺越抓姜婉晴臂的位置，气的眉毛竖起来，脸红成猪肝的颜色，一个没打中，他从兜里又掏出个石子，目标瞄准姜婉晴的眼睛。

    打瞎她！

    贱女人被打瞎，变成独眼龙，野男人就不要她了。

    他刚要发力，就见人影快步走过来，里的弹弓被夺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姜婉晴把弹弓没收，反又给他一耳光。

    她力气用的很足。

    看到陆多米的脸对称肿起来，她才觉得满意：“年纪满口脏话，再让我听到你骂我，我把你舌头剁下来喂狗。”

    陆多米不敢置信的抬起，刚碰到脸，脸火次撩疼起来，他眼睛瞪的圆溜充满怒火：“姜婉晴你敢打我！我杀了你！”

    陆多米的印象里，拿捏姜婉晴同喝水一样简单：“自己用弹弓把眼睛戳瞎，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