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只有风知道[带球跑]
第35章 承风 “我来接你?”
A+A-
第35章承风“我来接你?”
云挽其实不安,也披了衣服起床。
这种将要清晨时刻,陆益年还要到这边庭院来,实在让人弄不清,他是想做什么。
父子俩话在一楼书房。
门是关着的,听不清具体的话,只是不久后,隐约响起争吵,紧跟着摔杯子砸碗的碎裂声,接二连三,震得耳朵发疼。
钟叔脸颊紧绷,表情很不好看。
云挽有点担心:“为什么这么晚又来找先生?”
钟叔将她送回家,之后重新折回陆家等陆承风,后半夜跟着他一道回来,陆家发生什么,他最清楚。
然而钟叔表情僵滞一秒,望着云挽,欲言又止。
最后只忽然提了句:“先生其实很在乎您的,您要是听到风言风语,不要信。”
云挽一愣。
楼下骤然传来门被踹开的声音,黑色身影裹挟怒气走出来,做出“请”的姿态:“这是我家,你在自己家里待着不痛快,就来给儿子找不痛快。”
里面片刻后,才不紧不慢踱出个人影,陆承风书房铺了地毯,他老子连鞋也没换。
黑色皮鞋踏地,停在门口。
陆益年侧头看他一眼:“我刚刚跟你的,你考虑考虑。”
陆承风抿唇不言,还是冷冷地维持那个姿势。他从商这几年,尽管也学了些人情圆滑,可从来不是忍气吞声性格,他忌惮陆益年,大概是有求于他。
陆益年见他压着火气,反而笑了:“我很早就,你不要想着反抗我,脱离我,我都是为你好,用心良苦,你总是不懂。”
他像是背后长眼睛,陆益年回头,视线精准无误落在二楼,锋锐的眼睛扫来,不怒自威,透着股阴森森寒气。转而平和道:“几个月了。”
云挽隔着楼梯和他对视,不敢开口。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陆承风低低道:“你别太过分了。”
陆益年皮笑肉不笑,视线落下来,到肚子,又不露声色移开。他拍了拍陆承风的肩:“我给你的选择,你好好考虑,我今天的话,你也最好很放在心上。”
陆承风面色阴沉,笔挺的肩膀一点点垮塌。
“鲤跃轩那顿饭,希望你不要迟到。”
陆益年走了。
已经将近凌晨五点,这个时间点,睡不睡都尴尬,钟叔见没有危险,不便再在二楼多待,很快下去,和陆承风了几句什么。
陆承风披着外套,疲惫揉捏鼻梁,闭了闭眼。
云挽站在楼梯拐角,握着扶,轻轻垂下眼。他擡步往楼上走来:“回去。”
他习惯性牵过她,带进房间,合上门。清晨将明未明,隐隐泛着层朦胧的亮,陆承风扶她坐回床上,也弯腰坐进来,他将外套搁在床边椅背,烦躁松了松领口。
睡衣扣子解了最上面那颗,隐约露出勃发的肌肉,他面容很疲倦:“刚才讲到哪里了。”
云挽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他自己想起来:“哦,我和阿娴。”
陆承风累得乏了,晚上几乎没睡过,此刻沉沉闭着眼:“我和你过了,阿娴时候是和我认识,她来家里学画画,是我母亲的学生。我把她当妹妹,她家里没有哥哥,她也把我当成哥。”
“我这样你能听明白吗?”
不知道是对这个话题不耐烦,还是方才在楼下格外动怒。陆承风语气不太好。
云挽隐约觉得是自己的错,下意识想道歉的。然而他脸色不好,她心里害怕,扎进去的那根刺,没有被拔出,反而愈进愈深。
她会想,他的这个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
是真的没有在一起过,还是怕她知道后,接受不了,身体崩溃,于是才骗骗她的。
云挽犹豫几秒,也抱着肚子缩回被子里,想挨过去,又不敢,后面就只挪了几厘米:“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喜欢她?”
声音挺心翼翼的,眼瞳也湿润看着他。
他骤然沉眉,估计真解释烦了,闭着眼摁住她脑袋在怀里:“你怎么问那么多,她跟你又没什么干系,打听她的事做什么?”
她微愣:“我就是好奇。”其实主要是没什么安全感。
况且她先前也没和谁在一起过,不知道别人家做老婆的,会不会问这些,也不知道发生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她没经验。
陆承风:“要是我不想告诉你呢。”
她眼圈一红:“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她只是想知道事情真相而已,不想被当成傻子,也不想做插足别人感情那一个。
她想和他结婚前,天然觉得他身边没有别人,她只是想要个答案。
他恍惚睁眼,抿唇沉默数秒,眼里遍布血丝,流透出染着丝猩红的倦意,他身上气息很颓唐:“你还想知道什么,老爷子来之前,我解释,老爷子走了你再问,我还是解释。你究竟还想听到什么答案?”
“如果有标准答案,你写下来,我照着念行不行?”
她眼前模糊。
“我也很累,我每天事情也很多,我回家是为了休息,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成罪犯审?你想要的答案,结婚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会婚内出轨,你究竟在不放心什么?”
“退一步,就算我和阿娴曾经真有,我现在已经和你结婚,你旧事重提又想做什么?她得罪你什么了?”
他轻叹声气,擡摸摸她脸颊,意味不明道:“你乖一点,很快这边的事情就能结束了,回沪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给你,行吗?”
那就是不准备再谈的意思了,他就是这种性格,好的时候会很好,然而强势起来,做的决定也不容易改变。
她也知道自己问的时不对,问得急了,于是低低应了一声:“嗯。”
只是他入睡前,她想着他不高兴,于是试探着主动伸,轻轻环住他肩膀。他也没什么反应,掌心攥住她搭上来的,指腹摩挲几下:“睡。”
她垂眉,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到下午,云挽其实晚上睡过了,没有那么困,只是哭得精神乏了,脑袋晕晕的,浑身没力气清醒。
她睁开眼的时候,陆承风已经醒了,垂眼看着屏幕,昏幽的光映在他侧脸,他表情称不上欢愉,很凝重。
云挽一愣。
他没注意到她醒了,还是抓在身前。
她在他怀里悄悄看了一眼。
他在看别人朋友圈。
不知道是谁的,他备注只有一个字:秋。
朋友圈很精彩,风景比较多,没出现过人像。大多是四处旅行的九宫格照,附带定位。其实和大部分人发的朋友圈相似,没什么特别。
就是没有文案,大约是懒散懒得写。
陆承风翻了几条,给一条大雪封城的点了个赞,图片雾茫茫,看不太清。他点开看了才发现,是所学校,上面写着校名。
约翰斯霍普金斯。
秋:母校的雪。
陆承风回复:好看。
他发完就退出去,摁灭。他揉着眉心僵滞了会,低头看见云挽:“醒了?”
云挽点点头。
“那我起了,我晚上去吃饭,你自己吃,想吃什么让东仔给你做。”
她侧躺着伏在床边,静静看他披上衬衣,不是昨晚那件,他从衣柜里找了条簇新的。
衬衫挂得太久,衣摆当时没理好,一角翻上去,有些皱了。
云挽伸,把它抚平。
他忽然摁住那只去够他衬衫的,云挽以为他想拂开,然而他只是握紧,拇指腹揉捏了几秒。
云挽陡然清醒,想抽离,他却不露声色收紧。
氛围一下子安静。
他:“帮我系领带。”
云挽点了点头,:“好。”
陆承风走后,她在家无事可做,将庭院被雨水打落的残枝清理一遍,就回了客厅,窝在沙发前地毯上看电视。
梁西岭大概意识到昨天那通电话,很不对劲,电视看到一半,云挽接到他电话。
“满满。”
“嗯?”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想吐吗?腰疼吗?”
“还好,哥,我肚子这么大了已经不会吐了。”
“那还有哪里难受吗?”
她想了想:“就是晚上睡觉,有点睡不好,觉很浅,也老是做梦,起夜别的好像都还好。”
他嗯,停顿数秒:“我去看看你?”
云挽心里微跳:“不要。”
“没事的。”梁西岭以为她是怕他老请假,“我有个案子是要到这边,正好看看你。”
“什么案子?”
他笑:“这个不能,挺大的案子。我去看看你?你不是想吃青菜吗?”
云挽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梁西岭有时候有案子,重要密也不会和她,并且会明确拒绝。
可是她不会有那种很强的失落感。
陆承风瞒着她,她就会有。
云挽:“好啊,哥,你到了告诉我,我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她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了,总是静悄悄,空荡荡,想和人话,都找不到人。
有时候她开着电视,也不是为了要看。
只是家里太安静,有点人声会觉得热闹很多。那种感觉仿佛一个人溺水,表面看起来平静,窒息的感受只有自己能体会。
她和梁西岭定时间,梁西岭具体出发的时间不便透露,就:“我到了发消息告诉你。”
云挽好:“那你心。”
通常做这种办公,中途是要绝对保密,也不能见别人。
梁西岭只是担心她,才打算和她吃顿饭。
云挽起身,在家里柜子翻找。
梁西岭身上常年有损伤,尤其是关节,很严重,这边临近粤港澳,都很信跌打药酒,她不知道有没有用。
但记得陆承风这里有,她打算让梁西岭带回去用。
晚上。
陆承风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多。
云挽没睡,确切来,是迷迷糊糊眯了一会,然而月份比较大了,压得她骨头疼,腿肚也时不时抽筋,她刚有些睡意,就被疼醒,实在睡不了。
后来疼着疼着,索性也就不睡了。
她抱着肚子,听见楼梯传来的响动,门被推开,接着淡淡道酒味弥散开,不呛人,只是也不好闻。
云挽撩开床帘下床,想去扶他。
他脊背靠着墙壁,闭着眼,指端抵着喉咙口,往下无意识地抓扯,像是想扯掉领带。
“别。”云挽怕他划伤自己,轻轻握住他掌心,另只解开领带,再把他衬衫扣子解掉两颗。
“你去洗澡好不好?我给你倒醒酒的药。”
他略微颔首,拿起衣服走进浴室。
家里醒酒药是常备的,在这个家也不例外。
云挽翻出来,倒了温水放在瓷盘里,接着去收他的衬衫,外套。
都沾染了酒气,放在房间里也不好,她收进脏衣篓,准备送去洗衣房。
然而拿过他那件衬衫时,或许是她错觉,她闻见衬衫上,沾染了一片浅浅的香。
很浅,在浓烈地酒味掩盖下,几乎闻不见。然而云挽还是嗅了出来。香味很幽静,也很清甜,像是果香与花香调,具体的她不上来。
只是唯一肯定是,她从不用香水。
不会是她身上的味道。
她脚步被止在那里,捧着他一件白衬衫,愣愣出神。
身后传来浴室门开的声音,水汽铺到跟前,酒味已经散了,清列的沐浴露香味逼近。
直到腰被人揽住,下巴抵在肩窝:“在看什么。”
她心一慌,声道:“你衬衫,脏了。”
他轻嗯,没在意:“脏了就洗好了。”陆承风随扯过那件衬衫,丢进脏衣篓,“床上去。”
他晚上应该喝得不多,只是看着心情不大好,然而并没怎么醉。他看她兴致不高,神色波澜不惊道:“又气什么。”
云挽反而不知道该什么。
这两天他们吵凶了,她怕吵得太急,反而不好。只得低下头:“没气,就是有点累。”
壁灯暗淡的光,徜徉在他眼底,陆承风掌心摸上她肚子,他温度很烫,烫得她肩膀微微瑟缩。
他低低地:“满。”
她紧张应一声:“嗯。”
陆承风:“之后能不吵架吗?”
她一愣。
“我最近确实太累了,在外面跑,不想回来还和你再吵。”他得喑哑,“可以不吵吗,恢复成之前那样不好吗。”
之前那样。
什么样呢,就是他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想睡酒店还是睡公司,都随他,他回不回来,都没有必要向她报备,他也不喜欢她多嘴。
其实他不懂,他们这样,根本就不算吵架,因为她哪怕连一次,表达自己感受的会,都没有。
她一次次,想要沟通。
他总是没有耐心,把她的话掐断。
一次两次,时间久了,她也会很难过的。
可是最让她茫然的是,每次难过以后,他又总会低头。这种情况不是一直都有的,是直到结婚第三年,她怀孕后,才终于出现。
他要是一直冷冰冰的,就好了,起码心里没有希冀,她就不会那么难过。
可是他已经开始会低头,会“以后不这样好不好”,她的心被高高抛在天上,又落回泥潭中。
她好像真的自以为找见方向。
然而前面的路,仍是雾茫茫。
云挽身形略滞,眼中迅速积蓄一层薄薄的水光,她视线停顿在他冷硬的眉,那双黑漆漆深邃的眼睛,还有挺直的鼻梁。
两个人对视一眼,他摁灭壁灯,毫无征兆俯身,温热的吻落下来。
她眨眨眼,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很快地湮灭在鬓角,他毫无所觉。
庞大的黑暗和茫然席卷了她,她愣愣睁着眼,他从前不喜欢她在床上分心,因此她一直都乖乖遵守他的规则。
可是这是第一次,她被亲吻,无论如何思绪都集中不了,就好像是魂魄倾倒。
为什么。
明明他近在咫尺枕畔,她却觉得眼前路上,夜色里凄清雾气,空无一人。
*
可能人都有规避痛苦的本能,她睡过一觉,很快忘记了那道香味。其实也不是忘了,只是心脏阵痛的时候过去,她也就渐渐压在心底,不愿记得了。
是谁的香味,她不清楚。
然而那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本来六月份过生日,陆承风要给她过,后来又出了事。紧跟着接二连三意外,争吵,她今年生日也没有好好过。
农历的日子也过去了,云挽翻了翻日历,干脆随意选了个还算吉利的日子,给自己煮了碗面。
下午昏暗下着雨,陆承风拎着外套,从书房出来,看见她在厨房:“做什么呢。”
她:“我煮碗面。”旋即,没敢看他,视线心翼翼落在他襟口,“你要,要吃吗。”语气里有隐约的期待。
算起来,除了之前在老家住,她好像,还没有怎么给他做过饭。
而且,在她意识里,这算是她给自己补过的生日,她其实还是很想跟他一起吃的。
然而陆承风拨了拨锅里的面:“不了。”他放下筷子,擡腕看了眼表,“我晚上出去吃。”
“去哪里?”
“阿娴过生。”他到这里一顿,约莫是歉疚,背蹭蹭她的脸,“我家里人也在,没办法带你去。你一个人在家,嗯?”
她一愣。
片刻后,拿过筷子,继续慢慢拨面条:“没事。”她低眉,很声,“那我就煮自己的了。”
“嗯,晚上可能不会那么早回来,你早点睡,不用等。”
大概是她这次比较乖,没有问东问西,他眉眼有些松快:“惠记的糕点想吃吗?钟叔过会先回来,让他带给你。”
她还是好,还是忍不住多了句:“路上心。”
陆承风垂眼在回复消息,没看她,随意嗯了声,摸摸她的脸,出了门。
面煮好,云挽自己弄了点配菜,端到茶几上吃。
电视还是开着,她特地选了部好笑的综艺,筷子搁在一旁,愣了会神。
最后认认真真,在心里声了句:“生日快乐。”
面条温烫,她慢慢咀嚼,咽进去。
其实不是突然变化的。
前两天,他和朋友通视频电话,云挽去给他送水,他:“放在那。”
朋友在视频里问:“是谁?”
他了句没谁,把镜头调度到一旁,没让她出现在视频镜头里。
其实这只是一件很的事。
然而也看过他温柔,如今眼睁睁看着那些温情,消失不见,她难免觉得心上被划开一条口。
后面想想,又觉得其实可能,这些她自以为是的细节,根本没有存在过。
云挽慢吞吞吃着面,提示音响了下。
她拿起来看,栾琛给她发来条消息:下午有空?
云挽一愣:怎么了?
那边隔了几秒才回。
栾琛:上次做的涂料模型,还想和你去一次。
他: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