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群青 风雨欲来

A+A-

    第45章群青风雨欲来



    结果这位朋友因为工作原因没能在新年复工第一天赶回敬老院。



    “子游哥哥可真是大忙人啊大忙人”



    徐扬帆打着哈欠拐进办公室,大高个双揣短款荧橙羽绒服兜里,本就壮实的人显得更像大力水,连声道“早”后,一屁股坐在电脑椅上大长腿直往地上抻。



    真不愧是卡点大师,代澜闻言下意识瞄一眼墙上挂表,正好八点整,不过因为敬老院里平常任务不重,所以迟到些许其实也无伤大雅。



    旁边工位上,宋汝然还嚼吧嚼吧糯玉米得空调侃:“咋的了?昨夜独守空房寂寞了啊?”



    徐扬帆忍住要翻白眼:“我真无语了宋汝然”



    不料下秒语气忽变,“哦?”从老友调侃到猝然困惑,正经问:“这谁给的?”



    代澜好奇探头,毕竟昨天大家带的特产可不少,宋汝然接招:“什么?”



    几双眼睛同时往那边瞅,正好见他将纸袋拎起来顺晃晃,“栗子,”似乎觉察到重量不对,又困惑着碎碎念,“谁给的?该不会里面都是栗子壳整蛊我的吧?”



    怀疑目光瞬间射向宋嫌疑人,她立马瞪大双眼指自己:“又关我事?”



    这边“你惯犯”还没完,那边高荔立即扬声又摆摆:“错了错了,是渔昨天带的,我们以为你晚点到给你留的呢。”



    就是没想到徐扬帆因为飞延误,半夜才到敬老院。



    高荔头上正叠资料,这会儿才抽空瞅眼徐扬帆,顺口叮嘱:“好像没剩几颗了这东西过夜了又这么冻,扔了吧。”



    “她人呢?”徐扬帆没回后半句,问时已伸进纸袋里摸栗子。



    余渔不在吗?代澜伸长脖子让视线越过隔板,才发现她确实不在座位上,忍不住挠挠后颈,进来没留意,她一直以为余渔趴桌子上补觉。



    “她今天跟楠哥去值日。”高荔捏着一个文件夹从代澜身旁过,话间文件已落在吴楠涛的工位上。



    哦对,今天是轮到余渔去帮全瘫的老人吃饭来着,代澜握拳敲敲脑壳,什么记性啊



    几人又唠了几句,又很快拜倒在年后第一天上班的憔悴中,结果还没安静五分钟就被三两下敲门声打断平静:“新年——啊?人呢?”



    一听见吴楠涛的声音,代澜愣是强迫自己开,借着隔板掩护假装翻阅资料,只是她真的困到不行。



    昨天下高铁后没打到顺风车,只好坐汽运站的大巴回来,夜里总感觉身子和头还跟着车子上山路晃,一点没休息好,现在稍安静些,眼皮就顺势耷拉下来。



    旁边传来剥栗子壳的清脆声响,而后是男声:“都放一夜了你不嫌凉得慌啊?这么爱吃等等上镇里买呗。”



    “怪浪费的。”有人嘴里含糊。



    余渔终于出现,声音由远及近嗔怪道:“吃了拉肚子可别怪我。”



    “都醒醒了啊,收拾一下要带的资料和表什么的,等等九点钟出发。”



    代澜这才倏地擡头,错愕让她拼命支棱起来:“不是明天才去开会吗?”



    放假前一周,暮镇发了通知:“第八届暮镇三村‘赛精彩贺新春’拔河比赛”开始进行筹备工作。



    三村自然指的是大棠村、棠村、下棠村,暮镇中心不算在内。



    按照往年惯例,比赛由镇党委和政府牵头,并由各村委会组织,村民主动报名的形式组成少年队、青年队、女子队、男子队以及混合对阵队进行村和村之间的较量。



    而以暮镇敬老院为据点的“百善”养老构则担当起协助策划,联系群众的角色。



    代澜万分清楚这个听起来只是配角的任务实际上有多难搞。



    比如虽然赛前会要求参加者或其监护人签安全需知书,但仍然发生少年队拔河到中途时,有少年的家中长辈提出抗议,认为拉扯实在太激烈会拉伤自家孩子的,与父母现场发生争执,随之退赛



    又比如一决胜负后,败方不服气处处挑衅,结果双方现场干起来



    如果前者她还可以出来劝几句,那么后者是顶着锅盖也会沦为炮灰的可怕局面。



    意外实在太多,总之又要接这个任务,代澜的心得从接到通知的时刻就开始打铺垫,不止是为高强度地与人社交,也是为她必须时刻调动注意力做准备。



    但是她明明记得是明天才开会呀



    低头摸桌面上,可吴楠涛预判了她的动作:“不用看了,就是提前了。”



    “啊?不是吧!”几人怨念流长。



    -



    八点四十五。



    几人准时下楼先去多功能厅等热车,代澜和宋汝然收拾动作慢些,锁门的任务便交给她们。



    “早改时间了,我就去化个淡妆”宋汝然半靠着门框,边等代澜锁门边遗憾撇嘴,“好不容易去镇上呢。”



    “你真的能起得来吗?”代澜拧锁,上使劲,听她懊恼又不忍失笑发出灵魂拷问。



    毕竟当初宋汝然就是因为根本起不来,所以才打消了每日全妆出现在镜头的幻想。



    被戳穿的人歪头,强抿着欲要勾起的嘴角,撑起无用的自尊心:“哼,不定呢。”下一秒见锁门完毕,立马伸挎过她左臂领着走。



    有人带路,代澜放心低头把钥匙往包包里塞,脑袋还惦记着刚才门锁不知为何涩得很,明明这栋楼建了也没几年,怎么总要扭好几下使劲才能拔出来。



    忽然身侧人停下脚步,她便措不及,肩膀撞上对方的,那句“怎么了”还没吐出,眼睛就先一步望见前方走廊拦路的刘阿北。



    这回确实是问“怎么了”,只不过是宋汝然开的口。



    刘阿北应该是刚吃完早餐从食堂上来,里的不锈钢饭盒没有擦干,还滴答着水,眼神在宋汝然和代澜之间来回试探:“呃”



    不太对劲。



    一向干什么事都大大咧咧的刘阿北怎么突然这么拘谨?



    代澜立即反应:“有事找她还是找我?”



    “你。”这回倒是毫不犹豫擡指了指代澜。



    “那我先下去,你们聊。”见要办正事,宋汝然干脆地松开挽着代澜的,还顺便把她的单肩包一并摘了替人先拿下去。



    等人走后,刘阿北还扭头望四面,最后确认无人才上前几步靠近,压低声:“澜社工,那个”



    他还是有些犹豫,担心风声走漏,思忖后又步近些,捏着代澜的肘衣袖往旁边护栏引,这才满意声道:“孙晟桐去不去啊?”



    原来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夕阳红啊,还以为刘阿北有什么难言之隐要和她悄悄。



    孙晟桐,虽然年纪上可以喊奶奶,但代澜还是常喊她作桐姨,不为别的,只图显年轻。



    她和刘阿北一样都是棠村人,退休后便时常来敬老院参与志愿活动,去年在代澜帮助下刚成立的“青棠老年志愿队”里,孙晟桐就是队长。



    两人第一次见面,刘阿北就和孙晟桐吵了起来,不欢而散,代澜和吴楠涛还愁以后工作会不会难开展,毕竟他们一个是老年志愿队队长,另一个在院里也颇具影响力。



    可没想到命运齿轮再次转动,在后来举行的敬老院象棋赛里,孙晟桐又对上了刘阿北。



    从上午战至傍晚,最终以三局两胜让这位“倔驴”彻底服输,至此,两人成为院里时不时斗嘴的冤家,而代澜也在这过程中发现老头的秘密。



    不过刘阿北这是要问桐姨的什么行程,她没搞清,皱着眉:“什么去?去哪里?”



    “诶呦,不就是拔河嘛!”老头心急。



    “又偷听我们话了啊。”代澜抓住话里马脚,佯装惊奇。



    刘阿北愕然,发觉她只是调侃,然而先前惊讶已被尽收眼底,知道自己此时再扯谎只是欲盖弥彰,只好承认,忿忿道:“我也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路过不心听到的。”



    代澜也不跟他扭捏这么多,底下已经听见余渔和徐扬帆吵吵嚷嚷:“我们现在也还不知道,拔河也没有老年组”



    到这儿,刘阿北提在身前的不锈钢饭碗往下坠了坠,她话语拐了个弯:“但是不定会组织后勤呢?我们现在先去开会,如果有消息肯定会在院里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行,也行吧。”老头气势低落,可话依旧竭力装作无所谓模样,代澜只能拍拍他肩膀让人宽心。



    简单告别后迅速下楼,正好看见余渔拿起电话放耳边,见她出现在电梯口,又放下,结果电话铃声却在车里响,女孩正纳闷,从车里探出一个头:“别打啦,她在袋子里,被我拿下来了,上去喊吧。”



    “不用了,她来了!”余渔朝越发靠近众人的代澜眨眨眼,而后挂掉电话,先一步上了车。



    -



    少了一个人,座位自然更富裕些,代澜这次坐在第二排的单独座椅上,看一路从盘山又回到城镇区域,大雾渐渐消散,快到达镇政府时竟出了大太阳。



    宋汝然下车的同时率先吐槽:“咦,早上这么大雾还以为阴天要下雨呢。”



    敬老院和镇上的距离比去棠村近,他们本来计划开摩托车去开会,正是摸不准雾开后的天气才改为乘坐汽车。



    “是吧,我就不下雨。”徐扬帆抱着文件夹最后一个下车,今早穿的荧光色羽绒服因为过于夸张和温度升高而换成了一件低调羊绒开衫,气质瞬间从潮男转变为居家型男。宋汝然可不服气,刚才主张汽车的主力就是她:“得了吧你,就知道马后炮。”



    因为九点半才开始会议,大家身边还跟着摄制组,路上便在车上讨论过,一行人先不进办公楼,只有领队吴楠涛进去等消息,而他们则是呆在停车场,等三村的村委会代表抵达,再一同进去。



    眼下几人扯了几句便自觉安静,毕竟这是镇政府的办公区域,虽此次得到录制允许,但也不能打扰公务人员的正常工作,这是大家都默认的。



    文件都被吴楠涛先带进去了,代澜背着包,两空空,总感觉一直杵在树下也不好,瞄几眼随行摄像师正拍空镜,她便趁空往围墙边走。



    政府这处停车场还是去年底新扩建的,围墙边设计了一条供散步休闲的石板路,代澜选了一块她认为花色最好看的作为据点蹲下,掏出打算摸会儿鱼。



    没想到后边竟跟了个尾巴,她刚将单肩包调整到合适位置,擡头就见宋汝然也跨步过来:“摸鱼也不带上我啊?我也要蹲!”



    她没多犹豫,径直来到代澜身侧一蹲定点:“困死我了,眯一下,过去了喊我。”



    代澜哭笑不得,那头摄影师和副导已经注意到她们,镜头往这边带,宋汝然几乎秒睡,身子已向她倾斜。



    就在她在心中叹又是一次无效摸鱼时,徐扬帆和余渔也顺着镜头方向发现她俩,毫不犹豫地往这处走。



    果不其然,那两人就是要往宋汝然那侧继续续上的。



    直到代澜沐浴着日光也同其他人昏昏欲睡时,一声“咔嚓”将她的瞌睡赶跑,擡头看,原来是高荔从卫生间回来了,对准他们拍照呢。



    明眸善睐,光映在女人眼尾,从代澜的角度看,恰好能见眼影随角度偏折而细闪,优雅与隐晦的俏皮并存。



    对方指指向她示意,代澜点开群聊,他们四人齐齐蹲在矮墙下,睡意朦胧的样子被定格在照片上。



    光恰好从绿意无法遮蔽之处倾泻,落在他们身上,石板,草坪,春意融融,即便不加滤镜也绝佳。



    指忍不住将照片放大些,自己在照片上和其他三人一样,透露出与朝阳相反,被迫上班的淡淡“死意”,只是区别他们,自己垂着头,因而脸部比较模糊。



    好有意思。



    专注看照片时高荔也走到她的另一侧蹲下,打字后将屏幕递给她,代澜歪头:“我想把这张发去微博,怎么样?”



    她盯着这句顿了几秒,然后将目光收回,重新挪到照片上,斟酌几回,最后给了肯定答案。



    下一秒,被呼叫,是吴楠涛,与此同时,大门口陆续进来几辆摩托车和汽车,引擎声迅速占据这方忙里偷闲处。



    该开会了。



    -



    其实这次会议不仅仅是为拔河比赛而开,也是为新一年指导村委会工作开展而开,不过对于后者,身为养老服务构,他们并不参与。



    总的来还是进行得很顺利,领导们布置了各方任务,代澜也努力让自己没有睡过去,余渔甚至还做了笔记,散会时宋汝然捧着她的笔记本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没从最大的楼梯下去,而是选择了侧楼梯,没想到很多人和他们想得一样,侧楼梯会少些人,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几乎是一阶一阶下,代澜跟在后面轻轻扶住宋汝然的肩,努力不失散,突然自己的肩膀反被一拍,本就因处在拥挤环境里高度紧张,她被吓得浑身一抖,再回头,竟看见姚洛跟在她后面。



    男生见代澜被吓到,扬起嘴角僵住,嘈杂声中慌里慌张借拢腰缩近两人距离:“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



    代澜哪里有空看他的反应,见不是陌生人,心也稍微松一口气,只顾心看脚下,朝后随便挥挥:“下去再。”



    身后人没再动作,待一行人挤出办公区域,代澜回头却不见姚洛,还以为他已先行离开。



    谁知临走前徐扬帆忽然闹肚子,代澜只好带他去卫生间。



    刚好是节后第一天上班,访客比较多,代澜往外走了走,在门口一棵榕树下等待。



    “诶,澜你在这儿干嘛呢?”代澜望向声源处,竟又与姚洛碰面。



    方才在混乱中没发觉寸头伙年后似乎又壮了些,因为好久不见,面对面又多了几分拘谨,“真巧啊,你在等人?”



    她点点头,回以标准的客套微笑:“嗯。”



    “不好意思,刚刚吓到你,本来想下楼了再找你,结果不心走散新年好啊。”他倒是主动提起。



    “新年好,没关系,我以为你没听见我的‘楼下见’,刚刚太吵了,”既然人来,代澜古董械似的脑子也努力配合社交,开始生涩地运转,“你怎么也来开会?”



    “啊,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我的”姚洛顿了顿,似乎联想到什么不那么美妙的记忆,可惜不善掩饰的人掩饰时技巧不多,因而他的表情还是没躲过代澜高敏感地觉察。



    当下有些困惑是真,但好奇他曾过什么的疑惑更多。



    可惜她往头脑里搜刮一空也没能找到答案,不忍为自己贫瘠的记忆里而愧疚,只好坦诚:“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记得。”



    “没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姚洛答得干脆,双插在裤兜里,腕搭着脱下来的冲锋衣外套,“就是之前你们去靖奶奶家,临走时我问你们有没有可以参加的志愿队,之后一直没等到你们回复嘛。”



    听见关键字,代澜脑子里错乱的片段才被召回,不过确实因为没有合适的活动,所以自己也一直没有回复对方,当下只轻点头回应:“嗯。”



    “那天看见村委会发的公告,就报名了大棠村的志愿者,现在是队长。”



    “原来是这样啊”她有些分心,担心挪了位置,徐扬帆出来找不到她,眼神时不时瞟过出口。



    “不过你们怎么好像少了一个人?”



    嗯?



    迟钝的注意力慢跑回姚洛身上,只是男人似乎记性也不佳,擡搔搔后脑勺:“是谁哦,和自由不在吧?他是飞行嘉宾吗?”



    来往的人忽然增多,代澜的脖颈再度被缚,在宽大的外套下心地扳肩对抗。



    只是越想掩饰僵硬的躯体反应,越会加下欲盖弥彰的东西。



    她着“没有没有”,一边多此一举地挥挥:“我们节目没有飞行嘉宾,他只是还有别的工作,等做完还是会回来的。”



    插着兜的改为交叠至身前,姚洛听过回答,大幅度点着头应和,风摇响冬季依旧常青的树,有什么情绪似乎被隐藏在粼粼之下,暗流涌动。



    兜里震动三两下,代澜掏出,不知是恰好还是言灵,发来信息之人竟是何子游。



    “怪可爱的。”何子游转来一条微博链接,从配文和图看似乎是高荔方才拍的照片被营销号转发。



    清晰地察觉到心脏紧了紧。



    曾经作为“bluestory”成为热搜的当事人之一,但这次是作为代澜,作为自己,心境已天翻地覆。



    她承认自己在答应发出照片后有逃避结果的心理,只因为气球里装着未知的舆论。



    扭过头,捂住耳朵,她不愿面对也不愿承认这就是登上节目后必须面对的现实。



    而何子游的转发就是那根戳穿的针。



    但这和是谁告诉她无关,是自己对人言有畏,她清楚得很。



    瞬息闪过大学毕业时谁的面孔,血刃刻成的文字诛心,或是耳旁呼啸而过的讽刺笑语。



    代澜不敢往深处想,也不愿设想未来会发生什么,只在黑洞前徘徊,默认苏恩怡所提醒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又大了些。



    可总得回头,总得提前适应,这是与它交的第一局。



    去看看破裂的气球后是什么样的舆论吧。



    代澜企图服自己,指尖颤抖着离链接就差分毫,那份潘多拉的魔盒里,让她迫切向前的背推感格外真实而清晰。



    但最终还是咬牙退出,没从何子游发来的链接打开



    然后反从app端点开!



    如果注定是一场雨,那么不如对自己狠点来个痛快,一个链接算得了什么,不如直接看全部,直面所有幻想中的风暴!



    



    #多维世界里的我蘑菇#赫然挂在文娱榜上。



    热搜名俏皮,但代澜内心却难平复激荡。



    第十三。



    她在心中默念,忘了此时还在与姚洛聊天,余光可见对面男人身影晃了几下,关心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长时间屏住呼吸之后骤然放松让代澜只能口换新鲜空气,以免被对面人察觉不妥。



    其实也不过慢了几秒,稍平复些,她才顶着脖颈沿背脊一路向下熟悉的僵硬,摆出往常的笑脸面具:“没有,工作而已。”



    掩饰得很熟练,对面果然松开眉头。



    她点开热搜,映入眼帘的第一条便是营销号的文案:



    多维世界里的我正在录制中,高荔高荔枝更新一张照片并配文:墙角蘑菇排排蹲。



    之后便是熟悉的图像。



    滑下评论区的颤抖得更厉害,代澜只能换成双捧着操作。



    所幸!在快速浏览评论区后,她的心稍微镇定些。



    上面并没有自己疯狂揣测预设的,如何偏激极端的事情发生。



    相反,开玩笑的,表示期待节目正片的路人比比皆是,更别提还有粉丝控评。



    当然有人在问这两张陌生面孔是谁。



    而大多数人默认她和吴楠涛是敬老院里的原社工。



    真是一次完美的综艺预热。



    



    “我们走——”身后蓦地传来熟悉声音,代澜在等的人适时出场,将略微凝固的氛围挑起新的转折。



    似乎是转念又望见面孔熟悉的人,徐扬帆的调调忽然扯高,“诶,是盘?”



    顾不得太多,将烦心事先抛于脑后,代澜连忙熄屏转身,接过这尴尬的错误名称:“是姚洛。”



    “哦,对对对,看我这记性洛新年好啊。”徐扬帆朝两人走来,因为没带纸巾,片刻犹豫后只好将就往外套上蹭蹭,再同姚洛握。



    未等寒暄,代澜忽然一阵铃声,“啊,应该是催我们了,”屏幕上恰是吴楠涛的名字,接通后正是此意。



    简单几句挂断,姚洛眼波流转时闪过碎片遗憾,或许在老龄化严重的村落里能遇见一个聊得来同龄人太难得,但总归要散。



    只好扬起笑,阳光落下不刺眼,男人抓着外套挥挥作告别:“那就回见。”



    “回见。”相视而笑,代澜和徐扬帆与他挥告别。



    -



    刚坐上车放下包包就收到何子游的信息:“还在忙吗?”



    啊!光顾着看热搜纠结,忘记回复了。



    有些懊恼,代澜缩脚让徐扬帆上车,还要兼顾打字回复,摇摇晃晃不稳定,打错几个键又重新开始,那边等不及,先开口:“我订了明天回去的票。”



    “刚刚在看微博,忘回复了!”车子启动,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还要明天才能回吗?很忙?”



    备注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代澜分心往窗外看了一眼,车子正从公园大门前经过,上午不知在里面举办什么活动,有歌声传出,人群拥挤,红灯笼舞狮,过年气氛浓厚。



    再看,何子游发了个疲倦熊的表情包:“很忙,昨晚熬夜到现在,刚有空休息就看见你们开心。”



    她都要听见他这句时是什么语气了。



    本该昂扬的清润的声音被斟酌成口酸汤,怪可怜的。



    想到这,代澜赶紧催促:“太累了就要先休息!”



    “我可是团队的主心骨,我不在可没办法。”话虽然是这么,但心知肚明何子游其实是不愿因为自己一人辛苦先休息,而耽误团队进度。



    代澜能懂:“忙完了好好休息。”



    发送后,略微思索又补充一句:“别忘了忙完这阵也让他们好好休息啊,作为老板,加加奖金什么的。”



    对面很快发来又一只奋斗熊,捏紧拳头为自己打气:“好!我会做个好老板的。”



    摇下的车窗有山风携萌动春意拂来,阳光下映衬暮镇山峦错落叠起,生生不息。



    今天是大年初五,距离那天在大屏上看见的四月二十八日,也就是演唱会首演,还有两月。



    代澜这么想着,不免好奇身为当今顶流的演唱会究竟有何特别。



    可惜她的好奇太渺,最终被遗留在蜿蜒盘山路上。



    到达敬老院后又开了个院内会,主要是将年后几个活动重点强调一下,早上的瞌睡虫被热搜赶跑,这次大家听得都认真。



    工作了一个上午,早上吃的那点早餐都被消化,散会时宋汝然比谁都跑得快,电梯让给他们,自己从安全通道三阶并一步就往食堂跑,惹得几人哭笑不得。



    不过电梯来得确实有些慢,在一二楼上下,应该是老人们也陆续从几间娱乐室往食堂走,但大家都默契地不走楼梯,难得闲暇时候,索性就在电梯间聊起今早的热搜。



    要想忍住不笑是件难事,代澜翻了翻聊天记录,车上后半程她睡着了,宋汝然在群里发了张热搜截图,艾特他可劲炫耀。



    “节目第一次集体热搜,也不知道是谁还在‘偷懒放假’哦,好可怜呢,谁被抛弃啦?”



    底下还跟着一枚卡姿兰大眼睛表情包。



    徐扬帆捧哏第一名:“就是就是。”



    余渔第二名:“就是就是。”



    高荔:(复述卡姿兰大眼睛表情包)



    谁不知道何子游上热搜的频率比他们几个加起来还高,不过作为多维集体热搜却是宝贵的第一次,缺了一员大将,可少不了被调侃。



    结果何子游见招拆招:“涛哥,哥他们你。”



    群里剩余几人:?



    玩把戏是赢不了了,不过成功让代澜在重翻聊天记录里忽地会心一笑。



    比起其他人早已适应面向大众,她内心的坎一个又一个,要想彻底征服还需要很久。



    但从起初触及的焦虑到缓缓寻找到与声名平衡的点,和谐轻松的氛围显然是最好的良药。



    伴随你来我往地调侃,有意无意地协助适应,代澜内心的不安渐渐被冲淡些许。



    “何子游肯定是纯嫉妒我们。”徐扬帆单握着操作着,不知又瞧见什么,笑得眼都眯成缝,另一臂压在肚子上,好似在和忍不住的笑意斗争。



    “哪里哪里?”余渔好奇,下意识扭头去看徐扬帆,后者将界面侧向她的同时明:“他动作怎么这么快啊。”



    紧接着便是余渔惊喜:“哇!画得好可爱啊!”



    代澜莫名,跟着点开微博,文娱榜第一不知何时被名为#多维何子游不许少了我#的词条占据。



    这是什么?好奇心顺其自然被勾着往里瞧,加载后出现的第一条微博让人眼前一亮。



    图片里树木高耸,似乎是拨开茂密森林才窥得这方静谧角落,一道阳光穿云之下,洋洋洒洒落在并排蹲在墙边的q蘑菇上。



    原先画面里没有出现的吴楠涛竟也在其中,挺菌杆当伸个懒腰,餍足地享受阳光。



    代澜自己则是垂着头睡正酣,恬静柔和,是唯一一朵浅蓝色蘑菇,伞帽上缀着一朵更深色的花。



    视线再过去,肩上挨着宋汝然,蘑菇睡姿豪放,仰头还微张着嘴,画师还在她嘴角别出心裁地添了滴口水。



    余渔则是变成一朵更的蘑菇,一样斜靠着宋汝然,头上伞戴条鱼发饰,尤其可爱。



    再旁边些的徐扬帆靠着背后的墙咂咂嘴,梦里还是他的仗义走江湖,高荔则是十足的美女菇,笑吟吟旁观睡得东倒西歪的蘑菇们。



    然而和真人格外不同的是,在代澜身侧多了一朵戴着头戴式耳,慢悠悠哼歌的蘑菇,画师将它画得格外清秀,不用多都知晓,此菇正是缺席的何子游。



    何子游v:



    “不许少了我。”



    脑海里念出这句话时,还要为究竟是赌气,还是可怜语气犯难。



    但更多是和那句“看见你们开心”一样的酸溜溜吧?代澜忍不住勾唇。



    先前高荔发微博时,很多人都发觉照片里少了一个何子游,此微博一出,先前好奇何子游究竟去哪儿的粉丝纷纷涌到评论区询问,工作室转发微博替他本人回应。



    “和自由为了‘风暴神’还在和众多工作人员努力中,等第一世界里歌的任务完成,就会重返第二世界变成社工啦。”



    目光回到那幅画上,色彩柔和,温暖明亮,将原照片的氛围感再添几个层次,代澜往下查看粉丝评论,第一就是提问画师是谁,她也好奇,点进楼中楼查看回复。



    殊不知一位顶着金粉头衔的粉丝回答:“你是新粉宝宝吗?这是和自由自己画的哦。”



    他会画画?代澜指尖一顿,何子游好像不是美术生吧?



    再往下看,先前那位解答的粉丝果然也回应了代澜和层主相同的困惑。



    “和自由在大学的时候自学绘画,当时就经常晒在微博上,而且你看右下方有一个的叶子形状,那是他的标志,凡是他画的作品都有这个暗号哦,往年画过”



    代澜重看那幅画,果然有一片叶子。



    衣袖被扯扯,是高荔提醒:“电梯。”



    代澜跟着进去,倒是已经放下,可脑袋依然在想关于画的问题。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确实一点也不了解这位朋友。



    参加节目之前自己虽然做过了解,可当时想着并不与其深交,何况总觉得时隔多年,何子游已成大明星,双方距离实在太远,对方应该不会,也不愿再和她相认



    看来是自己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想得太浅薄,谁知道现在成了可以倾诉的朋友身份呢?



    “画得很好看。”这么想着,她编辑信息发送。



    简单的称赞,简单的回应:“谢谢。”



    “可是你怎么有空画?”其实得知画作是何子游亲自画的以后,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担心他休息不够,还给自己额外上难度。



    对面删删减减,最后只出现一句。



    “因为,不想被丢下。”



    -



    今早微博让人的情绪紧张,虽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但直接的反馈依旧体现在午饭胃口不佳上,代澜索性只舀了一份玉米胡萝卜汤拌饭,口口安抚可怜的胃。



    宋汝然提前下楼,错过大家讨论何子游的热搜,吃饭时可劲赶上这波八卦。



    从何子游“嫉妒”的画作到圈里哪些人有真材实料的技能,场景也从饭堂转移至宿舍,听众也从五“锐减”至一,摄像更是一早关闭。



    “澜,你过年刷微博有没有看见何子游的那条热搜啊?”



    布置床铺的动作因猝不及防的问句而略微卡壳,但不到半秒便如往常。



    没回头,代澜若无其事继续抖被子:“看到了,不是还在榜上好久。”



    她就知道以宋汝然的八卦程度肯定会提到这条热搜。



    年前和何子游聚餐上偶遇那次,送她回家的路上便提过一嘴关于“一百条”里的白月光,那时他的春节期间更新“一百条”本确实到做到,但这样的后果就是新热搜的来袭。



    大年初一,在这个流量巨大的日子,热搜#和自由白月光#在下午至傍晚时分短暂地登上总榜第三,文娱榜第一的位置,除此之外还有相似的热搜姑且不计。



    当时掀起的风波可不比跨年时狗仔队爆出的另一对演艺顶流情侣大。



    毕竟是顶流,一举一动都容易被放大,正如神在神坛,人总好奇他们的七情六欲,窥探最接近人的部分。



    更何况人尽皆知,和自由的白月光存在于“一百条”里足足九年,别提还有一首专为她而作的歌了。



    因而此次突然更新引起外界诸多猜测。



    有狗仔道娱乐圈男人长情皆为人设,看着乐就好。



    也有对家粉丝起哄放出各类谣言。



    唯有粉丝“风筝”们面对疾风骤雨岿然不动,号召既然工作室没有特殊回应就是正常更新,该清理广场的清理,该举报谣言的举报,这点倒是和正主很像。



    不知宋汝然又在吃什么,听着嘴里声含糊:“这也是稀奇了,唔我还以为他会把这条”



    碎碎念猝然停下,混着食物咽进肚子里,代澜回头瞥她一眼,原来是在嚼指饼干。



    没想太多,拍拍被子再坐到床边,准备换睡衣:“怎么不完呢?”



    谁知女人听见这句的同时被噎住,“呜呜”地半天不出话来,代澜慌忙为她倒上热水,嘱咐慢些口喝,关切等她捋顺咽下,又缓了许久,才继续道:“咳咳,没有没有”



    宋汝然剧烈咳过几声,又吞咽几次,嗓子好似才舒服些,眼睛滴溜溜一转:“我只是听好像有什么渊源来着,详细的倒是不太清楚。”



    “不过!像今天上什么是因为找了新女朋友这些肯定是假的!”



    “哦那他是有旧女朋友?”



    见代澜换衣服,宋汝然配合地背过身,而等她窸窸窣窣换完,后者才转身继续:“其实何子游——”



    宋汝然一脸坏笑地朝代澜勾勾指头,她便配合着凑近。



    “他没谈过恋爱。”



    “啊?”代澜微微睁大眼,向宋汝然再靠近些的动作陡然定住,接收信息的速度有些慢,半晌才歪头与对方对上眼神确认。



    “真的啊,”女人用力眨巴眼,看她不信又一连点了几次头,加重语气,“而且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在微博上还刷过爆料呢,就是没什么人信”



    “哦”平静的回应下是波涛汹涌的思绪。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白月光一词总和初恋有所关联,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才一直先入为主,以为何子游早谈过恋爱。



    何况节目录制前,代澜就已经在上看到,关于他公开自己有白月光的做法,很多人对此褒贬不一,而传闻也有很多,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本便是:



    和自由的初恋是他的高中同学,大学时期因为异地,聚少离多加上家人反对而无奈分,至此成为白月光遗憾至今。



    而且她还看见了很多所谓“证据”,设想,如果不是今天宋汝然告诉她,看过那些“证据”的她恐怕也会觉得荒唐



    好吧,事实已经证明那些言之凿凿的才是最大的荒唐。



    枉她当时还地怜爱了一下



    “那他是被白月光拒绝了,还是压根没表白?”代澜试探。



    宋汝然不可思议:“压根没表白!遥遥相望单相思!”



    “想不到吧?平常看他这么嚣张,竟然不敢表白,真怂”



    对床的女人还在感慨,而代澜却陷入另一种设想——如果连表白都不敢,那他应该很爱护这个女生,才心翼翼



    等等那天因为我的提醒,他撤掉了可望不可得的“白月光”,虽当事人嘴上一早放下,可是



    这岂不是罪过



    嘶,有些汗流浃背了。



    代澜的思绪开始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无限延伸,负罪感渐渐沉重。



    被子掩过半张脸,开始思考是否要将自己那晚和何子游相遇的事情告诉宋汝然,听听对方的看法——



    好吧。



    对床的女人不知从何时起已然坠入梦乡,裹着被子睡得香甜。



    午安,她也陷入梦境。



    -



    午后的工作依旧繁多。



    周四下午有志愿者开的鼓班,因为春节有志愿者请假,所以有舞蹈基础的余渔作为“临时工”上阵。



    吴楠涛苦哈哈地跑去大棠村做拔河比赛的工作,过节也是只有他留守在岗,不过比起只有他和代澜的日子,男人表示已轻松太多,在四楼上众人的目送下,开着电驴就奔向田野。



    至于为什么不开车,吴楠涛发表重要讲话:“开久点,摸鱼久点——每次去他们村委会他们都会迟到!”



    当然,后半句是私下和大家蛐蛐的。



    剩下几人回到各自工位上,按照代澜分发的任务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埋头苦干一直到下午四点半,一声急促的警报声倏然打破办公室里肃静氛围。



    代澜被吓了大跳,连尖叫的会都没有,只顾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胸口,高荔也连声抱怨:“吓我一跳呢!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骚动,“我看看,”徐扬帆第一个站起身往外看,摩托车的警报声久久不停,提醒风云忽变,“啊?要下雨了。”



    刚刚不是还出大太阳吗?代澜纳闷,可还是先保存好制作到一半的表格才起身出去查看情况。



    摩托车的警报刺耳,越往走廊靠近越响亮,还没走出办公室,已然从窗户看见沿山的脉络积攒起灰黑云层,闪过的光和随之而来的闷雷宣告天气已然开始变质。



    外头风刮得狠,其间还混着几滴斜来的雨水,光是走出去就感受到本就干燥起皮的脸被冰刃剌过般的疼。



    如果早晨还给了代澜春季复苏的希望,那么现在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连衣帽阻挡寒风,低头向下看,这才发现大院里的棕榈树愣是被吹掉一片叶子,不巧砸到底下停的摩托车,这才响起警报。



    冬天里的棕榈树本就没几片叶子,这下更秃了。



    底下有老人想出去帮志愿者搬走叶子,徐扬帆连忙大喊叫住,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匆匆往楼下赶,劝他们回到室内。



    一时间办公室几人都行动起来,高荔和余渔赶往几间开放中的教室让老人待着,人少便汇聚起来,徐扬帆和宋汝然负责寻找有无老人滞留在室外。



    吴楠涛不在,只有代澜自己负责全院人员的安全,也只当是临危受命,她立即强迫冷静,火速带上几沓名单统计院内院外人员的姓名,以免发生意外情况时难以报备。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时,雷雨悄然而至。



    “还好我们动作快一步,”方才在外头有一位老人怎么也不愿回室内,上了年纪脾气犟,最后还是高荔出去帮忙才将人劝回,眼下她正抖着外套上的雨,细碎地念,“但凡再慢点,雨都要糊脸。”



    徐扬帆冲出去时只穿了件连帽衫,帽子首当其冲,只好脱下拧干:“还不是多亏了那片叶子。”



    “咦,那应该多亏我,我就今天要下雨吧?预言家懂不懂。”有老人忘记自己晾了衣被在后院,宋汝然帮忙抢救被淋湿一身,还要苦中作乐。



    危后的宁静,几个人在屋檐下轻松,代澜刚想松口气,将名单夹好存放,惦记着雨不知何时能停,要不要安排车辆送院外的老人回家。



    突然,她猛地记起这个时间点不知道吴楠涛会不会也在往这边赶。



    立马掏出,正要摁通讯录,忽然一道车灯闪过,她下意识擡眸,一辆黑色保姆车从压抑的深灰雨幕中闯入视线,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未曾阻拦,猜想应该是工作人员的车辆。



    可当留意到摄像组的镜头齐刷刷对准车门后,这个结论又被迅速推翻。



    黑色车门在众人瞩目下缓缓打开。



    “涛哥?”宋汝然率先喊出来者姓名,吴楠涛满身雨水,从架空层一路狼狈地朝他们走来。



    可保姆车的门依旧没关,镜头也依然瞄准,代澜不由得忐忑,而谜底在下一秒被揭开。



    殷红色及膝皮大衣伴随皮鞋落地露出一角,男人弯身从门后现出身影,却让雨滴飞溅沦为赤色的配饰,再落地,穿过建筑乌黑的影,踏着凄厉寒风和暴雨倾盆猝然降临。



    熟悉面孔摇着笑乍现眼底。



    代澜了然,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