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站在镇侫楼前，深吸一口气。

    没想到，短短半天时间，她又回到这个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实话，要不是想打听孔德昭的事，要不是想把吴奶奶要回来，她也不想来。

    郝孟野正好就在，听她又来，眼中闪过淡淡讥诮。

    “让她进来。”

    这次可没上回那么好待遇，没给一个单独的房间，而是直接带到审讯犯人的地方。

    整整两面墙，全是各种刑具，每件上都有血腥气和铁锈味，幽幽冷光映在人的眼底，浑身都要冒寒气。

    余笙笙进来的时候，郝孟野正在擦上的血，染血的布条直接扔到火盆里，里面还插着烧红的烙铁。

    架子上绑着的人头发散乱，看不清脸，浑身上下满得新伤旧伤，头垂到一边，不知死活。

    她看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余姐此来，有何贵干？”郝孟野语气淡淡，“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绝不会反悔。”

    “郝统领，您误会了，我不会是来催问上次的事。”

    “那是？”郝孟野拨弄着烧烧的烙铁，“来给苏定秦求情的？”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

    “苏家不会以为，余姐有这么大的面子吧？”

    余笙笙轻勾唇：“确实是这么以为的，二公子，郝统领不是不讲理的人。”

    郝孟野惊讶，忍不住笑出声：“我是姓郝，但我可没我是好人。”

    “这事儿办不了，”郝孟野一口拒绝，“余姐回去吧。”

    余笙笙站着没动，鼓起勇气问道：“我并非为他而来。”

    “我想问问，孔世子，会如期进京吗？”

    郝孟野偏头看她：“为何有此一问？”

    “二公子，孔世子最多会耽误两天，太子也已经派人去接。”

    余笙笙目光真挚：“郝统领，请您如实相告。”

    她出这个问题，指在袖子里紧紧交握，腿都在轻轻颤抖。

    她就是个人物，这些上位者一句话，一个想法，就能左右她的命运，她的人生。

    她不能不紧张，更必须要抗争。

    郝孟野盯她片刻，看着她漆黑的眼，沉声问：“世子妃之位，不好吗？能让你离开苏府。”

    余笙笙坦荡道：“郝统领，我离开苏府，是想和对的人在一起，而不是随意抓一根浮木，更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郝孟野极慢地笑笑：“把南顺王府成火坑，你也算是大胆。”

    “不过，余姐，你的最后一个要求已经用完了，孔德昭的事，与我无关。”

    “不过，看在你曾救过指挥使的份儿上，我倒是可以通融一下。”

    余笙笙漆黑的眸底亮起光，郝孟野继续：“我可以再给你一次会，你是选择保齐牧白，还是选择阻止孔德昭进京？”

    “二选一。”

    余笙笙眼中的光又暗下去。

    这该如何选？

    选齐牧白，一切顺利的话，就能展开新生。

    选不让孔德昭入京，能解决掉一个大危。

    余笙笙正犹豫不决，一名赤龙卫快步进来。

    “大统领，指挥使让我们找的画找到了。”

    郝孟野面露喜色：“太好了，我看看。”

    赤龙卫面露难色：“不过，这画有一处被损毁了。”

    画展开，是一幅山水图。

    看落款，还是出自前朝名家之。

    

    “大统领，这里损毁了，属下问过不少人，都无法修复。”

    郝孟野脸上笑意退去，拧眉思索：“悬赏，把全城的画师、修画匠都找来，谁能修好，必有重赏。”

    “是！”

    赤龙卫转身要走，余笙笙道：“大统领，我能修好。”

    郝孟野回头看她：“余姐，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余笙笙上前，看那幅画，“此处是受潮所致，墨晕开，沾连到一处。”

    “你需要多久？”

    “少则三天，多则五天。”

    郝孟野目光有如实质，似能穿透她内心所想。

    “余姐，一旦你接了这份差事，就只有修好这一条路，修得好，孔德昭可以推迟一个月入京。”

    “苏定秦也可以在你修复好之后出去，免你再被苏逼迫。”

    余笙笙心头大喜，正欲话，郝孟野抬：“如果修不好，余姐，这幅画对指挥使很重要，后果”

    “我一力承担，”余笙笙坚定，“要命都可以。”

    这是唯一的会，她必须抓住，必须让郝孟野相信她。

    “好，一言为定。”郝孟野点头，“你需要什么东西，我派人准备，修复画这段时间，你不能回苏家。”

    “这幅画事关重大，不能被其它人知道，余姐，希望你明白。”

    金豹豹开口：“大统领，那也不能让我家姐在这里干活吧？”

    “当然不会，”郝孟野点头，“在上次的休息室。”

    金豹豹：“”

    “那如果苏府的人来问，大统领会如何回答？”

    “自然为了救苏定秦，要留几日，这种法，会对余姐的名声会有些影响，希望余姐考虑清楚。”

    余笙笙点头：“好，我答应，名声于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郝孟野眼中闪过讶然，还从来没有听哪个女子过，名声没那么重要。

    “余姐考虑好就好。”

    “来人，给余姐准备东西，一应所用，全部做到。”

    “是。”

    

    掌灯时分，老夫人的屋子里气氛压抑，苏夫人眼睛哭得像核桃，看得老夫人心里更烦。

    苏知意也来了，脸色青白憔悴，目光无神。

    “她还没回来？”老夫人问。

    苏夫人摇头：“还没有。”

    老夫人正要训斥苏夫人几句，外面脚步声匆忙，一路进屋。

    “老夫人，夫人！赤赤龙卫的大统领来了！”

    屋里所有人一惊。

    “人在何处？”

    “已到前厅！”

    苏砚书收到消息，也匆忙赶到前厅。

    “郝统领，不知大驾光临”

    郝孟野打断他：“还是等老夫人来了再，省得当家作主的来了，本官还要再一遍。”

    苏砚书咬咬后槽牙，垂眸暗骂，嚣张至极！来日入朝堂，等太子登基，一定要想办法，先把你除掉。

    话间，老夫人也到了。

    “老夫人，本官来是想通知你，余姐要留在镇侫楼几日。”

    苏砚书一惊，脱口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