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队伍不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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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进了山,陈青山扛着弓箭走在最前头,神色紧绷



    身后六的脚步声杂乱,各个松弛无比,有有笑,一点也不像来打猎的,更像是出来郊游的。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不出力也有十斤粮食拿,谁还闲的没事出力?



    都盼着赶紧结束,回家分陈青山的粮食。



    “青山兄弟。”



    陈青山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去,是高大山。



    陈青山露出客气的笑容,“咋了大山哥?”



    高大山看了看身后那群松散的猎户们,喉结滚动,似乎在犹豫。



    思索良久,他还是压低声音:“这样下去不行,他们都拿你当冤大头,没一个人出力,你得管管!”



    陈青山有些诧异,心中对这个高大山多了几分欣慰。



    不过,他只是笑了笑,“放心,大山哥,一切都有把握。”



    罢,他便继续在前面带路,完全没有管理的意思。



    高大山见此,也是满脸的无奈,不知道陈青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行人就这么在山林中行进。



    除了高大山之外,队伍里基本没有干实事的,他们的情况可想而知。



    直至中午,一行人也毫无收获。



    日头刚爬到头顶,身后就传来叫嚷声。



    “陈老弟,咱这肚子早空了,要不歇晌吧?走山路耗元气,没油水可扛不住!”



    几人纷纷附和,猎枪往雪地上一扔,竟直接从怀里摸出旱烟袋吞云吐雾。



    高大山的浓眉登时拧成绳:“刚走俩时辰就喊累?咱当年急行军三天三夜,眼皮子都得拿火柴棍支着!”



    “得了吧老高!”



    同为红松屯的张猎户掏出烟袋锅子,悠然自得的抽了一口,“你那是打仗,咱们这是给人当苦力!那么出力干嘛!”



    陈青山目光扫过猎户们懈怠的神情。



    有人正用刀尖挑指甲,有人对着树杈练习吐痰。



    唯有高大山的猎枪还紧紧攥在掌心。



    “行,歇着吧。”



    陈青山没多什么,只是解开竹筐。



    “我这儿有高粱饼,没想到来这么多人,带的不多,一人半块,省着点吃。”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哄笑着围上来。



    轮到刘老三时,他伸到一半,发现筐子里就剩一张饼了,自己拿了,陈青山就没得吃了。



    他动作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抢过饼子。



    唯有高大山没来,他背靠歪脖子树,从怀里摸出自带的杂粮馍,咬下去一口,碎屑簌簌落在前襟。



    陈青山看见了,走过去,递过去最后半块。



    “大山哥尝尝这个。”



    高大山却别过脸,喉结滚动着咽下干硬的馍:“无功不受禄。”



    “在朝鲜战场上,俺们啃过冻土豆,咽下去跟吞石头似的。现在有口吃的就不错,咋能占人便宜?”



    陈青山没再推让,只是在他身旁的积雪上坐下,棉袄很快沁透寒意。



    “高大哥是四野的?”



    高大山眼睛一亮,馍也忘了嚼:“你咋知道?”



    陈青山笑了笑,“王炮头跟我提过你,还五零年跟着林总南下,在广西剿过土匪呢。”



    高大山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轻声笑了笑,“那都是陈年旧事儿了。”



    这年代的屯子里,像这样的退伍军人,裤腰带上都别着半截子革命故事。



    “高大哥当年咋没留在部队?”



    陈青山咬了一口饼,腮帮子高高鼓起,“在城里吃供应粮,总比在咱这山沟沟里啃窝头强吧?”



    高大山的馍在掌心顿了顿,目光飘向远处。



    “五三年俺娘写信,队里的牛病死了,爹咳血爬不起来。”



    



    “老班长拍着俺肩膀,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咱革命战士走到哪儿,就得把红旗插到哪儿。”



    陈青山点点头,心中又觉得惋惜。



    如果所有人都能像高大山一样,那哪儿用得着不停斗争。



    两人正着,身后突然爆发出哄笑。



    “等拿到粮食,先给婆娘扯二尺花布!”



    “我去多换点盐巴,腌的酸菜能吃半年!”



    张猎户吐了口黄痰,得意洋洋地比划,“这陈青山看着精,其实就是冤大头!”



    几人或许是的兴奋,声音传到了陈青山二人的耳朵里。



    高大山猛地站起来,陈青山赶忙按住他的胳膊。



    “就当没听见。”



    他笑着掸掉裤腿的雪,走到众人面前,“大伙都吃好了吧?吃好咱们就出发了?”



    几人此时已经吃饱喝足,但还是松散的坐在雪地上,没人愿意动。



    “大侄儿急什么,再让咱们抽两口闲烟,消消食儿。”刘老三着拿出烟袋锅。



    高大山彻底看不下去了,“你们别太过分了!啃着别人的饼子还骂娘,这是投派行为!”



    “大山哥。”



    陈青山再次拦住他,带着古怪的笑意。



    “随他们去吧。”



    “他们想歇就让多歇一会儿,咱们先走,再磨蹭下去,可到不了狼窝了。”



    刘老三顿时变了脸,旱烟袋掉在雪地上:“你、你狼窝?在哪儿?”



    陈青山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道,“怎么?三叔不歇了?”



    刘老三慌忙将烟袋锅往鞋底磕了磕,堆起满脸褶子笑道:“大侄儿,你这话的,咱们是来打猎的,一直歇可不行!”



    “不过你真知道狼窝在哪儿?”



    他话音未落,其余猎户也纷纷围拢过来,先前的懒散一扫而空,眼里冒出贪婪的光。



    陈青山拍了拍身上的雪,指向西北方雾气弥漫的山坳:“知道,一早就知道了,就在那个崖子底下。”



    刘老三一脸诧异,“鹰嘴崖?咱又没去那儿,你咋知道的?”



    陈青山笑了笑,弯腰用树枝在雪地上划出几道交错的线条。



    “刚才来的路上,叔叔哥哥们可能只顾着玩了,都没咋看路,路上有拖痕啊。”



    “爪印分四瓣,间距窄,拖痕还带雪沫子,不是狼还能是啥?”



    “怎么?这么多老炮,一个看见的都没有?”



    众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面带窘迫,无话可。



    刚才他们确实都没想着这一趟能有收获,自然也没看。



    但是高大山的眉头拧成疙瘩,盯着雪地上的假痕迹发愣:“我、我也没看到啊?”



    “那是你光顾着生气了。”陈青山朝他眨了眨眼。



    高大山困惑地挠了挠头,“是吗?”



    实际上,雪地上哪有什么狼迹?



    真正的线索,是藏在十几里外,金雕盘旋的天空中!



    昨天陈青山把赵栓的尸体丢在荒野后,就给金雕下达了指令,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直跟随着这具尸体。



    所以金雕现在在哪儿,拖走赵栓尸体的牲口就在哪儿。



    而在昨晚从崔庄回来时,陈青山就来检查过一次,那时候尸体已经被拖走了,地上的脚印和痕迹还都没被覆盖。



    脚印又密又杂,五瓣分叉,间距两指,现场大片的血,看出来是五脏六腑都被掏了。



    加上这个季节正是狼的繁殖期,所以陈青山认定,赵栓的尸体就是被狼给拖回窝边啃了。



    陈青山故意放大声音,“这季节母狼要下奶,窝里少有三四只大公狼,冬天的狼皮最茂密,供销社收一张不知道多少钱呢!”



    猎户们的眼睛登时亮了。



    张猎户蹭地站起来,猎枪在肩上晃得叮当响:“那还歇啥?赶紧走啊!”



    刘老三也忙不迭拍掉屁股上的雪,烟袋锅子往腰里一别:“青山大侄儿,你咋不早有狼皮赚?咱红松屯谁不知道我打狼最在行!”



    高大山看着这群人瞬间变了脸色,忍不住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