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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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普信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世俗对五灵根的偏见,他自便高高捧上神坛的罔极尊者向这女修附身伸却被断然相拒更是一条不可宽恕的重罪。



    诚然,对决时分宣珮的精彩表现稍稍让他放下些许倨傲,然而随后她在演武场中练剑的过程同样落入眼中。



    要是真的有这么厉害,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练一些基础的东西,想来那回不过是凑巧走了狗屎运,亦或是恰逢那三位师兄状态不好,还有可能是背地里使了些不入流的花招。



    总而言之,云师兄并不认同她本身的实力。



    “还行?我看你是压根没复习吧。”



    视线落到少女空空如也的上,云师兄双环胸,自觉找到充分理由,发出一声讥笑,声调不轻不重,但是让这伙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被毫无缘由地这么一,宣珮看起来却并不生气,反而气定神闲地注视着他,眉头一挑,饶有兴致道:“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云师兄:“?”



    下一刻,宣珮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看他:“死心吧,我这辈子注定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别想靠着这些段勾引我,也别想玩火,心引火上身。”



    “什么?!那不是掌门新收的亲传?!他和上回那个女修竟有这种关系么?!”



    类似的话语不断从一见八卦就扎堆的人群中传出,呆住一瞬,云师兄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展开了,登时气极,但由于出身优渥,每次嘴贱过后对方往往忍气吞声,因而他不太会直来直往地骂回去。



    任凭胸腔中对宣珮十八代祖宗的礼貌问候语喷薄欲出,口中仍旧吐不出什么有攻击力的话,只是一味怒气冲冲地否定道:“狗屁!你别乱造谣!”



    “怎么会是造谣,”像是没看见这幅神色,宣珮皱眉,认真道,“这些不都是你身体力行告诉我的吗?”



    她回的理直气壮,云师兄却只感到匪夷所思,“我告诉你什么了?”



    宣珮:“你既然我压根没有复习,就明你必定是在关注我的,而我们只见过拜师大典那日的一面。”



    她娓娓道来,迅速把听者带入自己编织的情境:“所谓不打不相识,虽然一开始心存偏见,但你很快就被我的能言会道所深深吸引,即使被反唇相讥也未心有怨怼,而是感到别样的新奇,心想——”



    群众听得入神,不由顺着逻辑异口同声地接道:“她好清纯,好不做作,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宣珮颔首,继续道:“因为出身世家,作为出类拔萃的苗子精心培养着长大,尽管心下生出些异样的情愫,你依然不愿放下身段主动接近,于是除去那一面之缘,乍见之欢,便没有再来寻我。”



    结合现实,填补逻辑,目前延伸开的故事线竟然显得十分合理。



    除了云师兄。



    他不这样认为。



    但是这里已然潜移默化地变为宣珮的主场,哪里还有他插足的余地,只能听这个臭女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瞎鸡儿扯。



    “对我越是关注,了解越深,你便越是对我的美好品质、我的非凡气质、我的深刻灵魂心动异常,远远地旁观和制造巧遇已经无法让你满足,因此你在周练开始前的那一晚,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复习,而是深夜潜入陟云峰,专门趴在我住处的窗外,偷窥我复习。”



    到这里,一切的事实似乎皆确凿无疑。



    擡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宣珮的目光相较于之前更为犀利,她沉了沉声,掷地有声道:“真相只有一个——”



    “正是基于上述所有都成立的情况,适才在这里碰上我的第一瞬,你才能极其自然地脱口而出那句’压根没复习’。”



    “这究竟是为什么?”宣珮自信一笑,“究其根本,就是因为你暗中关注我,所以对我的近况了如指掌!”



    群众的思路一直在跟着她的话语走,骤然听来的确是有条不紊、逻辑分明,处处皆严丝合缝不露破绽。



    一见破案,众人顿时发出了然的喟叹,再看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有所拉远,但又恍若错觉。



    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段距离,宣珮有些担心云师兄骤然暴起刀人,但面上不露一丝惧怕,反而略一仰首,矜持道:“云师兄,你就承认吧。我这么优秀,对我有好感也是人之常情。”



    云师兄:“”



    呵,这么荒谬的事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就听个乐子差不多了。



    这样想着,云师兄成功地安抚了自己,好歹是从压抑着的胸腔中吐出一口气,擡眼看向四周,才落定了的心很快又提了起来。



    为何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躲躲闪闪的?



    宣珮知道答案。



    就算是在修真界,修士仍未能免俗地对这些刺激感官与认知的八卦抱有浓重好奇,甚至于追逐,不然也不会有外边各种修真报的兴盛了。



    虽不会断然全信,但出于人类八卦的天性,大概率是将信将疑地将今日之事同场面埋在心底,等哪次再遇见他们两人遇见便重新激发,同时暗搓搓地在里边寻找足以印证自己猜测的蛛丝马迹。



    这样,以那云师兄的性情,为这点事杀人灭口不至于,但想必从今往后便不会再靠近她半步。



    哼,真当她好欺负?



    自己发起疯来可是吓人得狠。



    云师兄彻底炸了,但他嘴笨,瞪着快要冒火的眼睛只会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你口无凭!无凭无据!胡言乱语!”



    “岂是无稽之言,”宣珮显出一派胜券在握的自信模样,笃定道,“我有证据,铁证如山!”



    “证据?什么证据?来听听。”



    云师兄简直要给气笑了。



    只听对面的女修静静地道:“是眼神。”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今个算是见识到真正的普信女了。



    第一百次暗暗怨上自己嘴笨,云师兄怒不可遏地跺脚:“骗子!你个骗子!”



    转过身,宣珮朝向众人无奈地耸耸肩。



    “看吧,因为被我戳中心事,云师兄恼羞成怒了。”



    云师兄:“???”



    踏马的怎么你都有理了是吧。



    “随便你怎么喽,”她最后再补一刀,成功击溃对方所有心理防线,“我只我看到的,至于怎么狡辩就是你的事了。”



    完,宣珮又后退几步拉开一段距离,望着他越来越阴沉的面色拉响了警报,脑海中浮现出各种社会新闻。



    像是什么高考前,一高中生竟一刀捅死无辜同学被长期校园霸凌,一学生终举斧劈向同学,被发现时,其有四名室友已惨死当场。



    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就算心中有什么想法,在一人站出之际也只能化作齑粉烟消云散。



    云师兄被造谣时贺知雪在一旁看的乐呵,末了到宣珮可能收到愤怒的报复时,却慢慢踱了出来,挡住她一半的身子,拧眉道:“云舒逸你子别太过分了哈,心我告诉你姐让她收拾你。”



    原身在从前历练时结识了云家大姐,两人关系很好,如今居处两地还时有联系,因此也就知晓,云舒逸最怕的就是她姐的棍子,搬出那座大山定能让他胆战心惊。



    她的利落,利用其原身的人际关系压根没半点心虚,毕竟不只是原身同原来的大姐熟悉,现在她同现在的对方之间的联系同样非同一般。



    瞥了眼云舒逸都要抖成筛糠的身子,宣珮忽然生出点于心不忍,叹道:“算了吧。”



    “珮珮,”贺知雪偏过头看向她,也叹了口气,“你就是太好心了。”



    “过分?!到底是谁过分?!你们好心个——”



    云舒逸面容狰狞地咆哮出声,话了一半,终究还是见不得这俩虚伪的面孔,气急攻心,翻着白眼当场晕厥,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临倒前还深深地看了眼宣珮的面容,仿佛是要把这个造他黄谣的普信女刻进脑中,这样的话以后万一哪天身陨道消了,半夜还魂还能有个人选。



    



    考试前有考生晕倒是件大事,医修来了,围观群众也来了。



    几人趁乱从人群中逆流而出,从外围溜到警戒线前,假装与此事无关。



    一旁空地上,日晷的指针滴滴答答早已指向开考时间,警戒线前围着的弟子仍旧不允放行,众人疑惑的视线中,以灵力灌注的声音传遍在场每一个考生的耳中。



    “由于突发情况,本场考试暂且延迟一刻钟,请考生们暂作修整,耐心等待。”



    有不明就里的弟子嘟哝道:“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延迟了一刻钟?”



    随即,就有一知半解的为其解答:“听,是有个弟子方才晕过去了。”



    晕?那人是为什么晕?



    要知道修士体质极佳,若不是受了重伤,怎会进入昏迷状态。



    从旁听了一耳朵的众人不由默默移开视线,镇静地转回头。



    江乐水:“总有些人心理素质不过关,临近考试时就会因为难以抑制的过度紧张引发惊厥,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乔云澜:“考试哪有不疯的。”



    贺知雪:“昨天晚上听外边嚎成那鬼样子,我就知道今天必出状况。”



    贺时闻:“希望人没事。”



    季灼:“我就想知道,如果一直晕到考试结束能不能直接免考,我的要求不高,拿个及格分让我通过就行了”



    宣珮宣珮没话,因为恰在此时,有从外围挤上来的弟子一眼看到她,向踩着点来的同行弟子指了指:“喏,看到没,就是这个女修,我跟你讲你真的错过了很多,刚才发生的事情巨精彩——”



    至于有多么精彩宣珮并不想听,她若无其事地转了个身,迎面受到了份更大的“惊喜”。



    在看到谢千砚的那一刻,后脖颈顿时冷汗直冒,不知为何,一种做坏事被政教处主任抓包的惊悚感油然而生。



    “师、师兄,”稳住面部表情,宣珮努力扯了扯嘴角,遮掩住神情中的几分不自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分明记得,对方早就以优异成绩顺利毕业了才对。



    冷淡的眸光凝在少女稍显心虚的面容上,谢千砚答非所问:“听这里在开故事会。”



    “没有的事。”



    宣珮干笑了声。



    似是对这个话题兴味十足,谢千砚好整以暇地垂眸看着师妹,继续道:“可是我方才走来,却是听闻了一则有趣的逸闻,那似乎同师妹你有关,这又怎么?”



    还能怎么?



    生活总要继续,她的出格行径不会仅有现下的一两回,如今给出一个交代也算是为未来的无数次提前打下预防针。



    想了想,宣珮委婉道:“师兄,其实我还有很多惊喜是你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