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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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暴怒暴揍一顿之后关进黑屋,潘多拉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精神世界里,被揍的暴怒生气地质问色/欲,“平时你最活跃,关键时刻哪去了?!”

    它们都能够感觉到潘多拉在吃醋,可是偏偏她本人毫无感觉。

    在七宗罪的力量中,色/欲是最了解两性关系的,只有它出来出真相,潘多拉才会相信。

    然而,在最关键、最需要它的时候,色/欲竟然什么都没,眼睁睁看着暴怒挨揍!

    暴怒暴怒起来,色/欲即将挨。

    “那种情况不能。”色/欲委屈地躲在懒惰身后,“潘多拉会恼羞成怒然后牵扯到我们的。”

    七宗罪剩余的五股力量都沉默了。

    哎,最近潘多拉真的好阴沉不定。

    卧室中,潘多拉烦躁地玩着游戏。

    她将力量关进黑屋之后,七宗罪就会与世隔绝,再也不能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很烦呢?

    潘多拉意识到,塞勒斯背着她去见人鱼不知密谋什么的事情,远远不如他为人鱼话而让她来得愤怒。

    毕竟如果塞勒斯真的去密谋,这个事的重心也仍然是她。而他求情这个举动,便是将自己推向其他立场。

    她早该想到的,塞勒斯是人类领袖,而且是个很有责任心的领袖,他当然会在意人类,甚至在意人鱼。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就是很气。

    潘多拉倒是对塞勒斯去见人鱼的本来原因不太感兴趣,她能感觉到人类真正的情绪,也约等于能够看穿人类的真面目。

    所以她知道塞勒斯即使真的要做些什么,也绝对不是要害她的。

    潘多拉懒洋洋地触碰着平板,等待塞勒斯。

    实际上,塞勒斯并没有让她等多久。

    男人本来可以以部队的速度三五分钟就洗完,可是潘多拉他身上有鱼腥味,塞勒斯不知道这是潘多拉的气话还是真的,所以他少有地足足洗了十五分钟。

    等到塞勒斯回来的时候,潘多拉抬起头,她的喉咙蠕动,心情复杂起来。

    洗完澡的塞勒斯干净得好像蒙蒙细雨落在湖面,他的头发微潮搭下,这让男人看起来终于没有平时那样冷峻而遥远了。

    他终于有点二十多岁青年人的样子。

    塞勒斯几乎所有衣服都是白黑灰三色,现在他身上穿着的便是灰色家居服,很简朴的那种。

    潘多拉的火气就不知不觉被他浇灭。

    可表面上,她还在维持自己的生气,潘多拉皱眉道,“你就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吗?单调死了。”

    塞勒斯站在门边,有点手足无措。

    潘多拉能够感觉得到塞勒斯情绪中的迷茫和委屈。

    他好像只是做错了一件事情,潘多拉就开始全方面地抨击和嫌弃他。他都不知道哪些是她的气话,哪些是她真的这样认为的。

    潘多拉开始头疼起来,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过分。

    哎,算了,就当是她上辈子欠他的吧。

    潘多拉的语气无可奈何地缓和下来。

    “来呀,还疼不疼?”

    塞勒斯这才走过来,又在她的身边坐下。

    塞勒斯垂下睫毛,他静静地,“对不起。”

    “我知道,你背着我去见人鱼。”潘多拉,“我不在乎。”

    她本来想好好地教育塞勒斯,告诉他她在因为什么而生气,塞勒斯已经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

    “赫斯特用了血咒,我们看到了你被封印的事情。”他,“我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他在接纳太多他人情绪时的失控,他不是故意的。”

    潘多拉沉默了下来。

    他在挖掘她的过去,这看起来不难理解,正如她想知道他的秘密,塞勒斯想知道她过去发生了什么,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潘多拉问,“你为什么对我的过去感兴趣?”

    潘多拉没有想象中的震怒,让塞勒斯松了口气。

    面对这个问题,他沉下了心,过了几秒后,才缓缓开口。

    “因为,我想知道你是谁。”

    潘多拉没听懂,她蹙眉道,“我是潘多拉,还能是谁?”

    她对上塞勒斯冰蓝色的眼眸,好像自己也要融入那浅色的湖泊之中。

    “我是,我想知道过去的你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遇到了什么人,受过什么磨难,爱过或恨过谁。”塞勒斯耐心地,“我想知道全部的你。”

    他的话让潘多拉慢慢地冷静下来。

    塞勒斯的中心还是她,这让潘多拉心情愉快了不少。

    “有必要吗?”她问。

    塞勒斯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潘多拉还是不解,“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什么都不能改变。”

    “对我而言很重要。”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潘多拉。

    塞勒斯注视着她,那么专注而认真,甚至有点灼人的温度。

    “我想知道,是谁给你起了潘多拉的名字。我想知道你是怎么遇到七宗罪的;是谁第一个称呼你为魔女。你第一次动手时,是因为什么事情;你在上古时代最喜欢吃什么,你的家人对你好吗?”塞勒斯注视着潘多拉,“当你被封印时,害怕吗?”

    潘多拉的身体缓缓地向后靠。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麻。

    塞勒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注视着她,那副专注却让她有点无法招架。

    她的心都好像烧了起来。

    “我,我,”

    潘多拉有点磕巴,这些问题如此密集而私人,好像男人的气息,一点点占满她的世界,让她无法逃避。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塞勒斯的哪个问题。她看向他。

    “你问的这些问题,也是为了保护你的人类吗?”

    “我是这样服自己的。”塞勒斯很诚实地,“但其实,我知道出于个人的角度,我也很想了解你。”

    塞勒斯和潘多拉都没有感情经历,他们偶尔挥出的直拳本来是很单纯的意味,在对方眼里却变得更难以招架。

    这个家伙知道他在什么吗?潘多拉的大脑几乎宕机。

    尽管她从他隐瞒的情绪中能够感觉到塞勒斯对她的在意,可男人从未当面过。

    潘多拉当然明白不论是出于人类领袖角度,还是他自己本身的性格,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话都很难,所以也没在意过。

    可是塞勒斯这样的话,基本就是含蓄地他的在意了啊!

    直男的真心更让人招架不住。

    塞勒斯发现潘多拉没有回答,他往前凑了凑,难过地,“你真的很生我的气,耳朵都气红了。”

    潘多拉:……

    果然,电线杆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塞勒斯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他在认真地思考这个事情。

    “对不起,潘多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去探查你的过去。”塞勒斯沉声,“我在恩狄尔的记忆中看到你对这件事情的反感……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嗯……怎么呢,潘多拉真的没有生气。

    这不是因为她只有过去不能看,而不在乎成为魔女之后记忆。

    而是因为,恩狄尔和塞勒斯窥探她过去的意义完全不同。

    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面对她的时候都充满着谎言与计算,唯有塞勒斯不同。

    塞勒斯是少有的,她所见过的所有生物中,心最干净的人。

    令人不敢相信,对吧。

    一般来那些生物的领袖们都是复杂的凝结体,可只有塞勒斯,他作为一个执行官,却同时拥有着如同钻石般干净纯粹的心灵。

    刚开始塞勒斯确实对她心怀杀意,可他的杀意也是那么干净,他不会像是其他想杀她的人类那样,欺骗她,寻找她的弱点。

    塞勒斯与他们最大的区别,便是他真的很正直。正直到潘多拉甚至觉得,如果他真的想杀她,也会光明正大地提出决斗要求。

    全世界都认为她是邪恶的魔女,可只有塞勒斯在关心她是怎么变成魔女的,他想知道的不是那个别人口中的潘多拉,而是真正的她。

    连她自己都不在意的真相,塞勒斯却如此认真地寻找。

    潘多拉抿了抿嘴唇,塞勒斯的挖掘过去不仅不让她生气,反而还让她有点动容。

    这个世界上,地位、财富、威名、佳人都如此易得,可偏偏真心难求。

    潘多拉活了这些年,她第一次见到如塞勒斯这样表里如一干净纯粹的人。

    人类那复杂的社会环境,是怎样孕育出这样一个如同宝石般璀璨的男人的?

    “我并不因为你的调查我的过去而生气。”过了一会,潘多拉,“我更在意你是否全心站在我的立场上。”

    塞勒斯毫不犹豫地,“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那你为什么向着人鱼话?”潘多拉立刻不满地质问。

    ——好极了,绕来绕去,最后又绕了回来。

    塞勒斯一怔,他似乎终于明白了潘多拉刚刚在因为什么而是生气。这个真相让他的耳尖红了起来。

    原来,潘多拉刚刚吃醋了?

    “我,我不是向着人鱼,而是因为我与赫斯特的利益站在了同一边。”塞勒斯磕巴地解释道,“我不希望你灭了人鱼族,这不是为了他们,而是因为你。就像我阻止你杀那只金甲虫,阻止你去摧毁维拉的情绪一样。”

    他睁着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潘多拉,认真而缓慢地,“他们没什么区别,我只在乎你。”

    “如果……”塞勒斯垂下睫毛,他颤了颤,似乎这句话很难出口。可最终他还是了,“如果你真的觉得人鱼必须以死谢罪,我仍然希望你不动手,我可以帮你解决。”

    这句话对塞勒斯来如此的沉重,这也代表他早就决意在最不可避免的时刻,背叛和赫斯特的约定。

    他无法强迫潘多拉去做她真的不想做的事情。如果对万物淡漠的潘多拉,如此恨着人鱼,只能代表她被深深伤害过。

    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塞勒斯唯一能做的只有阻止潘多拉亲自动手,他想将她尽量多的从那条血路上拉回来。

    如果杀戮不可避免,他愿意代替她去背负那些罪责和无辜者的性命,哪怕未来日子里被良心谴责、甚至被人类钉在耻辱柱上也没关系。

    只要改变她的未来,他什么都愿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