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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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天宵不慌不忙。



    “婿平生最恨,仗势欺人之辈。



    那日见大姐被人陷害,岂能坐视?”



    老侯爷闻言。



    与老妻交换个眼神。



    纷纷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赞赏。



    洛天宵余光瞥见妻子,指正绞着衣角,那缠枝纹里一段银线。



    那根银线不知何时。



    被勾了出来,在她指间缠了又放。



    哈哈!



    老侯爷大笑,眼中露出了赞赏和欣慰。



    只是再看肥皂,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是不是外形有些丑了!



    洛天宵仿佛看懂了,老侯爷眼中的意思。



    拿出一个木盒。



    老侯爷一把抢过木盒。



    盒中躺着一块,乳白色的方饼。



    表面光滑如瓷,隐隐透着桂花香。



    老侯爷用指甲,刮下一层皂粉,先是捻搓,继而凑近鼻尖。



    “咦?这味儿”



    “加了桂花精油。”



    洛天宵接过话头。



    “洗衣的叫肥皂,沐浴的叫香皂。



    若再添些茜草汁,能染成红色。



    用栀子,便是黄色。”



    老夫人接过木盒,细细端详。



    “倒是比澡豆精巧些。”



    “何止精巧。”



    洛天宵眼睛发亮。



    “澡豆用豆粉掺杂药材,去污力远不如这个。



    更重要的是整个大周,独此一家。”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朱嫣儿的嘴角慢慢扬起。



    咳咳!



    老侯爷重重咳嗽起来,枯瘦的抓住洛天宵腕。



    “你子从哪学来这等艺?”



    洛天宵早有准备。



    不慌不忙道。



    “幼时见识过,路过的商人用类似法子,制洗涤之物。



    这些年琢磨着改良了一番。”



    他故意顿了顿。



    “祖父觉得,这东西卖上更高的价钱如何?”



    “我的个乖乖”



    老侯爷盯着那块香皂,喉结上下滚动。



    “宫里娘娘们用的澡豆,一钱银子才得三颗。



    这玩意儿若真如你所”



    朱嫣儿盯着肥皂,眼中精光一闪,插话。



    “夫君方才,能染成各种颜色?”



    “不止颜色。”



    洛天宵变戏法似的。



    从怀中掏出几个雕花木模。



    “桃花形、海棠形、如意形想要什么形状都成。



    再配上锦盒,放在兰香斋里。



    那些夫人姐,还不得抢破了头?”



    咝!



    正当众人沉吟时。



    角落传来倒吸凉气声。



    翠屏盯着皂模子,瞪大了眼。



    “这、这一块成本多少?”



    “肥皂不过三十文,香皂加香料约五十文。”



    洛天宵眯起眼睛。



    “卖个二两银子,不过分吧?”



    “二两!”



    老侯爷提高嗓门。



    激动的指着洛天宵,“你子心比炭还黑!”



    洛天宵侧开头,不紧不慢道。



    “祖父可知道兰香斋,一盒胭脂卖多少?



    上等的要五两银子。



    咱们这香皂能用两个月,算下来每日才几个铜板。”



    老夫人原本紧绷的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倒是个会算账的。



    继而她又皱眉,担忧道,只是新物件,怕是不好卖。”



    “所以得请祖父帮忙。”



    洛天宵朝老侯爷拱,神情严肃道。



    “侯府这些年,虽不涉商贾。



    但朝中权贵,总要给您几分薄面。



    咱们先做几十块当样品,挨家送去试用一番。”



    老侯爷胡子一翘,气愤的道。



    “让老夫去当货郎?”



    “哪能啊。”



    洛天宵赔笑。



    “就是侯府新得的稀罕物,分赠亲友尝尝鲜。



    等用出好来,自然有人打听来处。”



    朱嫣儿转动着杏眸,拽住洛天宵衣袖。



    “夫君,香料用茉莉可好?



    



    城南中书侍郎家的夫人,最爱茉莉香。”



    洛天宵瞧见娘子,发间簪着的银梳微微颤动。



    她倒是灵,已经开始想具体对策了。



    “好,明日就做茉莉香的。



    再刻上‘兰香斋’三字,让人一看便知出处。”



    老侯爷背着。



    在院里转了两圈。



    嘴中喃喃自语,忽然停步。



    “需要多少人?”



    洛天宵精神一振,在脑海中思量了一番。



    “五个踏实能干的就行。



    关键步骤得我亲自来,他们只管备料和看火候。”



    “都用家生子。”



    老侯爷一脸的不在意,大一挥。



    “告诉马厩的老赵头,让他的两个儿子跟在姑爷身边。



    另外再选三个厨房的婆子。”



    “是!”



    谷管家躬身时,腰带上挂着的对牌轻轻相撞。



    老夫人盯着木盒愣神,像是想到了什么。



    喊住谷管家。



    “且慢!”



    转头严肃的看向洛天宵。



    “虽然是家生子,但难保人多了不会泄密!”



    “孙婿明白。”



    洛天宵挺起胸膛,一脸的自信。



    “关键步骤,绝不假他人,不同香型的配料,也分开调配。”



    老夫人指尖摩挲着,木盒边缘,忽然抬头看向丈夫。



    “你那些老部下,如今还有几家在都城的?”



    老侯爷掰着指头数。



    “兵部何尚书、大理何少卿、定远将军府少十来家。”



    “先给这几家送。”



    嘭!



    老夫人将木盒,往案几上一扣,瓷底碰出清脆声响。



    “周尚书夫人最爱显摆,得了新鲜物件定要四处道。”



    话音落下。



    院里只剩皂角树沙沙作响。



    待回过神,老侯爷的嘴角,已先绷不住了。



    洛天宵暗自佩服。



    老夫人这分明是,当年在陇西大营,调配粮草的章法。



    翠屏搅动着帕。



    忧心忡忡。



    “姑爷,商税的事怎么办?”



    一提到商税,原本喜庆的气氛,立刻被打破。



    哎!



    “洛天宵叹气。



    “正要到这个,三十税一,确实吃重。



    但咱们成本低,利润尚可。”



    老侯爷看向皇宫的方向,冷哼一声,“皇帝这些年课税着实严苛!



    先皇在时何曾这般,盘剥商贾?”



    老侯爷着突然噤声。



    浑浊眼珠再次转向皇宫方向。



    三年前那场削藩,折进去的可不止岭南王。



    老夫人伸扯了下,丈夫的袖口。



    急得直跺脚,低声警告。



    “你这老糊涂!隔墙有耳的道理,都不懂了?”



    “怕什么!”



    老侯爷梗着脖子。



    “先皇临终拉着我的。



    ‘平阳侯府与国同休’,如今倒好,那子三天两头,找由头削我的兵!”



    洛天宵心头一跳。



    难怪老侯爷,对皇帝满腹怨气,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他连忙岔开话题。



    “祖父,第一批香皂三日后能得,您看先送哪几家?”



    呼!



    老侯爷喘了几口粗气,渐渐平复。



    “周尚书家送茉莉香的。



    定国将军夫人信佛,送檀香的。



    他眯起眼睛。



    “给宫里也备几份。”



    洛天宵挑眉,迟疑道。



    “这宫里,孙婿恐怕不行!”



    老侯爷得意地捋须



    “皇后算起来,还是老夫表侄女。



    让她在嫔妃面前用用,比什么吆喝都强。”



    洛天宵双眼一亮。



    心中立马盘算了起来。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活广告!



    哒哒!



    院门外一阵嘈杂。



    “侯爷!”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



    “孙、孙六那厮在牢里咬舌自尽了!”



    “什么?”



    老侯爷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