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参加四个人的葬礼

A+A-

    叶玉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眼前的视觉骤然模糊,啪嗒啪嗒的水珠掉落在地。



    叶玉一抹双眼,温热的泪水糊了满,她不信!



    她爬过去掀开白布,第一个是卫云骁,他的脖子、胸口、臂伤痕交错,伤痕整齐似犬爪留痕。



    叶玉伸探鼻息,是真的没气了,眼前一阵发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闭紧眼睛缓了片刻,揭开下一具尸首。



    是刘景昼,在逃难中他受了不少伤,但不致命,唯一不妥之处是他光裸上半身,死状不雅。



    “这是怎么回事?”



    陈七道:“刘大人是死后被村民扒光了衣裳,拿去卖了。”



    叶玉心中生起的怀疑溃散,她伸触到冰冷的皮肤,那狰狞的伤口边缘泛白,心中一痛!



    石砚早已跪在卫云骁身边,悲痛欲绝:“大人、大人!”



    叶玉揭开下一人,这是王闻之,昔日那一身清润儒雅的气息化作狼狈不堪的颓败,脸色苍白,唇瓣干涩。



    滴答一声,一滴泪落到王闻之脸上,滑落到腮边。



    叶玉不忍再看,转头匆匆掀开最后一具尸体裹着的白布。



    那是梁崇,他执得了书卷,拿得起兵刃,更会排兵布阵、御鸟兽,他怎么会?怎么可能?



    海东青就在附近,他怎么不吹哨音召唤?



    叶玉动了动唇,一道呜咽声代替质问,趴在地上哭起来。



    陈七抽噎着走过来,“叶姑娘,情况紧急,咱们还要去找陛下复命。”



    叶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双眸通红,癫狂与痛苦交织。



    高溪山!



    趁他还没离开大魏地界,她要去追杀他!



    叶玉站起来,新泪顺着旧的泪痕滑落,“陈七、石砚,带上三百人,随我去拿高溪山的人头来祭奠他们的亡魂!”



    陈七立即劝诫:“叶姑娘,当下之急是要去同陛下汇合。”



    跪在地上的石砚红着眼睛,一句话也没。



    叶玉厉声道:“你们主子被人杀死了,难道你们一点都不想报仇?”



    陈七动了动唇。



    叶玉提醒:“陈七,梁崇死了,你会受到什么惩罚?”



    陈七哑然,低着头道:“姑娘,向陛下复命要紧,那群刺客自会有人去追踪,您不必亲身涉险。”



    “石砚,你呢?”



    被点到的石砚身子一抖,抬头道:“叶姑娘,主人已死,希望您能陪他最后一程。”



    叶玉茫然地扫视一周,没有一个人愿意随她前行,一时又哭又笑。



    “好,行!”



    “老皇帝已脱险,我就不随你们去冲州了。”叶玉提刀转身离去。



    破庙内鸦雀无声,其余人战战兢兢不敢话。



    陈七上前拦住叶玉:“叶姑娘,我已派人去追踪刺客,他跑不远的,我家主君此行本该随陛下抵达冲州,但他为了你甘愿冒险,同你一起引开刺客。”



    “念在他一片赤心的份上,请您留下来送他最后一程吧。”



    叶玉的身子发抖发颤,动了动唇,泪比话先出现。



    她停下脚步,缓了几口气那就耽搁几天时间参加四个人的葬礼,晚点再去寻仇。



    哪怕追杀到北齐,用上所有阴谋诡计,她也要取来高溪山的性命!



    



    



    大夫包扎好叶玉身上的伤处。



    石砚与陈七忙上忙下,调来几辆马车,各放置尸身。



    “几位大人的丧事如何处置,还要看陛下的吩咐,叶姑娘,咱们现在就出发。”



    陈七与叶玉完话。



    叶玉回头望一眼,后面紧缀着四辆马车,里面放了他们的尸身。



    叶玉失魂落魂点头,“好。”



    几日未眠,又被四人的死讯打击,叶玉心气消散,似幽魂般上了马车。



    她浑浑噩噩地看外头的景色,那花萎了、草枯了,就连起伏的青山也秃了一半。



    没什么好看的。



    她几日没休息,躺下沾了柔软的毯子,立即昏睡过去。



    马车行走在旷野,车轮碾过石子,叶玉似躺在海浪中,身子起起伏伏,来回轻微摇晃,意识浑浑噩噩。



    睡梦中,耳畔似乎听到轻微的呢喃。



    “怎么总是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她梦到王闻之。



    他带她进山里辨别草药,看星星,转眼四周景象变换,他们回到村中的茅屋。



    王闻之凶巴巴道:“怎么没喝药?”



    那张凶脸换成卫云骁,“胡闹什么呢?过来。”



    叶玉茫然地动了动脚步,有一个男子从天而降,跳到她面前,刘景昼笑吟吟送来一份胭脂。



    “我回来晚了,叫你久等。”



    她转眼又看见梁崇坐着抚琴,露出温和的笑,“这是你最爱听的凤求凰。”



    叶玉的心口一抽一抽,痛醒了。



    陈七敲了敲车壁,“叶姑娘,到驿馆了。”



    叶玉撩开帘子,眼看着那四具尸首被抬入驿馆,周身的血流骤然变冷,一股酸涩的电流袭上鼻尖。



    但她双眸干得发疼、发涩,再也流不出一滴泪,僵硬的身躯迈开腿,进入驿馆中。



    从午时一路赶到夜间,也不知道到哪里了?



    叶玉懒得问,来到安排好的房间,倒在床榻上,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床帐顶。



    那四具尸被抬入房间,整齐排列。



    侍卫们离去,留下陈七与石砚,房门被陈七关紧拴上,转而低声道:“主君,到了。”



    一人顶着白布跳起来,两只晃悠着挣脱白布,似幽灵成精一般,在里面动来动去。



    刘景昼终于甩开这闷热的破布,露出只穿着裤衩的身躯。



    “大晚上的冷死我了,快把衣裳给我拿来。”



    旁边的三人掀开白布坐起来,个个形容糟乱,如乞丐般潦倒。



    石砚转身出去吩咐侍从打来热水,给四位大人洗一洗。



    他们等候片刻。



    四名侍从端着热水从后院过来,叶玉这几天找人没吃进去多少,饥肠辘辘睡不着。



    她下楼,发现侍从们端热水进停尸的房间,立即叫住四人。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