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翻手杀人、覆手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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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声音,叶玉紧绷的心神放松。



    她转过身,发现身后是梁崇。



    这段时间变了许多,原先的方脸白面晒成浅浅的麦色,胡茬多日未打理,约莫有半指长。



    身上戾气未消,血染战甲,那一双寒凉的星眸在看见她露出违和的宽和亲善,沉沉的嗓音道:



    “玉儿,此处危险,你怎么来了?”



    路上,一直是薛二牛与他回信,并未叶玉也来了。



    他口中着严肃的话语,语气却透漏几分轻快。



    他搂着叶玉不肯撒,端详她略微疲倦的面庞,想起这是因他而憔悴的,梁崇的心不免软了几分,眉目变得温和。



    叶玉如实,“你有危险,所以我来救你。”



    闻言,梁崇抿唇,压抑不住的脸颊舒展两片月牙梨涡。



    这一笑,叶玉才发现他瘦了许多,凹下去的梨涡更深。



    梁崇拉着她的,低声问:“你担心我?”



    叶玉不遮掩,坦然点头。



    梁崇唇角绽放更灿烂的笑意,“外面乱,快随我来。”



    他牵着叶玉走进萧关,正吩咐人收拾残局的薛二牛回头看一眼两人亲昵的举动。



    薛二牛拍了拍陈七,低声问:“他们这是成了?”



    陈七愣了片刻,挠挠后脑勺,嘿嘿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



    薛二牛不信,拉着陈七不让他走。



    “你上回跟都尉出去,回来就是百户,还敢骗我不知道?”



    陈七一家世代为奴,奴籍不可从仕、从军,他只出去一趟,回来就水高船涨,破格得一个军中百户的官位。



    陈七道:“我哪里是跟着主君得来的官位,这是托叶姑娘的福。”



    薛二牛一惊,“这和玉有什么关系?”



    陈七笑了笑,把前因后果告诉薛二牛。



    



    萧关很,此处是建立在狭窄山谷的城堡。



    狭窄的山谷被两面城头围起来,依靠陡峭险峻的地势成为了抵挡外敌的国门。



    上一回她射杀高溪山,正在最后一道城门上,那里放着一把弓。



    叶玉遥遥一望就能看见它静静躺在高处。



    梁崇只牵了她片刻,察觉到旁人的目光便松,他刚才太开心,唐突了她。



    这里往来全是兵卒,叶玉一路行来,只看见几个女眷抱着孩子在街上逛。



    梁崇把叶玉带到衙门,四下无人,他再次拉起叶玉的。



    连日应战疲倦,那沙哑低沉,略有滞涩的嗓音透着雀跃快意。



    “玉儿,你能来救我,我很开心。”



    叶玉笑起来,“我怎么会眼睁睁看你腹背受敌,我能救,所以我来了。”



    话入耳中,心花怒放,清谈、善辩的梁崇此时不知该什么,心口乱作一团,他竟也体会到卫云骁嘴笨舌拙的感觉。



    发热的胸口不停鼓动,梁崇只淡淡“嗯”了一声。



    在以往,梁崇是帮她最多的人。



    对叶玉来,她不必像以前一样刻意用甜言蜜语哄人,心中是怎么想的,便如何。



    梁崇把她带到衙门正堂,此处比长治县衙破烂,屋顶塌了一半,是县衙,实则危房也不为过。



    看见屋子这般,梁崇脸皮一热。



    这段时间,胡人、齐人轮番攻打萧关,他们用掷石车砸烂许多萧关内的房屋,兵卒与居民大多幕天席地。



    



    他很久没回来,才发现竟无下脚的地方。



    这本是正常。



    但叶玉一来,反倒令梁崇难堪起来,他低声道:“饿不饿?渴不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起这个,叶玉还真饿了,她点点头。



    梁崇把她牵到院子树下的石墩子坐下,轻声叮嘱:“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



    衙门外有兵卒巡视经过,看见一向稳重的将军行举狂放,脚步轻快,从大门望进去,发现一个身长玉立的女子站在树下。



    清晨的暖阳照在荆钗布衣的女子身上,衬得她若出水芙蓉。



    身上沾染的血痕与那若隐若现的彪悍气息,令他们不敢多看,将军如此重视,她必不是寻常人。



    梁崇很快回来,上端着一个缺口木盘,这是军中最好的木盘了,他以往都是直接拿抓。



    叶玉来了,他这才装起来,他拿来几个包子两碗粥,邀叶玉共食。



    “玉儿,快来吃点。”



    叶玉也不客气,忙活一晚上,她的确很饿,叶玉伸出沾满血痕与泥巴的,才觉得不适。



    “等等。”



    梁崇看见她的,立即抽出帕子,走到一旁的水井把帕子打湿,转身回来帮叶玉擦,一根根长满茧子的被他擦拭。



    拂过骨节、掌心,柔软的绢布落到肌肤轻薄的虎口时,带起一股难耐的痒意。



    倒像是在擦拭她的心口,一根根指擦太慢了,



    叶玉开口:“为何不打水来洗?”



    看见她清澈的双眼,梁崇无奈摇头,“已经好了。”



    叶玉的被松开,她取包子咬一口,一边吃,一边诉苦:



    “你不知道我这一路有多累,对了,我睡哪里?”



    梁崇回答她,“我待会儿安排房间。”



    他都不好意思是腾出房间,萧关不少房子都被掷石车砸坏,虽然他们捣毁了敌方的掷石车,但房子来不及修缮,完好的屋子没剩几间。



    听得她累,梁崇又问,“这一路有多累?可以告诉我吗?”



    叶玉立即把这一路的苦都来,希望他能看在她这么辛苦赶来解围的份上,把那把弓给她。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破烂的衙门中,不时伴随几道沉沉的回应。



    风过树梢,留下沙沙的声音。



    梁崇一直听着,偶尔发出“嗯”、“哦”、“好”等字。



    第一次觉得听人倾诉苦水如此有趣,她若一直继续下去,他能听到天荒地老。



    想到这里,他不免低头莞尔一笑。



    “梁崇,梁崇,你有没有听我话?”



    梁崇回过神,看见叶玉眉头紧锁的严肃神色,不敢承认自己走神了,低声发出一个“嗯”。



    叶玉轻快道:“这件事就这么办了。”



    梁崇一愣,什么事?



    这模样令叶玉一目了然,“你刚才果然没听我话!”



    梁崇心口一紧,转而温声道:“我在想一些重要的事情,走神了,还望玉儿原谅,请你告诉我,刚才要办什么事?”



    叶玉摊,轻笑一声:“没办什么事,我刚才诓你的。”



    梁崇无奈笑一声,“真是滑头!”



    怪不得刘景昼与她话总是慢几拍,梁崇看她得意的模样,心痒痒。



    想像以前一样捏她的脸与发丝,但他不能。



    她是他误解中的那个年幼不知事、需要疼爱的姑娘。



    真正的她,翻杀人、覆算计。



    比大多数人厉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