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叶玉杀了刘景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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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玉身影一闪,将刘景昼按压在树干上。



    “你都听到了?”



    粗糙树皮刺痛刘景昼的后背,带来阵阵剧痛,耳畔的声音有些冷漠、疏离。



    他闷哼一声,缓过那股不适,发现叶玉一只掐在脖子上,令他窒息。



    她要杀他?



    刘景昼脸色慢慢涨红,他艰难地吐出话,“玉玉儿?”



    叶玉的双眸浮上泪花,纠结与悲痛交织在脸庞。



    谋逆是死罪,此事严密,不可为外人知晓,他握一万大军驻扎在长治附近,轻而易举就能将她辛苦谋划的一切摧毁。



    唯一的办法是,杀人灭口!



    那把锋利的短剑从腰侧拔出,架到他脖子上,那是梁崇送她的,利剑开刃以鲜血浇注。



    这祭剑第一个人,是刘景昼。



    他眼中有失落、绝望、与深深的悔恨,浑身发凉冒汗。



    叶玉的微微抖动,伸捂住那双褐色瞳仁,一滴泪从眼眶滑落。



    “别这么看我,对不住。”



    她身后有许多人,此事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晚霞渐渐暗淡,暮色苍茫,野旷天低。



    一匹快骑八百里加急赶往长安,送去一则起义军的消息。



    这则消息被送入少府下属的尚书台阁,落到王闻之的席案上。



    知道长治安然无恙,他这些日子松了一口气。



    梁崇把叶玉为萧关、长治解困之事传讯到长安为她请功,她无法封侯拜相,至少能得个封君,有钱帛赏赐。



    这是他为她争取到的最大权益。



    王闻之动作很利索,征得丞相与太子的同意,宗正很快拟出几个适合的封号。



    大魏推行“妇从夫爵”制度,功臣或诸侯的妻子、母亲常以“君”拟定封号,叶玉未婚,家中更无兄弟,她因功破格受赏,已是大善。



    王闻之挑开崇光、景兴、云昭之类的封号,定下一个:嘉文君。



    嘉文,代表美德高尚、才学横溢。



    虽然不符合她的性子,但谐音上与他的姓名有几分联系,他夹了几分私心。



    王闻之亲拟定封赏的圣旨,盖章定下,命揭者携旨出发,约莫还有三四日才能抵达长治。



    他一散朝就处理紧急公务,知道有起义军揭竿而起,他连忙翻开密函。



    上方写着,廷尉刘景昼身亡,逆贼叶玉篡夺兵权,广纳流民,聚集叛党一万八千余人。



    王闻之怔愣片刻,又重新把信看了一遍,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叶玉叶玉杀了刘景昼?



    信上言,远在瀚州的长治有草木异象。



    据闻,民女叶玉湖中泛舟,此时本是荷莲凋零结藕的时期,她触摸枯荷,枯荷忽生回光返照的奇景。



    那朵莲花盛放长达一月不凋零,听有圣洁光芒弥漫花身,夜中散发幽光,引来无数民众与诗人驻足观看。



    此为天命所归的征兆,百姓拥戴她自立为王,盘踞祁山山头。



    她竖青旗谋逆,宣称:“济苍生、扫不公,再造人间,共享太平!”



    但凡奔赴瀚州投靠叶氏者,人人都能垦荒种粮,有房居住,一时吸纳了无数流民与逃难者。



    队伍迅速壮大,为民心所向。



    王闻之详细看完前因后果,久久不能平静。



    叶玉为何谋逆?



    大魏虽有四起战乱,但并非不可解决,只需花几年时间就可抚平疮痍。



    若是为了百姓,长治早已安定下来,再无任何威胁。



    若是为了权势,她当初装公主那么像,不会自爆身份离开皇宫。



    此举无非乱上加乱,杀刘景昼夺取兵权哪儿有那么容易?兵卒叛乱、逃逸、哗变皆是一桩棘的难题。



    她是如何收服这群兵卒的?



    



    王闻之第一次看不透叶玉,密函被他丢进火盆,纸张焚烧殆尽。



    这件事瞒不住,如逸散的风扩散到每家每户。



    人人皆知,瀚州有个女贼叛变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瀚州昊阳城,是最后一座尚未攻略的城池。



    大军被调去益州对付张池,叶玉带人从西往东突袭攻打城池,轻而易举。



    打了十七日,只剩这一座城池没收入囊中。



    晚风凉入骨髓,被身子里沸腾的热血驱散凉意。



    云梯搭上城头,密密麻麻的兵卒爬上去,这群人里有男有女。



    城下,有兵卒举起木桩一遍又一遍地撞击城门。



    城尉急忙大喊,“放箭,快放箭。”



    守军站在城垛后,弓弦拉满,箭镞在月光下泛着凛冽寒芒,箭簇贯穿皮甲,惨叫声此起彼伏。



    叶枚训练出的弓箭亦以箭雨回敬,城上城下,血花迸溅。



    叶玉坐在马上,经过十来日的奔袭、杀戮,眉眼多了一分冷厉。



    多日劳碌令浑身裹满风沙,发丝凌乱垂下几缕,凌乱却不失去威严,双沾染的鲜血多了,人的气势透着一股无情的寒霜。



    “阿枚。”



    她轻轻抬一挥,叶枚扛着那把重弓凑过来,悻悻道:“玉姐?”



    叶玉以略微沙哑的嗓音道:“杀!”



    此次叛变太仓促,并未给叶枚留下多少练弓的时间。



    一路上,她以敌军首领为靶子,硬生生练出了一身的臂力,射十中三,已然不错。



    叶枚以前方的弓箭为掩护,挽弓拉箭,她的臂控制不住微微发抖。



    最开始的时候,她的双如上岸的鱼不停抖动。



    现在,两臂的肌肉微微痉挛,舒几口气便能平缓。



    这把弓被她拉开,逐渐接近满月,弯曲的弓身发出细微咔擦声隐匿在锣鼓喧天的杀伐声中。



    叶枚松,长箭划破夜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夜色,在半空留下闪电般的黑影,击中城头上指挥的城尉。



    城尉中箭,被强劲的贯力推得后退几步便倒地不起。



    “城尉已死,缴械投降者不杀!”



    一道震天的声音响起,叶玉身边三名侍从齐声道:“城尉已死,开城门缴械投降者不杀!”



    这道声音在暗夜中响彻云霄,急促的战鼓为其增势,呼啸的山风扩散声量。



    城头的兵卒纷纷停,他们不过二百余人,坚持守城半个时辰也算对得起昊阳百姓。



    他们放下兵刃,开城门迎叛军。



    大魏的旗帜被撤下,换上一面绣着叶字的青旗。



    城中百姓缩在家中战战兢兢,生怕叛军会入屋抢劫。



    叶枚带着下的女兵安抚百姓,叶三负责把降兵编入营中、修补城池缺口,调整布防。



    昊阳县令很有骨气,悬梁自缢,叶玉安排新的县令管辖昊阳。



    忙碌一夜直到天明,才将粮仓、武库、马厩与衙门都清缴干净。



    自此,整个瀚州都落入叶玉的中。



    接下来便是收缴田产,重新丈量田地,分田驻守,多余的再分发给百姓、流民。



    这等后勤事宜由崔久完成。



    叶玉抬头遥望清晨亮起的一抹天光,吩咐身边的兵卒。



    “去姑臧把崔先生请来。”



    崔久现在是叶玉的内史,负责战后统筹与掌管军粮调拨。



    “是。”



    那名兵卒拱转身离开,叶玉开口,“等等。”



    那名兵卒停下,“主君,还有何吩咐?”



    叶玉想了想,不自在道:“把景公子也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