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是从哪一天开始吃错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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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露台。



    褚嫣里捧着两个开口椰子,给池舒递过去一个。



    “谢谢。”



    池舒轻声道谢,捧在里却没急着喝,“褚嫣,你想跟我聊什么等你完,我想先回家了。”



    褚嫣听出她催促的意思,按着她的肩膀坐到藤椅上。



    “急什么?晁云津为了你,专门在楼上单开一个派对,你要是走了,他不得再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池舒讶异地半张着嘴唇,愣了好几秒。



    “为我?”



    “不会吧?你真看不出来?他知道你社恐,在一楼大厅肯定坐不住啧啧,也算他用心良苦。”



    池舒更加局促,连忙就要解释,“不,不是的,他只是”



    “池舒,我不跟你兜圈子,你也别跟我隔着窗子话,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晁云津对你上心,而你对他的态度就很值得琢磨,有时候想远离他,是因为家境差距造成的自卑,有时候你又愿意依赖他,因为你深知,只有他才能救你离开现在的泥淖,我没错吧?”



    池舒双扶着膝盖上的椰子,僵坐在藤椅里。



    回应褚嫣的是长久的沉默。



    “你不愿意承认也没关系,但你放心,我不是要来拆穿或审判你,真的,你比我以前想的要聪明,很知道利用自己的长处,如果你能给自己立一辈子单纯无害的人设,那么你就是能坐实这四个字,因为君子论迹不论心。”



    褚嫣看着池舒微微皱起的眉头,缓缓扬唇,抛出致命的问题——



    “但是舒,你真的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吗?”



    池舒瞳孔一颤。



    她依旧端坐在椅子上,脸上薄薄的一层皮肤在太阳下泛着接近透明的荧光。



    像肥皂泡一样脆弱的,易碎的,一眼能看到最终命运的,她的青春。



    “我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她低头苦笑良久,给出的回答。



    褚嫣坐到她对面的藤椅,不再居高临下地看她,而是换了平和的姿态。



    “不,你有,只是你拒绝了。”



    池舒骤然抬头,盯着她反问,“褚嫣,你向来讨厌我,某天突然要帮助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需要我给你回忆你从前对我做过的事情吗?”



    “因为你讨厌我,所以那些要巴结你的女生给我使了多少绊子,我被孤立过多少次,我在学校过得多艰辛,你想过吗?”



    “你现在随口一句借钱给我参加集训,即便你是真心的,我也有权利不接受!我为什么要接受?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你要洗白自己,我池舒就非要乖乖配合吗!”



    女孩的两颊因为激愤而涨红,膝盖上的椰子随着身体一起颤抖。



    这是褚嫣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看见池舒暴露真正的情绪。



    她欣慰又懊恼,惭愧又不乏升起一点信心。



    她搁了椰子,拍拍裤子站起来,走到女孩面前。



    然后深深地弯下腰。



    “池舒,对不起,以前种种,是我错了。”



    



    池舒微讶,沉默地紧盯女孩弯到九十度的身体,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从没见过褚嫣道歉,今天在晁母面前是第一次,但那是长辈面前,只要有心,谁都可以装佯。



    这一次,她更不解。



    因为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褚嫣做给谁看呢?



    “不求你接受我的道歉,但是请你认真考虑我刚才的话,我是真的很想弥补,而且我想到了更适合你的方式,你愿意听一听吗?”



    池舒仍旧沉默,冷黯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信任的情绪。



    褚嫣有点着急,“你送给晁云津的画我看了,审美很超前,很有超现实主义风格,你确定要浪费天赋吗?!”



    池舒一愣,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竟然听到褚嫣用“审美超前”来形容自己的画。



    她半天没话,突然又抬眸,盯着褚嫣不答反问,“你喜欢我的画?”



    褚嫣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实事求是,“谈不上喜欢,但是我知道你坚持的东西,并没有错。”



    “从你的画里读出来的。”她补了一句。



    池舒看怪物似的看了她一会儿,才低声絮语,“那是我做的一个梦,醒来就立刻打了草稿,后面花了几天慢慢完善色彩,指导老师,这幅画是思维的垃圾,有这时间不如多练几张素描。”



    褚嫣抓了个很莫名其妙的重点,“所以你把这张‘思维的垃圾’顺送给了晁云津当生日礼物?”



    池舒扫她一眼,轻慢又冷傲。



    “不可以么?我既没钱,也没时间,他明明知道我的处境,还要让我来感受人与人的差距,我为什么要认真考虑他的生日礼物?”



    褚嫣连忙摆,“没有没有,你误会了,你这样想才是对的,才是吾辈楷模!”



    池舒怪异地抬眸,看到褚嫣真挚诚恳的表情,噎住了,不知道该什么。



    她站起来,有点忍无可忍地开门见山。



    “你究竟想怎样?褚嫣,你是从哪一天开始吃错药的,你最近很不正常。”



    “从你在操场上摔倒的那一天吧。”



    褚嫣很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又不死心地试探。



    “我真的可以帮你,你既不用欠我人情,又可以有钱参加集训,确定不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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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露台,炭火和孜然的味道混在夏风里,充盈了整个观景平台。



    慎丽和乔思雯一人里握一串烤菠萝,扒在隔音屏障上,试图听清隔壁的动静。



    “她们确定不会打起来吗?”



    “打起来也不怕啊,就池舒那窝囊样,哪里是嫣嫣的对。”



    “也是。”慎丽嚼着菠萝,往露台中心的炉架偷瞄,“终于找到能制得住混世魔王的人了,你看晁云津被调成啥狗样了。”



    慎丽完,盯着乔思雯笑,“不对劲啊,我这样你的男神,你都不气?”



    乔思雯转过脸,皮笑肉不笑“呵呵”一声。



    “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晁云津有点祛魅了,你看他刚才气得跳脚那样儿,嫣嫣的没错,他好像永远改不了不动脑子、一点就炸的毛病”



    慎丽欣慰地抚上她的后脑,“孩子终于长大了,擦亮眼睛了。”



    “滚啊!别把一烧烤油擦我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