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纳华托上空再次绽出烟火，又一次将镇照如璀璨白昼，人群拥挤在教堂附近，火光映亮了人们的眼睛。

    赞叹声不绝于耳。

    贺京安的眼睛穿过人群，死死盯在那人身上，抱着女孩的，下意识用力箍紧，恨不得将她藏起来。

    像极了时候被堵在墙角，被一众兄弟索要瓷狮子时，他窝囊着磕磕绊绊：

    “它有些旧了，爸爸、爸爸会给你们买新的，能不能不要抢走我的”

    最后央求着的三个字的“能不能”还未出口，一巴掌就甩在他脸上，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以及兄弟们的嘻嘻哈哈声，尖锐刺耳的很，可是就算那样，就算快要被打死了，他从未松开过

    蜷缩在墙角，口鼻不断呛出血，可怀里仍紧紧揣着他们口中所谓不值钱的玩意，等他们都走远了，鼻青脸肿的他心翼翼拿出怀里瓷狮子，担心沾满血的弄脏了它，

    便用袖口裹着，忍着上的剧痛，轻轻擦拭着瓷狮子上面的泥灰。

    瓷狮子的尾巴还断了一截，它是个残次品，是母亲亲捏的，送给哥哥的，只是在窑里烧制时，不心被烧窑工弄断了尾巴。

    重新拼接上，它就不完美了，于是就是弟弟的了

    －

    一个残缺的瓷狮子都有人想要抢走，更何况是在他心中完美的她。

    贺京安想着，眼眸逐渐变得狠戾，阴鸷的目色渗着寒意，他将女孩向怀中送了送，宽大的西服盖在女孩身上，她那张发烫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

    换任何人来看，都看不到女孩的模样，他们只觉得男人抱着他的爱人，迎着满城花火走着，可只有贺京安知道，教堂前，神明再一次捉弄了他。

    但这一次，他不想束待毙，所以公然当着那人的面，偷走了她。

    －

    李显旭衣衫破损，血迹斑斑的扶着墙，中的那束桔梗花还在滴着血，他忍痛吸了口气，抬眼看向教堂的方向。

    人群汹涌，聚集在那里，看不见女孩的身影，咬了咬牙，男人艰难的抬脚向教堂方向走去。

    雨后深夜的街道，新鲜又萧瑟，透着寒意，屋檐上的雨滴还在不断落下，砸在水坑处，他踩过那水坑，血也砸在那里，殷红微微荡漾着。

    贺京安神情淡漠看着那道踉踉跄跄的身影，与他隔着人群，李显旭走几步，就停下脚步，神色慌张抬头寻找什么。

    他焦急在教堂前寻找，而另一边的贺京安站在原地，薄唇紧抿，邓楠疑惑的看他，黑夜里男人神情晦暗，看不出脸上任何情绪的变化。

    “二爷，不走吗？”

    “等烟火结束”他喃喃道。

    等他在近些

    邓楠疑惑的看向天空，不明白二爷好端端的看什么烟花，但也不敢忤逆，便站在原地抬头看向天空，随着最后一朵烟花炸开。

    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出来看烟火的人很多，烟火结束的时候，人们便开始往家走，脚步虚浮的李显旭看不到心心念念的女孩，心中一阵酸涩，

    我又来晚了，所以这次你不等我了，对吗？

    贺京安看着那道颓废的身影，嗤笑了声，抬头看向教堂塔楼十字架的方向，当着神明的面，明目张胆的偷走了那人的女孩。

    都擦肩而过了，你就没感应到她吗？

    

    贺京安想着她好不容易等着，想着那烟火是为她放的，那他就陪她看完

    又觉得她辛辛苦苦坐在教堂前不容易，心眼的他，破格再大度一次，想着要不等那混蛋在近些，看看他能不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真好，他没有感应到

    但贺京安知道，这些只是欺骗他自己的话术，在李显旭即将靠近的那一瞬间，他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口上，人来人往时，下意识将女孩抱得愈发的紧，生怕有人夺走。

    那一刻烟火下，李显旭拖着血迹斑斑的身体，蹒跚着脚步，眼巴巴的看着周围的人，寄希望于在一张张面孔中，能有熟悉的那张脸，可看了好久，都是陌生的一张张面孔

    无她，心倏地沉了。

    四肢百骸的伤痛都抵不过心口的难受，他咽了咽满是血腥的喉咙，嘴唇一张一合，不放弃似的张开嘴喊出了声，那声音沙哑到了极致，每走一步，疼一步，视线也模糊了，摇摇晃晃的，

    “早早”

    “早早”

    身体上的疼让李显旭撑不下去，鲜血沿着嘴角不断渗出，意识濒临崩溃涣散，可即使那样，在与贺京安擦肩而过时，

    贺京安居然还是清晰听见了他对女孩的爱意，他：“早早早早”

    喃喃自语的重复这两个字，就好像那两个字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当真的擦肩而过，不再回头，贺京安的眸光暗沉，将女孩抱紧，逆着人流，逆着李显旭的方向，向车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有人栽倒在地

    －

    翌日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弥漫，早早微微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眼睛，输液吊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无声扯了扯嘴角，忍住发酸的鼻尖，她心里轻笑了声，这段时间还真是波折，好几次输液了。

    微微偏头，见那人坐在沙发上，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他那样子好像坐了一夜，湿透的衣服还没换

    见女孩在看他，贺京安扯了扯嘴角，眸底划过一抹伤感，却还是不紧不慢开口：“宝宝，那人真的很好吗？”

    女孩闻言，居然没哭，贺京安以为她会低着头，泫然欲泣的模样。

    可她苍白着脸只是默默把头扭了过去，一瞬不瞬的盯着天花板，贺京安以为她要抑郁了，心口骤然一紧，早知道刚才就不那样问她了。

    男人起身想要看她，可刚要站起，女孩突然开口，“还好吧”

    虽然贺京安已经用棉签沾水擦拭了她的嘴唇，可喉咙干涩的她，话时声音还是哑的，听着让人心疼。

    “时候，六一汇演，他站在我旁边，往那一站像个兵，笔挺笔挺的，看起来很靠谱，班里的同学都在偷偷摸摸看他，我也是，我看了他好几眼，想要和他交个朋友，可他拒绝了，

    可能是好胜心作祟，汇演结束，我拿了一大罐糖果去找他，但他又拒绝了，还打翻了我的糖果，我气不过，咬了他一口，那天我可讨厌他了”

    女孩刚开始讲的时候，声音还磕磕绊绊，又有点哑，可后面越讲越顺畅，贺京安听着她讲那人的事，甚至觉得她有点喋喋不休

    他想听的是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是贺京安和宋早早的故事，他们的事也可以讲好久，可能女孩讲不了几句，

    但他可以，他可以从乞丐、草莓熊

    一直讲到他们遇见，从早讲到晚，只是可能她不会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