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立即起身，原来毛毛和三秀玩闹间，不心撞到了大姑娘身上，给她的杏红襦裙弄脏了一块，朝云赶紧跑过去。

    “哪来的脏子？”大姑娘身边的一个丫鬟一伸，毛毛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朝云赶紧拉着毛毛跪下认错。

    “大姑娘恕罪，这是奴婢的弟弟，年纪不懂事，冲撞了您，求您大人不记人过。”

    她身边的丫鬟打量她一下，厉声问：“你是哪个院子的？”

    “奴婢是外院的粗使丫头。”

    “你一个粗使丫头，还带了弟弟来，真是好大的脸面。”

    毛毛红着眼睛呜呜哭着，半张脸已经肉眼可见地肿起来。

    朝云磕头道：“大姑娘，我弟弟只是一个不懂事的三岁孩，求您饶恕。”

    刘府的大姑娘刘令贞，是个心善仁慈的姑娘，伸拦了身边的丫鬟观棋：“不过是一个孩子，让他去玩吧，我回去换了衣裳就行。”

    观棋却不依不饶：“不行姑娘，你这身衣裳可贵重了，第一次穿就弄脏了岂不可惜，这丫头得拿月钱来抵。钱嬷嬷呢？叫她来。”

    朝云垂着头眉头紧皱，心这裙子不得十几两银子？

    刘令贞拉着观棋往回走，“别闹了，让夫人听到可不好。”

    观棋虽不乐意，也只得跟着走了。

    如此朝云和毛毛才得以脱身。

    “呼——”朝云长出一口气，后面几个月的月钱算是保住了。

    “姐姐，我们犯错了。”三秀垂头丧气，毛毛肿着半张脸依偎在她身边，带着哭腔：

    “姐姐，害怕。”

    “别怕，毛毛现在还，等毛毛长大了，又高又壮，就不会怕了。别害怕，姐姐会护着你们。”

    朝云看向远处，大姑娘恭恭敬敬站在夫人旁边，二姑娘、三姑娘和表姑娘则不知去哪会好友去了。

    瞧着大姑娘似乎挺怕夫人的。

    “大少爷来了！”丫鬟们叫起来，朝云回过头，发现刘易行今日一身湛蓝的锦袍，背在身后，悠闲地沐浴着阳光踱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个厮，提着个篮子，在给大家发青团。

    朝云立即拉着三秀和毛毛过去，“快，给恩人磕头。”

    三秀和毛毛立即向刘易行磕头，感谢他当初救命之恩。

    刘易行今日心情如春天一样好，“起来吧，今日玩得可开心吗？”

    然后看到毛毛脸肿着，“这是怎么了？”

    朝云赶紧：“回少爷，毛毛调皮，摔倒了碰的。”

    刘易行一眼看出是人打的，也不再多问，拿了青团递给毛毛，“吃吧。”

    “谢谢少爷！”朝云麻利地端起那盘烤馍片，“少爷尝尝我们烤的馒头，很好吃的。”

    刘易行温和一笑，用捏了一块，“果然香。”然后又踱着步离开。

    “少爷再见！少爷慢走！”朝云拿出万分的热情。

    丽莲诧异地看着，中青团都忘了吃。

    

    回到府上，朝云在纸上写了府里几位主子的名字，教弟弟妹妹认，告诉他们见到主子应该怎么行礼、怎么话。

    朝云除了看账本，其他的时间就帮钱嬷嬷收拾下院子，然后练习女工。

    为了能及时掌握物价，她时常要跟着钱嬷嬷去外面，粮店、菜市场、花鸟市场、布庄等经常溜达。

    花鸟玉器市场最热闹，不少达官贵人拥着身边的美婢游逛，别花了，朝云光美人都看不完。

    也时不时地跟着钱嬷嬷去内院回话，渐渐知道了府内主子的一些情况。

    刘府是四进院子，外院待客，二进院子是老爷和大少爷居所，三进院子是夫人和姨娘住，最后一进刘老夫人去世前住的，现在正堂空着，两侧厢房院住的是二姑娘和表姑娘。

    刘夫人住在三进院正房，两侧厢房住的是两位姨娘，而大姑娘和三姑娘则是跟着各自的姨娘住耳房里。

    娘家的侄女只是时不时过来住一段时间，院子竟然比府里正经的姑娘还要好，这实在有些不过去。

    不过主子们的事不是朝云能置喙的，只是大姑娘对她有恩，为人又和善，朝云有时候碰见了，就将自己绣的帕子、荷包、扇坠之类的玩意儿送给大姑娘。

    “这花样真巧。”大姑娘对她绣的那些兔子、猫咪特别感兴趣。

    朝云笑笑：“奴婢笨，大姑娘不嫌弃，留着赏丫鬟吧。”

    日月如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年尾。朝云姐弟三个倚仗着钱嬷嬷，过得还算顺利，两个孩个子都窜了一截。

    看着屋里墙面上贴的字，朝云心中宽慰，今年虽然没挣多少钱，但三秀学完了三字经，毛毛记了大半的百家姓。两个孩子性格也都活泼开朗许多。

    腊八这天主子们赏赐，朝云也得了一把钱，数了数有几十文钱。

    丁婶子见着朝云，招叫她进厨房。

    “来，带点腊八粥回去喝。”

    瓦罐里温着主子们要喝的腊八粥，朝云瞥见，有的放了燕窝，有的没有燕窝。

    “这怎么还两种呀？”

    丁婶子答道：“有燕窝的是老爷夫人、少爷、二姑娘他们的，没燕窝的是两位姨娘的。”

    “那大姑娘和三姑娘呢？”

    “她们自然跟着姨娘一起吃。”

    这种区别对待，朝云这一年已经见怪不怪，不再多话，端了下人们喝的腊八粥回到自己的窝。

    很快年节将至，朝云盘算了下这一年挣的钱，结余下来约有一两多银子。

    这点银子添床被子都够呛，等来年三秀和毛毛一长个，衣服鞋袜都要重新做，朝云有些发愁。

    过年府里主子发赏钱，朝云得了二百文，钱嬷嬷私下又给了她一贯，她拿了去给阿莹，因为之前阿莹借她买药的银子还没还呢。

    阿莹新年已经十七岁了，她面带娇羞地跟朝云，过了年不多久她就要嫁人了。

    “是一个远房表哥，家里在京城摆个摊，我求了主子放我出去，过普通百姓生活。”

    阿莹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丫鬟，但不是贴身服侍的丫鬟，刘夫人看儿子看得紧，贴身服侍的是两个厮。

    朝云问：“主子没留你？”

    阿莹笑道：“咱们少爷心好，还给了我十两银子当嫁妆。我正要找你，我走了之后，少爷院子里的丫鬟就空出一个，你拿四五两银子走动走动，补进来，以后才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