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 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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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君溪摇头,一步上前将宁清拥入怀中,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从一开始我看见的便是中毒的你,那时候的心疼是真的,关切是真的,对你好也是真的!谁朕不爱你?朕爱惨了你!”

    “那个红着脸在背后看朕的女子,那个替朕挡刀的女子,那个勇敢无畏的女子,朕担心你,所以想时时刻刻将你护在身后,可为何你总是想逃开朕?宁明澜,若是你有心,便用心去看朕!”

    话音未落,宁清便晕厥过去,这一桩桩一件件,给她的冲击太大,所以,从她的出生开始,她便陷入一场场的阴谋当中,可怜她还一次次忧心,患得患失。

    不知是顾君溪的演技太好,还是她自己太傻。

    宁清再次醒来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宁若心。

    “娘”宁清低低唤了一声。

    宁若心轻声应着,抬抚上宁清的额头:“烧退了,退了便好,你都快将娘吓死了!”

    “陶家的人可都伏法了?”宁清仍在担忧。

    宁若心点头:“陶太傅关押至荣祭寺,陶妃被贬做浣衣局的宫女,你可要见她?”

    “我见她做什么?”宁清苦笑,她们都是这一场惊的阴谋中的一颗的棋子,见与不见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若见了陶可人,怕自己忍不住会居高临下地嘲笑她,会变作从前那些个让自己百般厌恶的人。

    宁若心轻叹一声:“你如今是做娘的人了,该为腹中的孩儿好好想想。”

    “娘,若是他不是皇上就好了”

    不是皇上,他们之间的爱应当能纯粹些。

    “胡什么呢?先将这碗燕窝喝了,如今除了你腹中的孩子,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宁若心将燕窝吹凉了,一勺一勺喂给宁清。

    “娘,你去看过宁家的人了么?”宁清问道。

    他们从张家村出来之后,便被安顿在荣祭寺之外。宁清想的是,这宫中人心复杂,还是搬去与宁家人一起住的好。

    宁若心点头:“去过了,但那些人,我早都不认得了,只凭个身份寒暄几句,娘如今只想守在你身边,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可是娘”宁清无法出后半句话。

    宫外的那些传言难听,她怕娘受不了。

    “傻孩子!”宁若心仿若知道宁清要什么,带着嗔意伸点上宁清的额头:“娘在乎那些人做什么?我的女儿是堂堂正正的皇贵妃,若是诞下皇子,便是堂堂正正的皇后!到时候,看他们敢什么!”

    “娘”宁清心头钝痛。

    都是因为她,她娘才会走上青楼的不归路。但若是认真起来,她爹、吉凤国的皇帝,谁又能脱得了干系呢?

    宁若心将整碗燕窝喂给宁清,轻笑两声,道:“清儿,娘看得出来,稷江那孩子是个专情的,你跟着他,后半生应当无虞。”

    “纵是他有无数的阴谋诡计,也不曾对你用过半分”

    “娘,你别了,我脑子乱的很。”

    宁清脑中闪过无数画面,皆是关于顾君溪的,她娘得不错,顾君溪阴谋诡计没有用在她的身上,却是次次都让她扎心。

    恰时德喜进门:“主子,皇上来了,就站在殿外,遣奴才来问,你让、让不让他进来”

    德喜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这一句话完整,一国之君要来看自己的妃子,还要征得允许,当真前无古人啊。

    宁若心看了宁清一眼,道:“这话可不能让旁人听见了,什么允不允的,都是一家人,快让皇上进来吧!”

    罢转过身拍了拍宁清的:“清儿,良人难再得。”

    顾君溪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童,垂头丧气地来到宁清的床榻旁,宁清不话,他亦不话,只用一双眼睛时不时抬眸瞥一眼。

    宁清突然便笑了,还好,他们如今都一切平安,执念无用,要珍惜的是眼前人。

    顾君溪亦是笑了,宁清开心,他便开心,没有缘由。

    八个月后,宁清诞下一子,皇上大喜,立时封为太子,取名顾仁,字无虞。

    顾君溪拟诏立宁清为后,只待顾仁满月之后便举行封后大典,就在顾仁满月的前一日,太皇太后带着皇孙金朝与淑奉仪穆容回宫。

    回宫当日就将封后诏书压下,改做皇子满月庆典,穆容因辅助太皇太后抚养皇子有功,特升为淑妃。

    宁清在梧桐宫拿着拨浪鼓逗弄顾仁,来顾仁与旁的婴儿不同,刚生下来眼睛中便透着一股灵劲儿,如今满月刚过,莲藕似的胳膊舞动有力,颦笑之间更是显出未来的绝色容颜。

    不知怎的,顾仁前一刻还玩得好好的,下一刻便瘪了嘴大哭起来。

    宁清急了:“仁儿,这是你父皇与母妃的定情之物,如今给你玩儿了,怎的还不开心呢?”

    “稷江的母妃送给他这东西之后,便故去了,仁儿又怎会喜欢?”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传入耳郑

    宁清抬眸,太皇太后在穆容的搀扶之下缓缓进门,还是熟悉的笑容,还是熟悉的打扮,那眼神中的慈和却含了一分别样的意味。

    “澜妃,哀家就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果真啊,稷江那个狐狸只有你能降的住!”太皇太后笑呵呵的,像是随口的寒暄。

    宁清的唇瓣颤了颤,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太皇太后的话。简单与不简单,都是在旁饶一念之间,从来都与她无关。

    太后对她如此熟稔地话,想是已然知道她的一切过往,那些经历在旁人看来,的确能称得上传奇与心。

    太皇太后从身后的婢女中接过一套红宝石的婴儿首饰,轻轻拿起顾仁的将镯戴在顾仁的腕间:“仁儿乖,将来要像你母妃一样,聪慧可人,善解人意啊!”

    她将善解人意这四个字咬得极重,眼尾余光亦是看向宁清,道:“为我吉凤国诞下皇子,澜妃辛苦了!”

    宁清勾唇浅笑,对太皇太后的话一时间捉摸不透,只摇头道:“祖母言重了。”

    “老身听你的母亲也在宫里?她如今可好?”太皇太后逗弄了一会儿顾仁,终是起身坐正。

    “祖母,你也知道明澜的性子,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宁清叹了口气。

    太皇太后一愣,呵呵笑着将身后的一众宫人屏退,又拉起宁清的道:“好孩子,哀家这般火急火燎地在这个时候赶回来,想必你也猜到一些,稷江这孩子与他母妃一样,是个痴情的,哪怕我给他塞了穆容这样出色的女子,他也只是装装样子给老身看。”

    宁清垂眸,想到几年前那一次顾君溪被戚将军追杀之时,是太后派穆容将顾君溪接回宫中,而接回的段却是激烈了些。

    在那过后,她亦是认真想过,若是要将顾君溪接回,大可用其他的法子,之所以赔上穆容与顾君溪的名声,一方面是为了迷惑戚将军,另一方面,也是太皇太后想将穆容塞给顾君溪。

    谁知道那时候顾君溪只是做做样子,穆容的一根头发丝,他都没碰。

    宁清眨眼看向太皇太后,此时能猜到太皇太后要什么了,后宫妃嫔不能专宠!

    果然,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你的事情哀家也听了,哀家谢谢你为稷江,为吉凤国所做的一切,但后宫不得专宠,这一点你应当清楚!况且你母亲的过往”

    到此处,太皇太后顿了顿,眼中猛地涌上一股杀意,在瞥到顾仁之时便渐渐淡去,道:“若是你为皇后,下的百姓会用你母亲的身份来嘲笑吉凤国的皇室,这是哀家万万不允的!”

    太皇太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宁清,哪怕宁清的母亲只是市井中普通的民妇,她也有办法堵住悠悠众口,但她的母亲却是青楼妓子,就算她是宁家的后裔,就算宁家对朝廷有功,这样一个身份,始终不会被寻常人家接受!更何况是皇家!

    宁清心头凉意上涌,连带语气亦是冰冷起来:“祖母,我娘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将我养大,教我诗书舞技,教我做人做事,为了我,她宁愿抛下自己的名声,她一辈子都是我娘!若是皇家容不下她,那臣妾便带着我娘远走高飞,远离吉凤国!”

    “唉,也没有到那般严重的地步!你娘,必竟是宁家的后代,哀家会颁布一道懿旨,为宁家平反,雍国夫人还是雍国夫人,你的皇贵妃,还是皇贵妃!”太后慢悠悠道。

    宁清浅笑两声,总算明白太后的意思,左右是一句话,她宁清若是安安分分做皇贵妃,什么事都没有,若是想做皇后,那整个吉凤国便再容不得她。

    “祖母,那仁儿呢?他还是妓子的外孙!”宁清幽幽道。

    “放肆!”太皇太后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这是哀家的重孙!”

    “当然,若是你执意要将他的身份放在那样的境地,继承皇位的,也可以是金朝!”太皇太后的声音骤然拔高。

    宁清抿唇,方才是她情急了,忘了在她面前的这个老妇人是雷厉风行,将当年摇摇欲坠的吉凤国力挽狂澜的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