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和霍老太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胖子刚把这院落晃悠了一圈，看中了角落里几株兰花似的植物，还没来得及去探究一番它们的价值，就见那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他“哟呵”了一声，刚要招呼，就见吴邪转头对那霍老太婆：“我的这几个朋友都知道那些事情，可以让他们一起进来，有些地方他们可以作补充。”

    敢情这事还没谈完！他就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霍老太明显心不在焉，没心思去计较这些细节，点点头就答应了下来。吴邪立刻给胖子使了一个眼色，让胖子跟上。他还想带婠婠一起进去，但婠婠正坐在春凳上，背对着他，心无旁骛地把玩着手中的鬼玺，并没有回头瞧他一眼的意思。他正要过去，倒是一边的霍秀秀瞥了他一眼，上前便牵住婠婠的手臂，甜甜地道：“婠婠姐姐，吴邪哥哥要和我奶奶重要的事情呢，我们一起进去听一听吧。”

    婠婠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应了一声，被霍秀秀拉着一道缀在后头，进了客厅。

    ……

    霍家不愧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那客厅非常之大，是典型的四合院客厅，没怎么翻修过，东西都很旧，看起来倒是平平无奇。但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胖子常年浸淫在这个行业，当然知道这里头的讲究——且不四合院在北京本来就能卖出天价，何况这房子还是作古翻修过的，这价钱可不低。句不好听的，他拼死拼活倒斗几次，都不一定能出得起这个钱。

    几人一一落座之后，霍秀秀就不再黏着在婠婠，乖巧地去霍老太身边伺候茶水，显然也是做惯这种事的。吴邪也没有废话，很利索干脆地就将从鲁王宫到巴乃发生的那些事儿一点一点地了出来。他得很快，其中省去了不少细节，也特意避开了一些不能的，比如婠婠的存在，比如格尔木疗养院地下室里的那个变成禁婆的霍玲……

    婠婠只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没什么意思，继续把玩自己的鬼玺。而霍老太，许是一开始的事情并非她想听到的，是以也有些不耐烦，直到吴邪到西沙，她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哥向来平静，此时也看不出什么反应；至于胖子，这些事情他都亲自经历过，也就没啥想法。在场倒只有霍秀秀一人听得最为认真。

    吴邪足足讲了一个时，刚刚在边厢，他就已经知道霍老太收集样式雷是为了解开女儿霍玲失踪之谜，当年霍玲参加完巴乃的考古工作后就变得古里古怪，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样式雷，之后更是彻底失去踪迹。如今二十年过去，老太太却始终无法对此事释怀，一直在试图还原女儿当年失踪之谜。吴邪心底清楚，那个格尔木地下室的禁婆恐怕就是霍玲了，但他也不好直接出来，破老太太最后的一丝幻想……哪怕他现在提供的这些线索也足以得出霍玲凶多吉少的结论了。

    他原本以为霍老太在听完他的这些事情之后，应该会非常激动。却没想到，霍老太表现得比想象中要平静得太多。吴邪到底心软，以为老太太是击过大，出言安慰了几句，哪知道老太太并不接话，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她用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问道：“你刚才的所有的过程中，一直有一个身上纹着麒麟的人在你身边，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吴邪一愣，心里顿时生出一些古怪的感觉。但他还来不及细想，胖子就抢先一步拍了拍张起灵，道：“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随身携带啦，这不就是他吗？怎么，美女，想点他出台啊？”

    吴邪脸一黑，立即对胖子龇牙咧嘴，提醒他注意点场合啊！

    霍老太却似浑不在意，身躯微微一震，径自走向张起灵，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就是他？”

    胖子还没觉得有什么，张口就答：“可不就是。”

    霍老太浑身颤抖，像是激动到无法自持，对着张起灵就道：“让我看看你的手。”着一把抓起张起灵的手，只看了一眼，她就后退了几步，脸色铁青。

    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下，霍老太神色肃穆，猛地跪了下来！

    霍秀秀被吓住了，有一瞬的无措，但自家奶奶都跪下来了，她不敢站着，也跟着跪了下来。吴邪心中同样惊讶，虽然他并不算喜欢霍老太，但撇开她本身不谈，她毕竟是长辈，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老九门，是北京城里呼风唤雨的霍仙姑，是家财万贯的一家之主……

    而这样的人，今天对着张起灵下跪了……

    他第一次那么深刻地觉得，他和张起灵是不同的，张起灵的世界，他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

    婠婠已经不专注她的鬼玺了，她看了看霍老太，又望向张起灵，糯糯道：“她为何向你下跪？你们是旧识？”

    张起灵沉默，胖子却在一旁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卧槽，这老太太是只粽子！”

    吴邪：“……”

    胖子也意识到自己了句蠢话，干笑一声，闭嘴了。被胖子一，吴邪再怎样都回过神了，开口劝霍老太起来，霍老太却不听，固执得不行。吴邪没办法，朝胖子睇了一眼，胖子心领神会，两人齐齐上去，强行将霍老太搀扶了起来。

    霍老太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张起灵，胖子嘴贱，就道：“老太太你是没见过这么雄壮的手指吓得腿软还是干嘛？21世纪了，咱不行旧礼了行不？您这么玩，您不怕膝盖疼我们还怕折寿呢。”

    霍老太无暇理会他，只盯着张起灵：“你还记得我吗？”

    张起灵摇头。

    胖子立即补刀，“别你，咱几个和他出生入死，他照样把我们都给忘了个精光。”

    霍老太咬了咬下唇，“也对，你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还记得，你可能不会来见我。”

    吴邪也问道：“婆婆，难道你们认识？”

    霍老太默了默，才道：“何止是认识，我一听你到他，我就明白我女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她的脸色无比疲惫，像被抽空了似的，一下子就垂下泪来，“看来，是阿妈害了你。报应，吴老狗和解老九子侄相残，我们的儿女陆续失踪，都是报应，做我们这一行，果然是逃不过天理循环。”

    吴邪对这样的变故十分好奇，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霍老太看向张起灵，忽然沉默了下来。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子，你对我很实诚，但你是吴老狗的后代，当年我们发过誓，这件事情我们都会烂在肚子里，当然，现在这个誓言也不那么重要了，但是我也不想这件事情，除非他想知道，我才会。”

    她顿了一会，眼神复杂：“你想知道吗？”

    吴邪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猛地看向张起灵，想看他会怎么反应。没想到他只是与霍老太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吴邪很吃惊，但更吃惊的还是霍老太，“你不想知道？”

    张起灵的眼神淡然如水：“我并不相信你。”

    霍老太脸色一变，哦了一声，“为什么？”

    张起灵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道：“我们回去吧。”

    婠婠朝他歪头一笑，跟上他的脚步，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吴邪和胖子也立刻跟了出去，一行人一路走到院子中央，就听到有人叫：“留步！”

    回头便见霍秀秀追了上来，几步跑上前来，一把抱住婠婠的手臂，“等等，婠婠姐姐，先别急着走。”

    “现在外面全是新月饭店和琉璃孙的人，你们要是出了这里，肯定不得安宁。我奶奶，故人一场，她会帮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你们可以暂时去哪里避一避风头，我们也保持联系，她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们呢。”

    吴邪还在犹豫，霍秀秀又道：“你们几个臭男人不要命也就算了，难道真想带着婠婠姐姐跟你们一起去住桥洞吗？你们要走也可以，但是婠婠姐得留下来!我可不忍心让她和你们一起受罪。”

    吴邪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片子还真知道看碟下菜，抓人命脉。

    霍秀秀又看着张起灵，眨了眨眼，“其实，关于他的事情，我想我可能知道一点。”

    作者有话要：　　走个剧情，证明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