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球场之间隔着一个社办的距离。

    幸村披着外套，脸上还带着笑意,但仁王分明感觉到他随风扬起的披风里藏着汹涌欲动的气场。

    怎么了？迹部和真田的比赛这两个人也比了那么多次,就算时不对,幸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仁王这么想着,根本没犹豫就跟上了幸村的脚步。

    而格外了解自己幼驯染的幸村,已经把整场比赛的起因和经过理顺了。

    甚至连比赛的局面，他都有所预测。

    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些冷意。

    转过一个弯，球场就在眼前了。

    迹部和真田的精神力激烈碰撞着,溢出了球场。

    仁王眼神动了动。

    冰。

    他看到了很多很多的冰，笼罩着整个球场。而随着真田的挥拍，他身侧某个地方突然落下了冰锥。

    啪！

    球穿破空气，没有一丝误差地穿过了冰锥的尖点。

    “到此为止。”幸村。

    迹部站直了身体,侧身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锐利。他和幸村对上了视线,瞬间空气中炸开了闪电。而后他哼了一声：“怎么，比赛还没结束呢。”

    幸村没有理他,而是直接将目光转向了真田：“我记得你的工作是监督非校队成员的训练。现在呢？你在干什么？”

    真田皱着眉，站直了身体。他没什么,而是抬整理了帽子,直接地转过身。

    迹部不满地侧过头：“真田,我们的比赛还没结束。”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幸村,“迹部，这里是立海大,请适可而止。”

    迹部看着真田走出场外,啧了一声。

    他抬把连帽衫的帽子捋下去,金色的发丝在掌下翻动着，雨落在上面，流露出他作为冰帝的帝王的威严来。

    他挑了挑眉：“真是严格啊，幸村。”

    迹部走到场外收拾了自己的球袋，走出场外和幸村擦肩而过时了声谢谢。

    他在和落后一步的仁王错身时停了停。

    这个停顿很短，只有接收了迹部眼神的仁王隐约感觉到什么。

    而等迹部消失在道路尽头，一直在球场边噤若寒蝉的后备役们重新开始练习，而真田也重新开始指导训练时，幸村才回过头：“回去了。”

    “pr”

    “你和迹部，有什么秘密吗？”

    “别冤枉我啊，部长。”仁王走快了半步，赶上了幸村，“我和迹部不熟。真田和他熟。”

    幸村笑着摇了摇头：“就当做是这样。”

    仁王：什么叫做就当做是这样？我和迹部真的不熟！不熟！不熟！虽然在不遥远的未来我们可能会双打，但现在我们绝对不熟！

    第二天，立海大的对是六里丘。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面对曾经大言不惭的对，立海狠狠教导了他们什么叫做“王者”。

    “不好意思，冰帝是滑铁卢了没错，但我们立海大，还没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能议论的程度。”柳生淡淡道。

    他很少用这种直白又尖锐的词汇。虽然语气还是温文尔雅的，对却露出快要窒息的表情。

    只有队伍里曾经过“冰帝已经没落了，立海大虽然赢了但也快不行了”，和“连打青学那种对都花费了那么多功夫，还是冢国光不在的青学”这种话的两个人，互相对视着，露出心虚的表情。

    第三轮，立海大的对是兜。

    与此同时，他们也得知了，下半区，冰帝和青学，在第三轮又一次对上的消息。

    “早点结束比赛。”幸村，“也去看看，迹部到底练出了什么。”

    立海大结束比赛时青学和冰帝才刚刚进行到双打二。日吉的实力事实上有着很大的进步，然而那些进步都是在单打上的，配合起初次双打的向日，总给人一种还有实力却发挥不出来的憋闷感。而乾和海堂，自青学于关东大赛决赛失利后，堪称疯狂地练习了。不仅仅是单打，双打也同样。

    海堂原本就是耐力极强又毅力十足的人，还得到了从德国归来的冢的特殊关照（现在青学的人也差不多默认了，海堂会是下一任部长了）。而乾，和柳比赛的结果，就足够他痛定思痛了。

    抢七的第十几个球时，观众席突然出现了骚动。

    场地里起了风，光线也暗下来，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这样的气氛，似乎预示了有什么将要出现。

    最开始是观众席最后一排的人偶然间一侧头，后来整个观众席都开始议论纷纷。

    “立海大来了！”

    “什么？！他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吗？！”

    “怎么可能？！”

    随着这样的议论声，幸村带着队伍出现在了观众席的最后一排的高台上。

    在准备区的迹部哼了一声，打了个响指。一会儿后穿着冰帝校服的人跑上来：“幸村前辈。部长让我来”

    “带路吗？”幸村看了一眼空出来的冰帝准备区旁边不远处的观众席，勾起唇。

    他们穿过观众席时，一度产生了观众们倒吸一口气的效果。以至于场内的比赛节奏都慢了半拍。

    “嘶——”海堂握紧了球拍，“立海大——”

    “莲二”而乾忍不住看向了立海大的队伍里，那个站得笔直的少年。

    立海大的到来，自然而然给场上的比赛带来了变化。

    比如乾。

    他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背后还带着一点黑气。仁王甚至都能从这黑气里读出哀怨的味道。他侧过头看了一眼隔了两个位置的柳的表情。他们的参谋还是一派淡定，上拿着笔记本。

    没影响吗？

    “青学的人，进步很大啊。”丸井。

    仁王从这句话里听出丸井的复杂的心情。他嗯了一声，看了一眼艰难抵挡的日吉。

    当双打比赛变成一对二，并且那个一，并不具备至少高两阶的实力的话那结果，就已经定了。

    “gewnby青春学园，乾贞治，海堂薰，-6！”

    乾在走下场时看向了柳。

    他的视线很直接，又足够热烈，因此立海大的人都知道他在看谁。

    但柳依然在这样的视线里泰然自若地翻着笔记本。只有他翻过的笔记本不再那么平整，而是因为的用力而微微发皱。

    “现在开始单打二的比赛。由青春学园，冢国光，对战，冰帝学园，桦地崇弘。请双方选做好准备。”

    广播播出了裁判的声音。

    而后观众席又在短暂的沉默后炸开了。

    “冢？！那个冢吗？！”

    “怎么可能？！”

    “那可是重回巅峰的冢啊！”

    重回巅峰？

    真田在听到这个评价后抱着胳膊冷笑。

    做出同样举动的还有在冰帝准备席的迹部。

    幸村将两个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情十分微妙。

    前一日的比赛，立海大不再大张旗鼓去看了。倒是真田还是去了，而柳也为了收集情报跟了过去。当时青学的对是拿到了九州大赛冠军的比嘉中。他们的对是狮子乐，而鉴于狮子乐这一年来明显的实力下降，柳并未给他们太高的评价。

    但看完比赛回来后，柳的评价变了。他还找正选们开了个会。

    “比嘉中输了？”当时丸井不解道，“既然输了，还需要额外注意吗？”

    “以他们的实力，在几个月后的u集训里，不出意外，会崭露头角。”柳，“特别是他们的部长，木永四郎。他可是和冢打到了6-4是用出了‘千锤百炼的极致’的冢。”

    “但我听他用了点卑鄙的段。”丸井皱起眉，“这就明，6-4不是货真价实的？”

    柳很轻地摇了摇头：“错了。那种还比不上赤也的指节发球的段，充其量算是打球时的爱好。和关西系其他学校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但我听他们打教练啊。六角中的那个老爷子——”

    “他们也打自己的教练。”柳淡淡道，“我不评论不熟悉的人的品格。但光从球水平上，他的实力，是和真田同一水准的。”

    真田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谁？！我可不会那么狼狈地输给冢！”

    “好。”柳从善如理换了辞，“从球实力上，木君的实力，是和”

    柳犹豫了一下，眼神飘过仁王，又飘过真田，直接略过幸村，最后想了想自己。

    然后他换了个参照物。

    “比忍足要强？”

    “为什么用这么不确定的语气。”仁王吐槽道，“木他至少是比嘉中的部长？比嘉中是九州大赛的冠军？你要比，也应该横向对比迹部才对。”

    “但迹部的那一招完成后，我目前无法评估他的确切实力。”柳。

    丸井皱着脸想了想，举问道：“那和白石比呢？”

    “好问题。”柳坦然道，“但白石今年没有太多出场会，关东以外的学校也没有参与集训，所以我无法评估。”

    仁王：“参谋，你的数据球是不是要升级了。这也还好当着我们的面，要让别人，比如青学的那个刺猬头知道你什么都‘无法评估’，那他做梦都要笑醒。”

    柳嘴角勾起一个很淡也有点冷的弧度：“仁王。”

    虽然感觉到了柳话里的警告意思，但完全没有打算适可而止的仁王用听起来认真实则调侃的语气道：“参谋，要不要尝试一下换个分析数据和收集数据的工具？笔记本太原始了，年初上市的平板电脑感觉还挺好用的。”

    柳：“”

    他用感叹的语气道：“你真的很关注电子产品啊。”

    “科技改变世界哟，参谋”仁王。

    在仁王的插科打诨下，原本讨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偏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关于木和冢的讨论也就不了了之了。

    总归幸村对此乐见其成：他可不想立海大整天都冢冢冢的。

    而此时，在单打二出场的冢，对是国二的桦地

    “迹部有特殊考量？”柳皱起眉，“他是故意让桦地对上冢的吗？还是，桦地是他为其他人准备的对？”

    这个答案，只能在比赛中寻找了。

    而很快，他们也明白了迹部这么安排出场顺序的理由。

    “复制。”幸村笑起来，“仁王，这和你的幻影比起来，效果差不多啊。”

    仁王：“”

    “别开玩笑。”仁王无奈道，“原理差太多了。”

    “效果也是。”柳接话道，“但从场上的情况来看，桦地这样，比你的‘幻影’还要更有震撼力？”

    “怎么可能？”仁王非常有自信，“我可是连身材和脸一起变啊。”

    丸井听了这几句聊天，非常无语：“你们够了。这有什么好议论的。不如想想看迹部这样安排到底有没有用。”

    仁王耸了耸肩：“有用当然是有用的，每个人最大的敌人都是自己。但桦地的五维比起冢要差太多为了，光靠‘复制’就想打赢冢？不如，是迹部选择了用冢来磨炼桦地。”

    幸村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感叹道：“冰帝的二年生切原，明年你可别输啊。”

    “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输？！”切原毛都要炸了，“前辈们可别太看我！”

    作为观众的立海大众人看比赛看的心情还算轻松，但就坐在他们不远处的冰帝的气氛则严肃许多。

    桦地能赢吗？

    这步棋

    不管比赛结果如何，这场比赛必然利大于弊。迹部这么想着，抬按在了自己的眉间。

    雨越下越大了。

    但场内的比赛还在继续。

    带伞的柳生和桑原撑起了伞，但两把伞显然没办法照顾到所有正选。

    柳生把伞递给了幸村。

    “谢谢。”幸村有些意外。

    联赛的组委会很快做出了应对，比赛暂时暂停，观众全体退场，视情况决定比赛进程。

    就算及时撑了伞，但雨下的太大，风也呼啸着，打伞和不打伞也差别不打了。

    预定好的大巴就停在球公园外，立海大的一行人上了车。运动少年，球袋里也都带着换洗的衣服。拿毛巾擦了头发换了衣服，都是男生也不用在意什么。

    雨打在车窗上，震耳欲聋的。柳看了眼天色，有些担心地回过头问幸村：“你没事？”

    幸村无奈道：“我撑了伞了。”

    “可能会感冒。”柳，“而你的免疫系统”

    “我已经痊愈了。”幸村略微正色。

    柳没再反驳，只是低下头在自己的球袋翻找着，一会儿居然从包里找出一袋姜片。他在其他人震惊的表情里找司大叔接了热水壶，又找了干净的运动水壶出来泡了生姜水。他把水杯递给幸村，面带可惜：“只有这个了。其实没太大效果，但喝点热的估计会好一些。”

    幸村：“”

    他哭笑不得：“谢谢。”

    他们在大巴里待了一个多时，雨势才渐渐弱下去。大巴里渐渐安静下来，切原靠着车窗睡着了，丸井拿出带来的游戏开始打游戏，而柳生用mp4听歌看电子书，柳则在整理笔记。

    幸村和真田声讨论着什么，桑原则一边看顾着切原一边看顾着丸井。

    仁王坐在后排用和本丸联络着，了解一下近期本丸在地下城的情况。据这次开了99层，有更大的可能捞到稀有刀。然而本丸已经有毛利了，大家就只是把活动当做日常锻炼项目，规律地每天更换出战队伍，给本丸攒点判。

    仁王作为“未成年审神者”也只有看的份了，两个时的时间限制实在是非常苛刻。

    他还顺便逛了一圈时之政府的商店，依然只能看到大片黑色的页面。

    倒是前几页里，智能和平板电脑都解锁了。

    仁王看了眼兑换需要的甲州金。非常便宜。可惜时代限制，他并不能用这个时代的流通货币兑换甲州金，自然也不能用甲州金购买电子产品。

    啧，还不如不开商店呢。能看不能用，勾起人心里的渴望，真是非常难受。

    仁王想着，干脆退出了时之政府的软件。

    比赛在午饭后才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比赛后，冢的发挥一下子变得更流畅了。

    他像是打开了什么心结，又像是简单地想通了什么。

    他在大家的期望中打败了桦地。

    再之后，双打一的比赛开始了。

    凤和宍户，对战菊丸和大石。

    比赛的前半场没什么好的。经历了一场大雨的观众都有些疲惫，不少人也已经回去了，立海还留在原地，多半也只是为了等迹部的比赛。

    但比赛的后半程，当菊丸和大石突然进入了同调的境界

    仁王表情未变，身侧的气场却沉了些。

    丸井皱着眉看了两球，心情沉重着侧过头想调侃什么，看到仁王的表情却又什么都没。

    而柳生也一言不发。

    同调以后，原本落后许多的菊丸和大石，很快就追上来了。

    这一招的效果立竿见影，双打组的气氛也在这样迅速变化的形势下愈发沉重。

    最后一个球，菊丸和大石突然停住了。

    比赛结束，凤和宍户的胜利。

    看到这里，丸井才松了口气：“同调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嘛。”

    “不，正好相反。”仁王深呼吸着，勾起唇露出一个笑，“这是因为他们还不能控制同调，就和刚进入无我境界的人一样。一旦能控制”

    “别太危言耸听啊，仁王。”

    “pr”

    仁王不再什么，只是等着看接下来的比赛。

    迹部和越前的比赛，激烈到让观战的人都动容。

    用出了“冰之世界”的迹部，和进入了“无我境界”的越前。

    甚至不止于此。

    仁王怀疑的终于得到了论证，接触过那个世界的人的迹部，敏锐的感觉到了，世界上还有一种其他力量是存在的。他在试图开发这个力量，还没成功，却已经有了一些成效。而看情况，仁王觉得，迹部或许会比日吉更先得到成果。

    而越前呢？

    越前的无我境界，已经能够让两重境界一起用了。他的进步也很明显。而大概是感受过了被精神力控制的感受，他整个人比之前沉稳许多，对比赛节奏的控制也更得心应了。

    他们甚至用了“剃头”作为赌注。

    这场比赛从白天打到天黑。场地的灯亮起来了。

    抢七局的比分不断交替上升着。

    风有些大，球场侧边的灯在风中摇晃着。

    轰！

    大概是到了临界点，高挂着的灯突然掉了下来，而与此同时，越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打出了一个球。

    “哈！”

    他挥拍后，像是支持不住一样，踉跄了一下，倒在地上。

    灯掉在了场地里。一起倒地的，还有迹部。

    冰帝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部长！”

    一秒，两秒，，九秒。

    双方都在喊着自己队友的名字，在让他们站起来。

    先站起来的是迹部。

    然而——

    “失去意识，也要君临天下吗？”

    当越前强撑着站起来，打出了最后一个球时，所有人的心都被攥紧又松开。

    比赛，尘埃落定了。

    立海在越前真的去剃迹部头发时退场了。

    他们知道迹部是话算话的人，明天见到的迹部一定是换了发型的迹部。但这场比赛的结果还是让他们心情复杂。

    迹部的实力，真的很强了。

    他在进步，并且速度很快。

    但他还是输给了越前龙马。

    越前南次郎的继承人吗？

    “那子”真田握紧拳头，“迹部居然”

    幸村没有话。

    他感受到了队伍里气氛的变化。

    青学吗？

    这所学校的每个人，确实都在进步着。但谁又不是呢？

    他们立海大，不会畏惧任何一个对！而有足够分量的对，才是让人欣喜的事，不是吗？！

    “这次决赛的对，不出意外，就是青学了。”幸村，“但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打败名古屋星德。别让这场比赛影响到接下来的状态。”

    “放心，幸村。我们立海大，是没有死角的！”真田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