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少年曹丕(10)

A+A-

    周不疑连连摇手:“你看你的,我能对先生做什么?我找的是你。”

    周不疑从胖子那听曹丕算到邺城做间谍的事情, 有意出手帮他一把。

    袁绍手下的将士众多, 文臣以陈琳、许攸为首,兵将以袁谭、袁熙分派,要搞乱邺城, 就得激化这些个派系矛盾, 教他们争斗起来。

    诸葛胖子得意地向曹丕展示他刚刚从陈琳身上顺过来的太仓印。

    陈琳附庸文雅, 每日巳时到午时之间必定到集市的茶馆喝茶, 一直呆到午时一刻方才离开。眼下还有两刻钟不到的功夫,需用这印鉴做些什么事情才是。

    曹丕下意识把郭先生喊醒,看他有何见地。

    周不疑发牢骚:“这么大个醒着的不叫,你非要叫个醉的?”

    曹丕跟他不熟,总觉此人信不过。

    但对方既然把话到这份上,总得听听他什么。

    周不疑竟一屁股坐板凳上,摆出副谋士自命不凡的样子,翘起二郎腿, 意思好像是让曹丕给他奉茶。

    曹丕脸一沉, 忍住自己的脾气,伸手去拿茶具。

    好心的胖子抢在前头:“周哥喝茶, 快快来,我好奇得很。”

    周不疑抬头看曹丕一眼,当作他奉的,端过一饮而尽,旋即道:“你们可知陈琳最怕谁?”

    曹丕和诸葛方都不知。

    “怕他老婆。他每天大半天地往外跑, 宁可坐到茶馆喝茶也不回家,就是怕他家里的母老虎。”

    陈琳的内人出身清河崔氏,娘家硬不敢惹,只好当王母娘娘供着,每日吃饭都得先给夫人端过去。这样也好,久而久之陈琳竟得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好名声。

    许攸则不同,生性风流,烟花之地常入,半个月前又休一妻。

    曹丕不解:“都别人私德,有什么好作文章的。”

    “哎,对,就是作文章。”周不疑指着曹丕的鼻子道,“你爹唯才是举不论德行,袁绍这头对德行看得可好紧得很。咱们有陈琳的印鉴在手,便替他作篇文,好好讽刺许攸一番。”

    这主意没毛病,就算不奏效,也没什么风险。

    周不疑拍手,让诸葛胖子拿出笔墨,又冲曹丕一指:“你来做。”

    从到大还没有谁敢对曹丕这么指来指去使唤的,曹丕忍住不生气,提笔往台前坐下。

    他连老婆都没有,哪里会做这种文章,想半天一个字憋不出来。

    周不疑催他:“二公子你可别告诉我连文章也不会作。”

    曹丕白他一眼,白完后还是不会作。

    周不疑呵呵笑着,拿过笔,龙飞凤舞写一通。

    “玆有许某,烟花浪子,始乱终弃,其德不昭,其行丧颓……”

    周不疑或许能言,写东西不咋地,曹丕不置可否。

    关键是他这人太狂。主公不会作的,他抢着作,还哂笑旁人一番,叫人实在恼怒。

    周不疑作完也不给曹丕过目,直接拿过诸葛胖子手里的印往上头一盖,吹口气,大功告成。

    他又用印鉴盖了几张空白的,丢曹丕前头:“抄几份。”

    文章很快在邺城流传开。许攸每到一处,都被人指指点点议论一番。听闻翌日大将军府中议事,两人退下后就在院子里起架来。

    周不疑一天都在夸耀是他的功绩。

    曹丕看他不爽很久,庆功宴请客吃饭归请客,就是不敬他酒。

    曹丕要跟郭先生喝,等先生喝醉后,他要问问先生遇上特别狂的下属怎么办?

    木耳今天坚决不喝酒,没喝醉都能教育曹丕:“你该谢谢周兄弟。”

    曹丕最听郭宾的话,再不乐意也硬着头皮与周不疑先喝一杯。

    喝完一杯把周不疑晾一旁,再给郭先生敬酒。

    木耳继续道:“你该跟周兄弟喝得尽兴。”

    就这么一杯杯地劝,一杯杯地反弹到周不疑那边,半晌下来,曹丕和周不疑都醉了。

    木耳难得有天晚上是清醒的。

    清醒着任务更重,他得把曹丕扛回房。

    曹丕就跟个大型挂件似地双手环扣着郭宾白皙的脖子,快要把他勒得颈椎都断了。

    更要命的是这熊孩子两只手不安分,老往他背后挠痒痒做什么?

    木耳好容易把他搬运到床头,正待把他两只爪子弄开。

    谁知曹丕脚下一歪,整个人地把木耳撞倒在床上。

    撞得床板咯吱大响,撞得郭宾背脊发痛。

    起来啊朋友,起来啊喂!

    木耳拍他的脸只能摸着脸上的热,愣是叫不醒他。

    木耳设法把他的身体撑起来,好从他两手环抱的空隙里滑出去。

    不想曹丕带着哭腔:“先生不要赶我走。”

    然后一把又将木耳搂紧,一点空间都不留给他。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黏人了?

    越挣扎,曹丕越要把他勒得断过起去。

    木耳只好放弃用力,曹丕的手也松些。

    算了,就这么睡一晚吧,应该不会少块肉。

    木耳艰难地把他跟曹丕的身子都拖到床上,给两人盖上被子。

    一夜睡不得安稳。

    第二天还是曹丕先醒,发现每次两人宿醉他都会抱着先生,赶紧把手松开,免得先生看到尴尬。但见得先生还在熟睡,又不忍离开,便在旁装睡,一切推给乱人心神的酒水就好。

    窗外街上敲锣鼓,似有犯人游街示众。

    曹丕极其关注邺城动态,忙起身前去查看。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迷糊。

    刑车里被得剩半条命奄奄一息,嘴里血流不止的,可不是诸葛胖子?

    曹丕赶紧去找周不疑,他的房门紧闭,老板娘道:“那位客人一大早退房走了。”

    曹丕心急如焚,且到外头跟上囚车看看再。

    胖子被一路押解到陈府门口,敲锣的每敲一把,就大声宣布一遍:“偷陈太仓印鉴的贼抓到咯。”

    曹丕看不明白。怎么被抓到的,昨天不就把印鉴还给陈琳了么?

    陈琳府中走出周不疑和陈琳二人。

    只听得陈琳向周不疑道谢:“能擒盗贼,实在仰仗友之功,代我向袁熙将军问好。”

    周不疑拍拍陈琳的肩膀:“太仓客气。大敌当前,太仓须得与军中府中上下齐心才好。这也是袁大将军的期望。”

    周不疑的目光朝曹丕这头扫来,曹丕下意识赶紧躲开。

    好个周不疑当真两面三刀,转手就把胖子给卖了。

    陈琳又问:“如何处置此犯,将军可有提点?”

    周不疑道:“将军没提点,我倒有些。此犯行事乖张,定不可能一人所为,太仓懂我意思?”

    陈琳多年修炼成的人精,哪里不懂他什么。无非要以诸葛方为由,攀咬一批政敌仇敌,统统给他们扣个大帽子。

    陈琳拍拍周不疑的肩以示赞许,吩咐左右:“把这人拖到闹市上,看谁来救。”

    曹丕瞧着胖子像死猪似地被拖一地,心里极其不忍,恨周不疑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趁着周不疑回袁熙府中落单,曹丕一把将他拖到暗巷里,二话不先一拳揍他肚上,得他胃液都吐出来。

    周不疑趴在地上叫道:“你死我,城中便没人再庇护你。”

    曹丕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提起,按到墙边,眼里尽是愤怒。

    周不疑喘着气:“你亲爱的弟弟和他的谋士已经攀上袁谭,我不攀袁熙,你能活命?”

    “为了攀人你就出卖兄弟?”

    周不疑鬼魅似地蹦出句:“你还不够强。”

    曹丕一惊,手松开,郭先生的话。

    周不疑用袖子擦过嘴角残留的脏水,呸一口:“你有那么好的郭先生,怎么就不懂他的话?”

    曹丕猜到,那夜先生在房里教他,周不疑许在门外偷听!

    “不作些牺牲,你就永远强不起来。不强起来,你就会叫更多人牺牲。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周不疑理理衣领子,又是个风度翩翩有派头的公子哥。

    曹丕答不上话。他得跟先生得一样,叫人无从反驳。

    周不疑丧心病狂地走上前,他似乎在模仿郭宾对曹丕所作的事情,步步紧逼,步步推进:“来,你杀了我。”

    曹丕两腿发软,他好像看到了第二个郭宾。

    但见周不疑轰然摔个四脚朝天,仰面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怎么回事?

    木耳也很想知道怎么回事。刚刚他不过对着周不疑动动手指,怎么就给他造成猛撞南墙的幻觉,这会儿周不疑该感到他的脊柱被撞断了。

    难道天赐机缘叫他领悟了身体系幻术。

    反正周不疑不是什么好东西,害人不止还在朋友面前散播负能量,整得跟邪/教似地,更可恶的地方在于,他还着自己的名头。

    木耳手指再动,正好拿周不疑连招。

    食指上下八方轻挑,周不疑在幻象里连摔八次,直接把他自个儿给摔昏迷了。

    身体系幻术有个缺点,昏迷了就不能再操纵,因对方已看不到你的动作。

    木耳暂时不管他,冲曹丕走过去:“别听他瞎,靠踩着朋友尸体上位的人永远不会变强!”

    曹丕如梦方醒,先生这几日一直喊叫我杀他,原来是测试我的心性来着,好在从没动过害先生的心思。

    曹丕心悦诚服朝木耳一拜:“求先生助我相救诸葛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