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少年曹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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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耳没开阴阳眼。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很丑,为免伤感情, 还是不看了吧。

    随口回答曹丕:“不嫌弃。”

    曹丕地欣喜好一阵。

    甄洛的办事效率极高, 袁熙的好色程度也极强。

    夜幕刚至,袁熙府上的家丁便来集市上传公子的话:“放人。”

    胖被从笼里丢出来。

    曹丕急欲上去把他背回来,木耳拦住, 提示他看看周围楼上的□□手。

    杨修不傻。这头放人, 那头埋伏好弓箭队, 谁敢上去捞人, 直接当场了结。

    木耳冲弓箭队里一个能看到他手势的人挥了挥指头。

    那人魔怔一般,张弓搭箭,朝袁熙的家丁放出一箭。

    没射中。

    后果比射中更严重。那家丁开始嚷嚷:“二公子欺人太甚!”

    两位公子本就剑拔弩张,矛盾一激化,各自的兵士抽刀亮戟混战一团。

    趁这大乱的当儿曹丕赶紧捡漏,把胖子拖进旁边的巷子里。

    胖子实在胖,曹丕也背不动弄不走。

    胖子苦着脸,早知不吃那么胖, 劫囚都没法儿劫。

    但见得一车一马驶入巷内, 驱车的乃是阮籍,来接两人:“郭先生嘱我到此恭候。”

    曹丕赞许地看着木耳。

    木耳不屑一顾。不是我, 是另一个郭先生。

    郭嘉跟贾诩已在暮落的分堂烧起酒等几人归来。

    胖子伤得挺重,倒也没有性命之虞,总算皆大欢喜。

    木耳不欢喜,曹丕为了感谢郭嘉的计策,到前屋与他把酒言欢。

    木耳一点不想跟郭嘉喝酒, 杀人凶手,薄情寡义。

    他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可冷清了。

    忽然听得隔壁不断有人用脚踹他的墙。

    隔壁是柴房,进了贼不成?

    木耳悄悄举根蜡烛,从门外绕到柴房后边往里看。

    不是什么贼,绑着个人。

    那人个子挺高,蓬头垢面,他时而用脚踹墙,时而用胳膊肘撞墙,冷不防发出嘻嘻嘻的声音,显然神经有些错乱。

    幻术师的地盘出现疯子挺正常。要么他们在研究如何把疯子治好,要么他们练习幻术不慎,把正常人迷幻成了疯子。

    木耳不算多管暮落的闲事,正算回去睡他的大觉,那疯子听见外头有动静,转过身来往他这方向瞧了一瞧。

    这一照面将木耳吓一大跳。

    那疯子是高顺!

    从前吕布左膀右臂之一的高顺!

    书上记载,吕布白门楼殒命后,张辽降曹,高顺被处死,没想到他还活着!

    木耳一把推门进去,喊出高顺的名。

    高顺只会笑嘻嘻地看着他,别的一句话都不会。

    入幻?待我解开。

    木耳张开阴阳眼遗憾地发现,高顺并不是因为入幻才疯疯癫癫,他就是精神失常,可能受刺激,更可能脑损伤,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

    高顺只会笑,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问不出来。

    木耳吸口凉气。

    旁人不知道他跟高顺吕布的关系也就罢了,贾诩这老儿难道也不知道?暮落会里藏着高顺还不告诉他,贾诩动的什么心思。

    木耳风风火火地疾步走到前屋。

    里头郭嘉、曹丕和贾诩聊得兴高采烈。

    曹丕见木耳顶张臭脸过来,忙起身过来问怎么回事。

    一码归一码,木耳把曹丕按着坐下,叫他跟郭大先生继续喝酒。另一边扯贾诩过去私聊。

    曹丕以为发生什么要紧的是,非要跟着帮忙不可。

    结果挨两个郭先生一顿训:“大人的事孩子不要跟着。”

    曹丕只好委屈地坐下喝口闷酒。

    贾诩被一路跑地拉到柴房。木耳什么也不,让他看高顺。

    贾诩这只老狐狸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演出来的,眼睛瞪得老大,惊呼:“高顺将军!”

    他蹲下去仔细瞧好几眼,口中喃喃:“真的是高顺将军,怎地在这,怎地成这副模样?”

    木耳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贾诩吹动哨音,这是召集暮落众的哨音。

    嵇康和阮籍迅速赶到。

    贾诩指着高顺问两人:“他怎么来的?”

    阮籍答:“这疯人三番四次到家里闹要饭,我们没法儿,便暂时捆起来。”

    木耳叫道:“撒谎!”

    阮籍直呼冤枉,真的是这样,会里好多弟兄都能作证。

    木耳懒得跟他争,那就是整个会一起撒谎。

    领头的必定是眼前的贾诩。

    贾诩是个明白人,屏退手下,跟木耳道:“事情就是如此,你若不信,不必再问。”

    木耳揪住贾诩的领子:“吕布在哪?他是不是还活着?”

    贾诩只是摇头。

    “是没有,不知,还是你不肯?”

    “不知。”

    贾诩的回答出乎木耳意料。

    他回答不是没有,是不知!

    木耳兴奋得手发抖:“那谁知?”

    这么才问出口,木耳自己都能回答。

    下邳城破,白门被俘。

    天底下还有比身为军师的郭嘉知道得更清楚的么?

    木耳二话不丢下贾诩,便找郭嘉去。

    贾诩呵呵一问:“我都不知,他会知?”

    木耳气得想把贾诩按墙上往死里,你知道还不快出来?

    贾诩举起一只手掌,作击掌为誓状。

    木耳马上明白过来,他也跟人立契约,不能这件事。

    “跟谁立的约?”

    贾诩还是“不知”。

    木耳几乎咆哮出来:“那你知道些什么呀!”

    贾诩没头没脑地抛出句:“等你变强,自然知道。”

    木耳整夜睡不着。

    吕布活着对他来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想去找吕布,好歹看看他,看到他还活蹦乱跳才算真的安心。

    木耳翻了个身。

    贾诩和郭嘉都跟什么人立了盟誓,不能出任何与吕布下落有关的事。

    这人是谁?是敌是友?是害吕布的还是要保护他?

    一点头绪都没有,世界之大无从下手。

    有人敲他的门。

    门外传来曹丕的声音:“先生睡了吗?”

    木耳正好睡不着,披件衣服起来开门。

    曹丕一只手拿坛酒,另一只手拈两盏杯子。

    少年态度诚恳:“今夜光顾着答谢郭祭酒,怠慢先生,实在过意不去。”

    木耳挺想喝酒,不喝的话也许今晚一整晚都陷入各种思绪里,睡不得安生。

    “这是贾大夫亲自酿的酒,就剩一坛,先生务必尝尝。”

    曹丕边笑边边斟酒,他晚上喝不少,两颊红红的,兴致挺高。

    贾诩酿酒的技术高超不少。木耳还记得从前喝他酿的非但又苦又涩,还特容易醉,这喝了几杯都不觉头脑发昏。

    曹丕不光喝酒,一心念的都是先生晚上急躁之事,主动问他:“先生有何难事,丕定不遗余力替先生办到。”

    木耳听着鼻子有些酸。一个自己的亲兄弟,一个老早就认识的老友,关键大事都瞒着他。反倒是没认识几天的曹丕愿与他推心置腹。

    曹操与吕布是敌人,木耳本不算让曹丕知道这事,见他诚恳,露点口风:“我有个朋友,从前是吕温侯的手下,下邳被破之后便失去联系,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曹丕挺敏感:“那人与先生关系很好?”

    木耳咬牙切齿:“那人与我兄长关系很好!”

    曹丕有点明白,没准就是横在郭嘉和郭宾之间那个叫吕布的女人。

    女人嘛,应该是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同袍之情的,就像他有甄洛一样。

    曹丕如实以告:“下邳军中人员去留,无论是纳入我军,还是遣散回乡的,父亲皆有记录。”

    “记录在哪?”木耳一有点线索就兴奋,扑过来的样子像要吃人。

    曹丕看他那么大反应,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地位来。

    女人,不可觑。

    他还是不忍欺瞒郭先生:“在张辽将军那儿。他本就是吕布军中人,最熟悉各路情况,知道得也最清楚。”

    木耳大拍脑袋直叫糊涂。张辽当年投降曹操,他肯定什么都知道!

    “张辽将军现在何处?”

    木耳的声音抖得厉害。

    曹丕忙握住先生的手,劝他冷静,告诉他,张辽此番正是父亲兵指邺城的先锋大将。刚刚郭将军告诉他,此刻两军正在官渡相持决战。

    官渡?很好。

    木耳撇下曹丕,直奔前屋。他看到前屋灯亮着,就知道郭嘉跟贾诩两个人还在喝酒聊人生。

    “我要去官渡,你们谁能带我去?”

    喝酒的两人面面相觑,旋即放声大笑。

    贾诩道:“官渡胜负,全系邺城。你何必舍近求远?”

    郭嘉冲弟弟举杯,随口道:“不值得,不值得。”

    旁人这话倒也罢了,偏偏郭嘉这么最踩中木耳的死穴,上前捏住他握酒杯的手,一副凶狠要架的模样:“我觉得值!”

    郭嘉没反应过来,怎地动起手了?

    曹丕紧跟而来,见状赶忙拉过木耳的胳膊:“先生醉了,我领他回去睡。”

    郭嘉估计喝多有点上头,对曹丕很不客气:“此乃我的家事,请二公子回避。”

    “对,不关你的事,不要管太多。”木耳也扭头道。

    曹丕同时给两个郭先生凶一通,很受击。

    贾诩识趣地起身,冲曹丕一拜:“老朽陪二公子喝酒去,把这场子留给他们两兄弟闹去。”

    曹丕边走边回头苦劝:“两位先生切不可动武,切莫伤了兄弟和气。”

    郭嘉挥着宽大的袍袖:“我俩都文弱书生,不起来。”

    话音未落郭嘉就见弟弟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凝重,似响尾蛇咬人一般直追他的眼睛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