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占地不大，大概也只有二三十户人家, 进村的路口有块石碑, 上面石块剥落，看不出写得什么, 路边杂草丛生, 都蔓延到路面也没人理，村里的房子更是荒凉破旧。

    头上艳阳高照, 村子里却没有一点声音，像是“死”了一样。

    戚无渊心里发怵, 跟在厌天随的身边慢慢往村子里面走去。

    “有人吗？”戚无渊尝试呼唤几声, 可半点回应也无，“不会全被山上的走尸给吃了吧？”

    厌天随嫌弃的踢走脚边被风吹来的纸灯笼, 闻言漫不经心的在附近的房子扫了一眼, “应该还有口气。”

    “嗯？有人活着？”戚无渊问道。

    厌天随将青光剑抱在胸前，“但不愿意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戚无渊疑惑，干脆自己走到旁边房子挨个敲门。

    厌天随懒散的跟在他身后，除了表情偶尔闪过厌恶, 皱皱鼻子外, 一切尚好。

    这满空气的尸臭味，真是难闻。

    而且尸臭味中, 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村子一共没多少户人家, 戚无渊几乎敲了一半门, 也没个活人理他, 甚至他都不确定, 到底有没有活人。

    厌天随不喜欢这里，看他这么瞎忙活，勾了勾嘴角道：“刚才我可能感知错了，这里没有活人。”

    戚无渊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想离开。”

    厌天随被戳中心思也不恼，反而耸了耸肩。

    戚无渊深吸一口气，望着空无一人的村子，用灵力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在下扶摇殿弟子，和师兄前来查看西山走尸事件，之前应当也有同门师兄前来，乡亲们不必害怕，我们只想听一下西山的情况。”

    他的话完，还是没有回应，厌天随趁机道：“看吧，现在就跟我离开这里。”

    戚无渊眉心蹙起，一声细微的“咔哒”声传来，他猛地抬头，看向前面一家农院。

    “孩儿？这里有人，厌哥哥快过来！”戚无渊惊喜叫道，已快步走过去。

    那家农院主人见暴露，重重把门关紧锁好，妇人捂住自己孩子的嘴，心里懊恼一时没注意，就让孩子把门开了。

    戚无渊走进农院，站在门前道：“里面的大哥，我看见你们了，你们放心，我和师兄都不是坏人，是来帮你们解决山上走尸问题，可否开一下门让我们进去？”

    农院主人道：“你们走！你们快走！”

    戚无渊心下奇怪，道：“我们是扶摇殿的弟子，扶摇殿乃西州第一仙门，为何赶我们走？”

    这个村子绝对还有活人，只是尸气太重，此消彼长，活人的阳气便非常淡，仔细感受还是能察觉出。

    让戚无渊奇怪的是，十大仙门闻名太古大陆，当今世上应当无人不晓，尤其这里还是西州的地盘，没道理还有人没听过扶摇殿的名字。

    加之前有扶摇殿修士前来剿灭走尸，这个村子在离扶摇殿最近的路线上，那些修士过来肯定会在这里落脚探消息。

    可这家农院的主人态度，倒有些耐人寻味了。

    戚无渊还在思考是什么原因，一个孩童糯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爹爹，他们是仙长。”

    男人怒喝：“什么仙长，还不是变成怪物来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

    孩子被吓了一跳，妇人拉了她一下，低声道：“别话，诺诺乖，去吃桌上的饼子好不好？”

    诺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摇头：“娘亲，我渴。”

    “碗里还有点水，快来喝……”

    他们话的声音都很低，若不是戚无渊是修道之人，可能根本听不清。

    变成怪物？是指变成走尸吧，之前过来的修士肯定遇害了，变成走尸下来攻击村民，村民对后来的修士抵触也情有可原。

    戚无渊看着那两扇对他来构不成丝毫阻碍的木门，想了想还是没有暴力而入。

    本来就够抵触了，他还表现那么凶残，恐怕别人会更加痛恨他们。

    戚无渊回头看了看厌天随，厌天随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厌哥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你要做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戚无渊神秘的眨眨眼，轻身飞出村子。

    厌天随百无聊赖的量农院的环境，没过多久戚无渊就回来了，手上还牵着个白嫩嫩的奶娃娃。

    奶娃娃一来，就带着莫大的敌意盯着厌天随，要不是戚无渊拉着，都要冲上来和厌天随决一死战了。

    毫无意外，这个人类模样的奶娃娃，就是金赐赐。

    从陵城到凌云城，再到扶摇殿，金赐赐一直以灵兽模样露面，戚无渊在主家许诺金赐赐进入扶摇殿后就让他想怎么疯就怎么疯，根本没有实现。

    戚无渊很心虚，除去赶路时间段，他在司邢峰待了一个月，一个月都和厌天随在寒潭修炼，因为怕赫连玥心血来朝跑来“盯梢”，便嘱咐金赐赐再忍一段时间，一忍就忍到了现在。

    好在自从拜师得了几份大礼后，戚无渊就特别大方，几乎顿顿都给金赐赐喂饱，这才安抚了金赐赐一颗大闹一场的心。

    农院的男女主人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从母女对话不难听出，她很宠爱自己的孩子。

    因为靠近西山，空气中的尸气污染了水源，以至于家家户户都没有水喝，只能祈求天上下雨，好让他们储存点水。

    辛好夏季多雨，虽然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但总算能让人活下来。

    可明明碗里只有一点水，妇人让孩子喝，当家的也没阻止，明男人也很宠爱自己的女儿。

    这样的环境下，同为孩子的金赐赐就比较好用了。

    戚无渊让金赐赐变成人形，是为了让他入“敌人”内部，而不是来和自己哥哥架。

    可惜龙崽子和他哥实在水火不容，尤其在司邢峰修炼那段日子，厌天随每次都会把金赐赐丢得远远的。

    新仇旧恨，金赐赐只想把眼前这只大坏蛋按在地上摩擦。

    事实总不能如人所愿，厌天随挑衅的看了金赐赐一眼，金赐赐凶恶的呲牙咧嘴，企图用自己英武的姿态吓趴坏蛋。

    戚无渊抚了抚额，蹲下来摸了摸金赐赐的头，又在他脸颊亲了一口，用口型对他：“快去敲门。”

    金赐赐宛如一个战胜的公鸡，趾高气昂从厌天随身边路过，仰起脑袋，眼神得意瞄着厌天随，脸上的笑容万分欠。

    然后屁股就被他哥踢了一脚。

    “哇呜！”金赐赐一时不防，捂住屁股往前一跳，别，胖墩墩的身板弹跳力还挺好。

    戚无渊惊了下，接着老父亲上身，愤怒的拍了厌天随手臂一巴掌，用眼神凶他：你干什么！

    厌天随觉得委屈，指了指自己的脸。

    戚无渊愣了下，理直气壮仰起头：怎么？我的宝贝亲一下不可以吗？

    厌天随约是看出他脸上表达的意思，瞬间憋屈。

    只能，两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这事主要还是戚无渊的锅，至少厌天随能看明白他的意思，而戚白……什么也不懂。

    另一头，金赐赐被踢了一脚，当即决定扭头和厌天随在一起，可当他转过头，看见渊渊在帮他教训欺负他的坏人，连忙捂住嘴巴偷笑。

    “谁在外面？”

    屋子里的夫妻俩没听到外面的声音，又不敢轻易开门，因为西山的怪物们都很厉害，白天都敢出来。

    现在村子还剩五分之一人口不到，算下来应当也有二十来个人，可没有一家为戚无渊开门，原因也是这个。

    夫妻俩以为先前来的两人走了，却突然听见孩儿的声音，男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妇人抱紧自己孩子，戒备的看向门口。

    “娘亲，是隔壁的哥哥吗？”诺诺抬头问。

    妇人摇头：“隔壁的哥哥……跑出去被怪物吃了，诺诺可不能学他，记住以后千万不能开门。”

    诺诺咬着嘴唇，恰巧敲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好，叔叔婶子，开开门。”

    金赐赐肉手在木门上拍，那木门发出不堪负重的“咔吱、咔吱”声。

    他已经很心控制自己的力道了，怪只怪木门太脆弱的呀。

    男人抵在门前，感到自家大门不停晃动，不免有些着急。

    诺诺道：“爹爹，好像是个弟弟在敲门。”

    金赐赐声音有点口齿不清，奶声奶气听着年纪就比较。

    男人心里不忍，想着刚才两位仙长应该走了，就把门开一道缝隙，门开后，他先往院子看了眼，接着才把视线下移。

    村子的情况持续了半年，活下来的人口没几家，孩儿和老人身体弱，是最先受不了的那一批。

    病的病倒，吃的被吃，当然也不是没有孩儿和老人活下来，可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瘦骨嶙峋，浑身脏乱不堪？

    男人看清站在门口的男娃娃，讶异于他身上干干净净，还长的白白胖胖外，一股诡异之感涌上心头。

    可金赐赐长得太讨人喜爱了，他皮肤像白瓷一样，眼睛水汪汪的，又大又亮，一头软软的头发贴在身后，看着就娇弱无比，这样的孩子，也就厌天随那个王八蛋不喜欢。

    戚无渊拉着厌天随贴墙躲在一边，想着还鄙视的看了厌天随一眼。

    “叔叔，赐赐想进去。”金赐赐歪头，可怜巴巴的。

    男人纠结无比，眼前的孩子一看就非比寻常，可他眼睛清澈澄亮，也不像是山中怪物和精妖。

    山村的村民心思都比较单纯，明知金赐赐来得怪异，可男人还是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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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赐赐：我这么可爱，被风吹跑是不会还的！

    奶渊：（抱紧紧！）

    男主：（求求赶紧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