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道还在考虑结交青黎的可能性, 如果把妖族, 或者一部分妖族拉到他们阵营, 将会为正道减轻很多压力。

    戚无渊出那句话时陆之道没反应过来，他抬眼看着少年无害的笑, 疑惑出声：“嗯？”

    戚无渊浅笑着，“这正是我要的第二件事。”

    陆之道不明就里，忽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升起，他呼吸急促, 险些失态：“九有办法？”

    “不是我，是厌哥哥。”

    “藏妖峰天生灵穴里的湖水, 厌哥哥带了一些回来。”

    “现在厌哥哥手中的湖水是唯一通向藏妖峰的通道。”

    ……

    这些话分量太大, 陆之道一时消化不全，他怔了许久, 才渐渐回神。

    “厌哥哥”是谁, 作为关爱弟子的师尊，陆之道从戚无渊进司刑峰之前便知道了。

    可真正了解, 却是在无妄岛。

    无妄岛那次，厌天随身份暴露，诸多宗门趁机发难，副掌门慕容映寒被迫做出选择, 司刑峰在他隐晦暗示中，护送并放戚无渊和厌天随离开。

    这其中虽有利益相关, 但全都出自真心。

    陆之道也从一开始, 想法就与司刑峰上下相同, 以至于这会儿明知戚无渊把厌天随带上司刑峰，也没出口询问。

    陆之道相信自己的眼光，所收徒弟除了天赋，最重要的就是人品，徒弟和什么人交朋友，只要心中有数，他从不干预。

    在这自信的基础上，厌天随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夺回戚无渊的心头血，更加让陆之道坚信，比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与“龙族”为武或许更好。

    “狐王口中所，厌天随承诺送他回藏妖峰，就是凭借这个？”

    陆之道找回自己的声音，又恢复成那个从容不迫，清雅绝尘的模样。

    戚无渊摸了摸鼻子：“算是吧？不过狐王还不知道究竟怎么把他送回去，厌哥哥取灵湖水那会儿，他们没看见。”

    “……”

    陆之道淡淡点头。

    戚无渊：“我觉得问题不大，现在狐王回去还得靠那灵湖水，想要重新过来也得靠灵湖水，师尊，你有没有可能，我们和妖族交好？”

    “……”

    “其实交不交好无所谓，不过妖族有些东西很不错，可以交易。”

    “……”

    “除了妖族，还有龙族。”

    “……”

    “师尊，我这想法会不会太大逆不道了？”

    “……”

    戚无渊眨巴眨巴眼，见陆之道不话，有些心虚不安地捏着衣角。

    戚无渊愿意和厌天随去潜龙大陆，同时也不想放弃太古大陆这边的生活。

    有句话是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当然是都要，正好他们有这个条件。

    不过往返跑前，需要争得当地居民同意，不然到时候又告他们一个“偷渡”罪怎么办？

    所以前面那些都是铺垫，最后两句才是重点。

    陆之道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半响才直直地望向他，目光凛冽：“你这些想法，是何时开始有的？”

    戚无渊被他亮得惊人的视线吓到，受惊一样往后缩了缩，才磕磕巴巴回答：“不、不久前。”

    “不久前？”陆之道声音仿若夹带寒冰。

    戚无渊心翼翼点头：“是，弟子知道灵湖水的用处后，立马来找师尊了。”

    他撒了一个的谎，哪知陆之道闻言，周身气势更加危险：“那龙族没告诉你？”

    “啊？不是，我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每次狐王追上来我就拉着厌……那龙族跑，我以为他随口承诺，没想到取来的灵湖水还有这作用。”

    这次戚无渊没有撒谎，他真被陆之道态度吓到了，连亲密的称呼都不敢喊。

    听戚无渊解释完，陆之道周身气势一顿，如潮水找到突破口，全部泄去。

    他看了戚无渊一眼，又看了戚无渊一眼。

    戚无渊摸不准陆之道生气没生气，可怜巴巴地正要认错，陆之道突然叹了口气。

    “你下去，把厌天随叫上来。”

    “为什么？”戚无渊紧张起来，“师尊，我错了，我不该有那些想法……”

    “可以有。”陆之道断他，“那些想法，都可以有。”

    “……咦？”戚无渊一脸迷惑。

    陆之道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算了。”

    “你把厌天随叫上来。”

    戚无渊看陆之道不像要发难的样子，犹豫着问了一句：“叫他上来干嘛？”

    “商量可否借灵湖水一用，让朱雀和青龙剑灵觉醒。”

    戚无渊眼睛一亮，大声：“可以可以！我能做主！”

    陆之道眼角微微柔和：“乖徒儿，快去换你道侣来话。”

    戚无渊：“……”

    戚无渊脸颊升起热浪，很快红个底朝天，虽然但是，他是不是被嫌弃了？

    为什么要嫌弃他？

    他哪里做错了？

    “哦，好的。”为避免被赶出师门，戚无渊转身跑下山，换他家另一位上来。

    ***

    厌天随在峰顶和陆之道密谈三天，期间赫连玥得知消息，来找戚无渊，戚无渊一看见她就想起被厌天随藏起来的那些情、趣、用品，恶向胆边生，张牙舞爪向赫连玥扑过去。

    赫连玥吓了大跳，随后激动地掏出新炼制的大挎刀，两人从山腰到山脚，惊动飞鸟无数。

    如今戚无渊修为比赫连玥高一些，战斗经验也提升不少，但赫连玥经验更足，毕竟他在进步，“天命之女”光环加持的赫连玥也在进步。

    于是一个用武器，一个不用武器的情况下，勉强个平手，最后赫连玥将刀一扔，欢快的笑声如银铃撞击人耳：“九好厉害，师姐都不是你对手了，多谢九陪师姐练手。”

    戚无渊不好意思道：“师姐也很厉害，我是因为有奇遇，不然师姐修为肯定在我之上。”

    赫连玥哈哈大笑，戚无渊也露出个畅快的笑容。

    等等。

    他和赫连玥架，究竟是为什么？

    戚无渊：“……”

    戚无渊不想话，扭头掩面唾弃自己。

    “我去！咱们峰头被劫了？”

    突然一声哀嚎传来，伴随哀嚎声一起出现的还有文如一那张震惊的脸。

    空中唰唰又飞落几个人影，全是外出归来的师兄。

    戚无渊和赫连玥站在一棵倒下的大树后面，茂密的树冠正好将两人身体遮住。

    透过树冠缝隙看清来人后，戚无渊就想站出去认错，赫连玥拉住他，鬼灵精似的眨眨眼。

    戚无渊望了望被他们一路毁坏的花草树木，其实这些倒还好，只要找个木灵根修士，顷刻就能恢复原样，可那些掩盖在花草树木下的阵法……

    赫连玥鬼鬼祟祟地弓起背，戚无渊心领神会，立刻配合她做出姿势，心底心虚又愧疚地对师兄们，尤其是布置阵法大头的文如一声抱歉，然后，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惜他俩没走出多远，一只仙鹤惊慌失措飞到司邢峰几位师兄面前，叫声凄凉悲惨，如同受到天大委屈。

    戚无渊没敢回头看，他本来想趁这机会，一鼓作气逃离案发现场，就听文如一：“气死我了！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搞破坏，非让他尝尝铁拳不可！……你干嘛？没见我烦着吗？……蛇？蠢死了，吃了崔狐狸那么多灵丹，连条蛇都不过！”

    戚无渊心想，司邢峰的动物都挺猛，地上爬的居然敢和天上飞的斗，他回味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对，猛地回头。

    文如一拎起“黑蛇”尾巴，阴测测道：“这么个不点，抓回去炖蛇羹吧。”

    戚无渊心惊胆战，连忙往回跑：“七师兄，嘴下留蛇啊！”

    被捏住命运之尾的金赐赐：“嗷嗷！”

    文如一抬头看看戚无渊，又低头瞅瞅“黑蛇”，脑海闪过“当场擒获”四个大字。

    戚无渊救下傻呼呼维持“蛇设”的金赐赐，一边往怀里踹，一边懵懵懂懂歪头问：“几位师兄怎么这时候回来，四方边境不需要防守了吗？”

    师兄们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仙鹤突然斜冲过来，发狂一般叼起“藏头露尾”的金赐赐。

    金赐赐反应也快，顺势缠住仙鹤的长喙，张嘴咬上鹤顶红。

    仙鹤的嘴巴对金赐赐造不成什么伤害，拿灵石当零食啃的龙崽子咬合力却惊人，可惜喙被缠住，仙鹤想松嘴都松不了，疼得满地滚。

    事发突然，等仙鹤躺在地上抽搐，戚无渊才惊醒过来，上前从金赐赐嘴里抢救可怜的仙鹤。

    一番拉架劝架后，仙鹤躺在地面垂泪：“嘤嘤嘤……”

    凶手目露凶光恐吓：“嗷嗷嗷！”

    戚无渊尴尬地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只能一巴掌呼过去：“还凶！”

    凶手一愣，大眼睛立刻冒出泪珠子，不也不叫，就那么凄凉无助又可怜地望着戚无渊。

    戚无渊不为所动，他用多少力还不知道吗？

    然而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得了师兄们的关注，给仙鹤上好药的崔钰不知想到什么，柔声劝道：“别，孩子还，不应该这么教育。”

    戚无渊本着积极认错，从轻发落的想法，张了张口，“我……”

    元湛摸着下巴道：“这是九的灵宠？”

    戚无渊：“可以这么……”

    “也是九的孩子？”

    “……？”

    缓缓出一个问号。

    无妄岛元湛和赫连玥因为一些事没有前去，后来从他人口中了解事情经过，由于当事人不在，一直无从求证，此时见到本尊，才问出来。

    戚无渊有一点迷惑，又有一点佛，想当初第一次从姬文铮从中听到这个猜测，那才叫震惊。

    既震惊我有孩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又震惊好好的师兄脑子怎么会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