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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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韩昭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带着赵寄搬进了租的院子,卫遥将这里收拾得很干净,他们只需直接入住即可。

    见到这座院子,赵寄很是兴奋:“师父,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吗?”

    韩昭颔首:“嗯。”

    赵寄很高兴,他再次拥有了某种意义上的家。

    把东西丢到自己屋子后他便前后跑来跑去,像寻宝似的探查着每一个角落。

    就在此时,门被敲响,赵寄兴奋道:“我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一位少女,葛衣荆钗,容貌明丽。赵寄还未开口,她就笑眯眯道:“你就是韩大哥的徒弟吧。”

    着就要伸手去捏赵寄的脸:“还挺随你师父,长得俊。”

    赵寄退后一步躲开少女的手,防备道:“你是谁?”眼前的陌生少女提起韩昭时熟络的语气让他颇为膈应。

    少女并不介意赵寄的冷淡,收回落空的手,盈盈笑道:“我是你们的房东,叫卫遥,你就叫我卫姐姐吧。”

    赵寄撇了撇嘴,挑刺道:“你叫我师父韩大哥,我叫你卫姐姐,这算怎么一回事。”

    卫遥直起身,款款将散下来的鬓发拢到耳后,回驳道:“我与你们非亲非故,辈分哪用算这么清楚。”韩昭那么年轻她叫叔也叫不出口,赵寄又不比她多少,她才不肯让他叫姨。

    赵寄也不纠结称呼的问题了,问道:“你找我师父吗?”

    卫遥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神秘道:“是也不是。”

    接着她在赵寄困惑的眼神中噗嗤一声笑道:“我来请你们俩吃晚饭的。你们师徒才搬来还没开火吧,我做了你们的份,一起过来吃吧。”

    请吃饭?

    赵寄一下来了精神,完全忘了方才对卫遥的防备:“我去叫师父!”

    罢,他掉头就跑进了屋。

    “所以,你就直接答应了?”韩昭将叠好的被子放到床尾,转过身反问赵寄。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留神,赵寄就和卫遥熟络上了,该是缘分吗?

    赵寄不解地反问:“为什么要拒绝?”

    ——有人请吃饭,不吃是傻子。

    赵寄从根深蒂固的无赖逻辑让韩昭一时不知从哪开始纠正。

    别人好歹是个独居的姑娘家,这子就不知道避嫌吗?

    韩昭无奈,伸手掐了掐赵寄的脸:“你子脸皮真厚。”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以后姻缘的事不用他这个做师父的来操心了。

    赵寄捂着自己被韩昭掐过的地方,咧开嘴没心没肺地笑了。

    卫遥备的饭菜很简单,只是两三个家常菜,加了一个素汤。

    饭桌上,卫遥为韩昭师徒两人各盛了一碗汤:“韩大哥要在这里落户吗?”

    韩昭接了汤,道过谢:“不好,如果找到要找的人或许会离开。”

    他给卫遥的辞是带着徒弟来寻亲。编造出身这种事情,对他来轻车熟路,几乎没有人能看出纰漏。

    韩昭目前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定居玉门关,如果境内不安全,他随时会带赵寄出关,至于相关文书也要想办法弄到手。

    赵寄埋头刨着饭,对于这些概不操心,反正韩昭去哪他就去哪。

    “是十年前来边关的吗?那我可能帮不上忙了,我和爹爹也才搬来五六年。不过我可以请人帮你听听。”卫遥轻蹙眉头,看来的确把韩昭的事放在心上了。

    韩昭摆了摆手:“不必在意,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编出来的人,能找到就奇怪了。

    卫遥弯眼一笑,感叹道:“韩大哥倒豁达。”

    忽然,韩昭伸出筷子,把赵寄去夹菜的手了回去。

    赵寄不明所以,委屈地看了一眼韩昭。

    韩昭冷声提醒:“筷子。”

    赵寄这才注意到自己沾着饭粒的筷子,冲韩昭不好意识地笑了笑,麻溜地收了回去,抿干净才又伸了出来。

    纠正完赵寄的吃相,韩昭继续与卫遥起话:“我初来玉门关不久,人生地不熟,唯有一身功夫可用,卫姑娘是否知晓哪里有可让昭一展所长的门路?”

    韩昭也就随口一问,并不指望得到太多的有用信息。

    卫遥看了一眼韩昭上下,迟疑道:“郡守府进来在招募义士,不过听考教很是严格。”

    她见韩昭风姿出众,谈吐不凡,又会武功,不像是与街坊邻里的汉子干相同活计的人,于是便斟酌着了这个。

    这个消息在城内并非什么辛密,反而是郡守府大肆宣传的,只是韩昭初来乍到才不知道。

    韩昭也没有推脱,干脆应道:“谢了。”

    当然,还有其他活——

    卫遥改口的话方到嘴边便被韩昭的道谢堵了回去。韩昭开始吃饭,这个话题看来到此为止了。

    她笑了笑,也端起自己的碗:罢了,或许韩昭的确不是凡人吧。

    吃完饭,又回家继续收拾好屋子过后,韩昭把赵寄叫到了院子。

    “你不是一直想学功夫吗?我教你。”

    这些日子风餐露宿、舟车劳顿,韩昭最多与赵寄讲点纸上谈兵的东西,至于武功拳脚则没时间也没办法教他,如今暂且安定下来,教功夫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听到韩昭要教他武功,赵寄十分兴奋。

    韩昭伸手摁住了激动的赵寄:“不过学之前要约法三章。”

    “第一,不准叫苦。”

    “第二,除非手脚断了,否则每日练晚练,不可懈怠。”

    “第三,所习武功,不可用于欺凌弱。”

    赵寄全数应下,急切地问道:“今天学什么?”

    在赵寄期待的目光中,韩昭卖了一会儿关子,然后丢出三个字:“扎马步。”

    听到只学这么简单单调的东西赵寄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重新提起精神:“这个我会!”

    着他在院子里摆开架势:“是这样吗?师父。”

    韩昭背着手量了一遍赵寄浑身上下:“大腿与地面平直,手放在腰侧,背挺直……”

    “屁股收回去,膝盖不要超过脚尖。”

    待赵寄的姿势终于让他满意了,韩昭往椅子里一坐,翘起腿:“就这样,坚持一个时辰。”

    扎马步非常无聊,但也是练武最基础、最紧要的训练。

    入门先站三年桩,这话不是瞎的。

    第一个一刻钟,赵寄轻轻松松;第二个一刻钟,他开始觉得腿脚发酸;第四个一刻钟,他腿脚开始颤;第五个一刻钟,他觉得腿脚开始失去知觉……

    “不准动!”

    在赵寄觉得自己摇摇欲坠的时候,韩昭冷冷的声音传来,赵寄又立马清醒起来咬牙站了下去。

    眼见赵寄的姿势越来越不标准,韩昭收回目光,也不再开口纠正。

    他也知道以赵寄现在的水平,要他标标准准站满一个时辰着实为难他。

    终于,不知道在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感觉中坚持了多久后,赵寄听到了天籁般的一声:“可以了。”

    赵寄以前从没练过武,猛地这么一来如何受得了,到韩昭喊停的时候他直接朝地上栽去。

    不过赵寄并没有落到地上,韩昭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缓过气的赵寄在韩昭怀里蹭了蹭,弯起了嘴角,他就知道韩昭会接住他的。

    虽然很辛苦,但最后能在韩昭的怀里结束,一切似乎都值了。

    韩昭把赵寄扶回屋,放到床上后关上门出去了。

    确认韩昭离开,不再管自己,赵寄有些委屈。他只能自己挣扎着起来脱衣服睡觉。

    然而就在他刚脱下自己裤子的时候,门又猛地被开——韩昭端了一盆热水回来。

    赵寄懵了,第一反应是扯过被子遮住自己光/溜/溜的大腿。

    相比于赵寄的窘迫,韩昭坦然许多,他走了进来,还有心情调侃赵寄:“赵大姑娘?”

    明明是韩昭吓他一跳,回过头来还要嘲笑自己,赵寄很不满,抱怨道:“你怎么不敲门?”

    韩昭反问:“我没敲吗?”

    “你敲了吗?”

    韩昭恍然:“啊!没有。”

    他这话时没有半点的抱歉与不自在,仿佛自己不敲门进来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对。

    韩昭把水盆放在赵寄床头:“趴过去。”

    热腾腾的水是从隔壁卫遥家要的,毕竟他是绝对不会碰灶台的那种人。

    赵寄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趴了过去。

    接着他听到了韩昭拧帕子的水声。

    滚烫的毛巾盖到了他裸露的腿上,接着韩昭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来,规律地替他揉捏起腿。

    蹲了一个时辰马步的腿一碰就酸疼得要命,赵寄倒抽了一口冷气,也不矜持,当即哎呀哎呀地叫了起来。

    韩昭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是姑娘吗?”

    赵寄当即否认:“不是!”

    “那叫什么叫?”

    被训斥一通,赵寄愤愤地咬住枕头,不再发出一声声响。

    韩昭的手很有章法,一番按摩下腿上的酸痛缓了许多,最后赵寄甚至舒服地闷哼起来。

    然而韩昭却在此时收回了手,感到放在腿上的手离开,赵寄心下一阵失望。

    韩昭并没有注意赵寄这点情绪,他将就着用水洗了手,吩咐道:“练功之后用热水泡脚可舒缓疲劳。这种事情,以后自己做。”

    除了忍辱负重的十年,韩昭过的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还不是怕这子不懂技巧把腿给伤到了。

    能让自己飞黄腾达的金疙瘩自然要顾好,但让自己天天伺候?美得他。

    “哦。”赵寄失望地应了一声,不过他也没指望这种好事能天天有。

    韩昭用毛巾擦干手:“还有,明天早上起来再蹲一个时辰马步。”

    赵寄一惊,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昭,然而韩昭的神情严肃,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他倏地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

    ——他师父是魔鬼吧,一定是魔鬼吧!

    ……

    赵寄睡着后,回到自己屋内的韩昭把身上的铜钱在桌上排开。

    一二三四五,这是他家的全部家当了。

    以他目前的收支水平,养活赵寄倒不成问题,但如果要给赵寄足够好的教养,不止要钱财,还要门路。

    何况,他也喜欢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