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审讯
十八缓步走上公堂,站到韩昭身边,注意到韩昭在看他,他偏过头对韩昭露出了一个浅笑,仿佛在:十九,没想到吧。
韩昭没有理他,收回了目光。
廷尉开始审问:“来者是何人?”
十八转过头,温驯地回话:“十八。”
廷尉:“你可认识你身边这人?”
十八:“认识。”
“他是何身份?”
“他与我同为新朝丞相严焕豢养的刺客,专为其做不可告人的事,他排行在我之下,为十九。”
“如何证明你的?”
“每个刺客都在锁骨处纹有他的排名,大人不信且看。”十八着拉下了自己的衣领,其锁骨处果然有个纹印,隐约可认出是纂的“十八”。
廷尉下令:“来人,检查韩昭的锁骨。”
衙役上前拉开了韩昭的衣襟,没有纹印,却有一处与纹印相同大的烫伤,虽无法看出原貌,却也能得知韩昭此处原是有什么东西的。
面对廷尉的质问韩昭也不否认,坐实了自己“十九”的身份。
十八继续交待下去:“他八年前因犯事窜逃,后被我们的人找到,为了求生他甘愿做细作,替丞相提供各种情报。”
“通过他,这些年严焕对凉州之事了如指掌,所以你们才会在东出之战中屡战屡败。”
有一一,这法颇为牵强,凉州这些年的败战前后都有因果可循:资源贫瘠、兵力不足、内斗明显。
天时不与、地利不成、人心不齐。天地人三者皆不备,能赢就奇怪了。不过有人就喜欢将自己的实力问题归咎到其他原因上。
十八又:“他府内应该藏有与严焕秘密往来的信件,或许能找到。”
韩昭并不知道自己府内有什么信件,不过既然他这么了,以二爷的能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放点东西也不是做不到。
廷尉向赵寄投去目光,赵寄板着声音回道:“我不清楚。”
派去搜查的人很快回来了,一无所获。
十八的神情有些诧异,他们的确放有“证据”,没想到被人拿走了。韩昭注意到了十八的神情变化,也猜到应该是景修的手笔。
不出意外这些书信里会有对凉州造成剧烈动荡的东西。
面对廷尉的质问十八开口解释:“也可能是十九已经将信件销毁了。”
廷尉转而问韩昭:“韩昭,老实交代,这些年你都泄露了哪些情报?窦骁能屡屡击溃凉州军队是否与你有关?你曾与宇文循私交密切,他是否也参与其中?”
廷尉恼怒的样子让韩昭觉得有些可笑:为什么就不肯承认别人的能耐呢?
“该的我都了,剩下的我没什么好交代的。”
“韩昭,你已罪证确凿,如若继续冥顽不灵,休怪本官对你用刑。”廷尉不肯罢休,他还没审问出想要的情报。
他们想要的不是判韩昭死罪,而是意图从韩昭口中审出能被他们利用的口供,最好是能把宇文循扯下马的信息……
只可惜刘玄的关注让他们能做手脚的空间很,只能老实审讯。
宋业此时开口了:“少主,韩昭冥顽不化,怕是不动刑不肯开口。”
刘玄摇头叹道:“韩昭毕竟曾教过孤骑射,孤见不得他受刑。”这话有些过分虚伪与假仁假义,但只要刘玄不同意,宋业也不能在公堂上越过他向韩昭施刑。
在审讯的过程中对犯人用刑很正常,宋业没想到刘玄会反对,他察觉到刘玄对韩昭的态度很异常,难道是因为赵寄?
这样想着他看了赵寄一眼,但赵寄垂着眼,什么能显示想法的神情也没有。
宋业不肯罢休,他想借着给韩昭施刑证实一些猜测,即:赵寄并非如他所的与韩昭没有任何师徒情义。
“那请少主回避。”
刘玄就是不肯让他们动韩昭:“还是择日再审吧。”
宋业:“少主——”
刘玄断他,转移话题:“丞相,昨日你们寻孤商议的事不是还没有论断,正好今天相关人等俱在,那就及时商定吧。无关人等退下。”
宋业对刘玄口中之事的上心程度明显高于韩昭,于是不再劝。
听闻刘玄的命令,没有参与刘玄口中商议的人纷纷离开,韩昭也被衙役带了下去,赵寄起身算离开的时候,刘玄叫住了他:“赵寄,你留下来。”
宋业听到刘玄留下了赵寄面色一凝,看着有些紧张。
待堂上清空后,刘玄开口向赵寄道:“赵寄。丞相与其它卿家考虑韩昭毕竟是你师父,担心你骤经击会心神不定,无法担任此次出征大任,想另指派他人出征。你有什么要的?”
“临阵换将战机必备延误。何况我也在公堂上方才也了,我与韩昭并没有什么师徒情分,为国杀敌之心不会为这种事改易。”
赵寄的回答很完美,刘玄不知道昨日韩先生与赵寄了什么,但他知道赵寄做了选择便会尽力去成全。
对这番话刘玄不作评价,把问题丢给宋业:“丞相如何看赵将军的回答?”
刘玄假模假样的询问让宋业颇为郁闷:什么他如何看?刘玄明摆着相信赵寄,他现在赵寄不清白又有什么用?不就是想让他开口证明赵寄的清白吗?
宋业道:“赵将军为凉州、为少主立下的功绩有目共睹,臣自然不会怀疑赵将军。”
刘玄再度问赵寄:“那你又对其他人对你能力的质疑有什么回应呢?”
赵寄掷地有声地回道:“我愿立下军令状,三月不取目标,依军法治罪。”
这话很有力度,换了凉州的其它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担保凭借当前的战力能在三月之内取得大胜。
这番保证让旁人不敢再出言怀疑赵寄,毕竟他们可没胆子拿自己的命做这样的担保。
刘玄也很诧异。
三月,时间会不会太少了?
他并不怀疑赵寄的能力,只是怕赵寄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刘玄还没开口,宋业拊掌而叹:“赵将军好气魄,便让我那侄儿随军出征,侍奉在赵将军身侧吧。”
他的侄儿正是他要举荐来取代赵寄的。是侍奉,实则是监视,并在赵寄没有完成军令的时候取而代之。
赵寄很厌恶有人往自己军队里塞人,当即拒绝:“不需要!”
他的态度很坚决,然而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这个决定已非他一句拒绝能否定的,如果赵寄的军队不接受世家的“监督”那么他们将有充分的理由与立场不支持赵寄出兵。
赵寄知道,依旧选择了表示自己的态度。
事情最后还是如宋业所的那样决定。商议完毕后刘玄遣散了众人,单独留赵寄下来谈话。
昨日两人才争吵过,此时单独相对难免有些尴尬,枯坐半晌之后竟无一人开口。
最后还是刘玄话了:“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任由他们给韩先生定罪。里面的道理我也不想再讲,你都明白。后天你就要出征了,于带兵仗一道我也没什么资格指点你,我只想告诉你,你离去之后我会保韩先生无事。”
赵寄没有应声,他并不相信刘玄。
刘玄苦笑:“罢,既然你不信我,就让你亲手把这个交给韩先生吧。”着他扔给赵寄一个令牌。
“监牢的守卫我会已经你安排好,你现在去见韩先生吧。”
赵寄认出手中的是刘玄的腰牌,正是他发誓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借给他的那个。
凭此“少主令”可自由出入凉州的任何地方,逃出凉州也是轻而易举。刘玄的态度很明显了:既然赵寄不相信他,那么他就放韩先生离开,他总该相信韩先生的本事。
赵寄喉头动了动,似乎想什么,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将滞在喉头的释嫌的话出口,只是拿着令牌,起身离开。
他不会因为这个令牌原谅刘玄对韩昭做的,但他会将自己的回报体现在战场上。
一路来到韩昭的牢房前,韩昭还是坐在昨日的位置。赵寄隔着栏杆与韩昭低语:“师父,我要出征了。”
韩昭给了赵寄八个字的告诫:“戒骄戒躁,沉着冷静”。
赵寄点头:“我懂得。”
赵寄把刘玄给的令牌递给韩昭:“师父,待我离开后,你也离开凉州吧,等我完仗再去找你。”
韩昭认出这是“少主令”,他拿着令牌沉默了一会儿,轻笑一声,将其收到怀里:“知道了。”
即使见到韩昭收下令牌赵寄略微放心,但心里的结没有半分释怀,韩昭用他的安危来保全他的地位,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赵寄还想与韩昭点眷恋不舍的话,然而此时此地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那么多,最后他只了三字:“我走了。”
韩昭点了点头。
赵寄转身离去,同时在心底下定决心:等他归来之日,定要清洗凉州朝堂。刘玄不敢做的他来做,刘玄不敢背负的恶名他来背负。哪怕用再血腥、再让人诟病的的手段,他也会除掉这些贰心臣,然后将韩昭光明正大地接回来。
赵寄离开后不久,一个苍衫人影缓步踱进了监牢,朝韩昭的牢房靠近,他的身影渐渐清晰——正是几天未现身的景修。
作者有话要: 理各种人物动机与逻辑理到脑袋结,但回过头还是觉得有bug,果然我没脑子写权谋_(:з」∠)_
赶紧过渡赶紧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