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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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笑话,有时候能胜过一万字的道理。

    女神是无所不能的吗?那是当然。

    那么女神为什么不让野猪自己死掉,肉落入锅中煮熟再飞到每个人的嘴里?

    大家就不用思考这里面的含义,只需要哈哈大笑就好了。

    用一个荒诞的设定,推翻已有的疑问,这是另一个时空里网络上常用的做法。

    罗琦虽然懒得跟那些人吵来吵去,但是各种网络大战的时候也没少围观,那自然比这些原始人见识的多了。

    看着大家接受了自己的观点,罗琦自然趁热铁:“我带着女神的旨意来到这里,难道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这样吗?”

    她伸手,指向用来装水的陶罐:“这是装水的陶罐。”

    “女神,水里面藏着无数的魔鬼,会让人生病。但是女神没有让水里不再存在魔鬼,而是教授我们制作陶器,用陶器煮水,这才让我们喝水不会肚子疼。”

    “河里的鱼,天空的鸟儿,它们不会自己从河里蹦上来,也不会从天空好端端的掉落在面前,但是女神教授我们织网和弓箭,让我们可以获得足够的食物。”

    “大雪,女神不会让天气一下子变暖,但是让我们燃烧木头,又缝纫衣服,可以安然度过最冷的时节。”

    “女神爱我们,如同母亲爱护儿女,但是一个负责的母亲,在孩子最幼的时候是可以给予乳汁的,孩子长大的时候,则需要教授孩子采摘或者种植狩猎的知识,如果一个女人给已经成人的孩子还继续供给食物,导致这个人只会张嘴吃饭,你们认为这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按理,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束了,没看到下面的人都已经不停的点头了吗?

    但是罗琦偏偏还有更多的话想要:“你们认为什么是女神最赞赏的善行?”

    “是的,是虔诚。”

    “而这个虔诚不是日夜祈祷,而是虔诚的执行女神的所,用女神传授的知识,用女神教授我们创造的工具,用我们的手,我们的脚,我们的汗水,才能得到女神所的美好生活。”

    如果是一个聪慧且记忆力很好的人在这里,那么他应该会察觉到,罗琦口中的女神教义,似乎在悄然间改变。

    原先的罗琦,是很重视大家的信仰的,所以让大家早晚祈祷,动不动输送信仰大于一切的思想,但是现在却似乎有向着“居心正直见吾不拜何妨”这个方向偏移的迹象。

    “没有办法,我总是要走的。”猫头鹰已经很大了,不适合蹲在肩膀上,就被罗琦抱在怀里。

    听了罗琦的话,猫头鹰难得的沉默,毕竟“走”按照人类的语言,也是有很多种意思的。

    而罗琦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时空,那么只有凑足一千人的好感度,或者……死。

    “我走了以后呢,我现在虽然玩宗教收割好感,好歹还能给点实在东西,我要是走了,让他们玩宗教,那非得朝着狂教徒一路奔去,那怎么行呢?”

    “哪里又能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

    “夫人长跪殿外,一定要见娘娘。”贴身服饰的侍女悄然进来,有些为难的模样,到底不得不禀报。

    白芷正在批阅奏章的笔微微一颤。

    虽然并不是原装女儿,到底受了多年的照顾,如今对方的意思,她又怎么不会懂得?

    可是?

    可是!

    “父亲架空我的时候她没来。”

    “勾结外面将兵的时候她没来。”

    “暗造盔甲的时候她没来。”

    “现在全家要被收监了,才来吗?”

    白芷抬头,叫人扶起外面的此身生母,却并没有露面的意思:“告诉她,家里人都可以活下去,不过爵位官职不能有了,平常没事,不用出来了。”

    简单一句话,就决定了自己亲人的未来,白芷也没有太过纠结和难过。

    既然把我逼上了这条路,谁能走到底谁就是赢家吧。

    “这又是陛下送来的?”

    明明穿着最简单的宫女服饰,但是却用着如此平常的语气对宫中最有权势的天子近侍话。

    她手上的那枚玉佩,极好的羊脂黄玉,雕成了龙凤形状,寓意不言而喻,这样天子嘱咐送来的东西,整个后宫都不多见——美玉易得,心意难寻。

    然而她只是态度恭谨的辞谢了。

    这本来不是一个宫女所能做的事情,但是她既然做了,大宦官也只是摇了摇头,惋惜的收回东西前去复命。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回了。

    一次两次可以是矫情,这么多次过去了,满宫中的人都知道她心意之坚,故而越发不解:天家富贵尽在眼前,不比那些枯草烂叶子重要?

    “不答应,他始终欠我,答应了,不过就是后宫妃嫔之一,生儿育女,服侍君王,争夺宠爱。”

    “哪有好事都占的道理呢?”

    ——————

    “贱人!你不过是区区洗脚婢女……”

    凤冠华服的女人凄厉叫喊,但是却被旁边的宫人一下子按倒,堵住了嘴巴。

    更有人粗暴的将她头上的凤冠扯了下来,丝毫不怜惜这样粗暴的举动会扯断多少头发,更有人将她身上那华美无比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世家女出身,入宫后就为国母的女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楚,眼泪直流,披发赤足不愿被拉下去:“皇帝呢?我不信!我不信!我还是皇后!”

    “圣上前朝处理政务了,你母族心怀叛逆之心,把控朝廷抡才大典,残害忠良,卖官粥爵,眼下已经被陛下以雷霆手段铲除,尽诛。”她蹲了下来,语意温柔:“而你,叛逆之女,有何颜面执掌六宫?”

    “徐佳茵!你不得好死!我要化身为鬼,吃你血肉!”

    原来出身再高贵的人,这般情景下和乡间妇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她将皇帝的旨意吩咐下去,摇了摇头:

    皇后出身士族,只看得见士族荣耀华贵,却不见天子怎么容得皇权削弱?皇后何过?出身而已。难道真以为一个妃子枕头风,就可以让几百人头落地?让国母退位?

    更何况——

    “良心吗?入宫的第一天就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