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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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豪本想着,宴上吕大公子不曾明提亲之事, 想必过了宴便能风平浪静了。不成想到头来浩水县同平遥一般, 流言蜚语又传遍了。到底任家底细太明白干净,女眷里从平遥来的只有任家母女, 稍稍着人一听便知,任家那位大姐, 便是那个吕公子求而不得的女子。

    不过这次因着任豪乃是浩水县令的缘由, 浩水百姓并不敢传他是趋炎附势,只这次又有了新流言。

    路氏命人一听, 不由气红了脸。旁人的事她不关心,只任丰年的事她不得不操心着。这些人实在是无事找事, 任丰年因为身份缘由,不得不在几年后入宫选秀, 倒是被人传成, 任豪背后有门路,知晓新帝会大改,故而才不让自家女儿定亲, 只等着将来入宫做娘娘呢。

    流言蜚语穿得有鼻子有眼的, 特别在浩水的富贵人家之间, 更是笃信着众多。况且这任县令出身还不如邹县丞,竟走马上任的变成了邹县丞的顶头上司, 里头定然有些门道。

    任丰年听完传言,面色黑如锅底,她就觉得那位吕公子一出现准没好事。选秀的事实属无奈, 她不想选也得选,只不过听娘,很多人家都在闺女参选之前便暗中联系好了人家,只等一落选便把闺女嫁了。

    不成想现下倒好,她连联系旁人的资质都没了。稍稍有点脑子的人家,大抵都会绕开她。而她想要嫁人,便只能远嫁了。

    一遍吃着糕片的如如摇头道:“这还真是一件十分难办的事啊,不过阿辞你真的不想进宫么?”

    任丰年吃着糕片,嘴角沾上碎屑她也不知晓,撇撇嘴道:“我可不想入宫,听闻宫里妃嫔用膳皆是有定量的。甚么位分吃甚么东西,真儿个去了,我得被馋死。照着我这脑子,大抵也进不了位,去了有什么趣儿?”

    如如吃口茶,过过腻味,顿时满口清香,她才叹道:“可不是么?我家族里有位堂姐,数年前便进了宫,给当年还是太子的圣人当良娣。只她入了宫快十载,家里人再没见过她,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她虽知不该这般论道宫闱内之事,可到底见了任丰年便有些忍不住。

    任丰年听到“太子”便是一激灵,手里的糕点也差些拿不稳,顿了顿才道:“这么可怜呀……连家人都见不着,该是多寂寞。”

    如如摆摆手道:“我与堂姐也没多少交际,但也不妨与你。我堂姐只是不曾得圣人的青眼罢了,若是圣人真喜欢她,早就能着手提拔她之家人,再偶尔令她父母进宫了。只她不得宠,故而也丝毫不敢妄想罢了。”

    任丰年忍不住问一句:“那圣人现下登基了,你堂姐得了个甚么位分?”宫中之事她实在也不太清楚,路氏即便知晓也不会主动与她听,故而现下听到还是两眼一抹黑。

    如如抿嘴笑,拿了抱上围了兔毛的珐琅暖炉在怀里头抱着,才轻声道:“听闻圣人登基后,她倒是得了些宠,圣人给了妃位。不过往后如何,还是要看她自己造化了。”

    任丰年满满嗯一声,也不大想多话了。

    外头忽地下起大雪来,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落下来,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娇嫩的花瓣上便堆上饱满莹润的一团团雪,一朵朵梅花瞧着多有些不胜地弯了腰肢。任丰年本想与如如戴了绒帽一道出去赏雪,如如却有些含羞地双颊绯红,拿一双娇的手抚了抚腹,不做声响。

    任丰年开头有些反应不过来,转眼倒是笑弯了眼,忙上前扶住她,笑眯眯道:“苏姐姐这是如何了?这肚子怎么了,可是这几日吃用太多长胖了?”

    如如她一下,才气呼呼道:“不和你顽了,往后孩子生下来,也不叫你干娘!”

    任丰年有些惊喜地啊一声,忙上前黏着她撒娇道:“如如姐姐,是我的不是嘛,我这干女儿干儿子还是要的,好的话你可不能反悔嘛!”

    如如撇撇嘴,掐掐她糯米一样白嫩的脸颊道:“就你嘴巴甜的很,行啦,我可不逗你了。”

    外头丫鬟撩了帘子,嘴里头呵出一团白气儿恭声道:“夫人,老爷归来了,正在前头书房谈事。”

    任丰年有些失落,她在这头只有如如一个知心好友,如今如如有了身孕,她也不好阻止人家夫妻俩甜甜蜜蜜了,便想要起身告辞。

    如如却忙止住她道:“不必,阿辞再留一会子罢。我相公处理起公务可要忙好些时,你走了我就要闷着一个人了,多没意思啊。”

    任丰年顺着台阶下了,两三步上榻,黏在如如身旁同她话。两人又笑了一会子,才算完。外头丫鬟又悄咪咪来报了一趟,是老爷与另一位公子议事完了。任丰年觉得她也是时候走了,便不再多话,起身道:“今儿个我也乏了,外头雪正大,再不赶回去怕是路不好走。苏姐姐,我这下真要走啦。”

    如如一身粉衣裳懒懒歪在榻上,含羞的像多粉莲花,这次倒没挽留,笑着把她送走了。

    任丰年刚走不到半盏茶功夫,邹县丞便来了。他一身漆黑大氅,解下丢与一旁的丫鬟,瞧着歪在榻上的娇妻宝贝的很,上前把她揽在怀里,嘴上她坐没坐相的,手上不住抚摸她如绸缎般的黑发。

    苏如嘟嘴不乐道:“你甚么时候回来不好呀?我与阿辞的正尽心呢,你倒好,来的忒不巧了些。”

    邹县丞听到任丰年的名字,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才缓缓道:“你有了孩子,往后也少出去走动。况且你自身子娇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不能不爱惜。”

    苏如把脸埋在他怀里,撒娇道:“我晓得啦,只你为何事事总与阿辞作对?你也背地里不能讲人坏话了,可预见阿辞有关的事体,你总看不惯。上趟还她暴食,要把我带坏甚么的。”

    邹县丞被她撒娇撒的心神荡漾,不由顺嘴道:“你不懂,她的事我们还是少碰,少道,少评论为好。”

    苏如有些不开心,刚拿起的饼饵又放进盘子里,一把推开他道:“你怎么这般样子!阿辞是我的手帕交,她又漂亮又直爽,哪里不好了?不就是之前吕公子的事情么?怎么连你也那样看人!”

    邹县丞最怕娇妻动气,不由哄道:“哪里是吕公子的事体?她的事儿要更复杂些。”

    苏如一听急了,也顾不上吃饼饵了,擦擦手忙扯着他问:“甚个事体?咱们可好了的,将来我的孩子要认她作干娘,你不清楚,我怎么能明白!”

    邹县丞无奈叹口气,抱着她在她耳旁轻声道:“她与当今圣上有关,旁的我便不知了,故而才不敢让你与她多接触。”与皇家相关的事,他实在不敢让娇妻多接触,只怕她天真太过,将来吃苦头。

    苏如瞪大眼睛,也顾不得吃东西了,在他怀里疑惑道:“你怎生晓得,这样的事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知晓的罢?”

    邹县丞道:“你道是我科举过后,为何来了浩水当官,任县令又为何得了这样的职位?另还有一半是我自家猜测的,总之你待她要心着些,若一定要接触,也不要对她任性使气,能让便让着些罢。”

    如如有些愣怔,这里头的门道她还真没琢磨过,如今真正想来,任家能轻而易举的捐到浩水县令的位置,实在非是一般门路能通的。她夫君虽为大家族嫡子,科举出身,都只能甘为其下。听他所,仿佛他是被专门派来“照顾”那位任县令的,究竟细节如何,夫君也不愿多,她自然不愿相问了。

    如如想起任丰年,不由心里疑惑起来,阿辞这样一个待字闺中的闺女,能与新帝有甚么瓜葛?

    作者有话要:  如如星星眼:老公好棒!知道的真多!

    邹县丞连忙捂住她的嘴,哄道:乖啊,闲话不要乱,咱们去论道些有意义的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