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故人”相见
锦绣自是明白方麟的意思,他这是要问问她父亲差去大同的人,当时究竟绞杀了与这妇人同行的几个人,两下一核对也便知晓究竟有几人漏。
她就笑着应了,也不忘又补上一句“表舅辛苦了”,几人随后便在粟米胡同的这处宅门内下了车。
却也不等锦绣在院中站定,方麟便是一挥手,锦绣随即就听到有扇门被吱扭扭开了,又听到了几声踉跄的脚步声。
待她顺着这个声音转头望去,便瞧见那个妇人被两个黑衣人押了出来,想来这妇人还想抵抗,却架不住那两个黑衣人身高马大,根本就不是她一个妇人能够挣得脱的。
她就想都未想便拔腿朝那个妇人走去,直到离那人不过一尺远,她这才轻笑着朝那妇人脸上看去:“哟,这位不是纪婶么?”
那妇人既是早被堵了嘴,自也无法回答锦绣的话,好在锦绣也不需要她回答,便已飞速伸出手来捏住她的下巴。
“或许纪氏也不是婶的真正姓氏?不过这也不要紧,只要婶这个人还在就好。”
她便眼见着那个妇人眼中先是有些疑惑,随即又露出了绝望的目光,这分明也是认出了她来。
锦绣今儿是扮成了厮不假,可谁叫她并不曾刻意掩饰女孩儿的嗓音,又与这妇人离得如此之近呢?
她索性也不再与这妇人废话,便一边掏出帕擦了擦捏过纪婶下巴的手,一边转头笑着看向方麟,问道表舅可否叫我亲自审她。
“万一我并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再请表舅来救场也不迟。”
原来别看锦绣一直都在笑,实则她却因这妇人的漏,突然便想起也就是这妇人与她丈夫刚刚消失那几日,她娘也足有四五日没回家。
等她终于将娘盼回来了,她娘的脸色却苍白得很,人也仿佛瘦了几分,如今再回想起来,想必不是她娘在之前的几日耗费了极大力气,便是……便是在斗中受了伤!
而她娘当时却是搪塞她,她娘因着娘家族里有事便回了河间一趟,又因着骑马昼夜赶路,这才累得连话都不想了……
锦绣当时既然不知她娘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就信了她娘这些话,可如今再将诸多线索一联系,她又怎会不多想!
要知道她娘就是从那时起,才突然起了要送她回京城认祖归宗的主意——大同千户所的那些人不也就是那时才开始频频出入她家的?!
要知道她娘也就是从那时起,就仿若换了个人一样,亏她还以为她娘是想要再嫁了,这才多了些柔弱的女人味儿!
锦绣也便不等方麟答应她,便已是颇为凌厉的朝那纪婶看过去,若不是她很想问出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恐怕她当即就会将这人剥了皮。
方麟将她这份恨意与戾气瞧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就算他并不明白锦绣为何突然想要亲自审问这个妇人,他又怎会一句不愿意!
他便也不话,只管抬手朝那两个黑衣人挥了挥,那两人便无声无息的又将那妇人带回了之前关押她的房里去。
而那纪婶之前出屋时还欲挣扎,脚步也有些踉跄,如今却仿若被谁抽了筋,根本就是被这二人拖回去的。
方麟这才轻声对锦绣道,你可以进去了:“我已叫那二人卸了她的胳膊腿,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她,她若咬紧牙关不吭声,你再喊我进去。”
他是早就见识过锦绣的身手,也知道那妇人肯定奈何不得锦绣,可为了叫这丫头容易问话,他先叫人给那妇人吃些苦头又有何妨?
锦绣闻言却是难免一愣,只因她根本就没瞧见那两个黑衣人如何动作,更别论她也没听见方麟如何吩咐,谁知那二人却在无形间便卸了纪婶的胳膊腿儿。
她那满心的煎熬、那急于知晓她娘到底是不是半年前吃了纪婶等人的大亏那种煎熬,也在这一愣之下突然就轻松了些许,连着她迈向那间屋的脚步也轻松了很多。
等那两个黑衣人见她进来了,便无声的朝她躬了躬身快步退出,又将房门仔细掩好,只留下她与那浑身瘫软的纪婶在这房里。
或许就是方麟叫人对那纪婶下了辣手,令这妇人早早生了恐惧,这之后的顺利也便是锦绣想都没敢想的。
她只需张口一问,便已从纪婶口中得知,虽是今年春末前往大同的共有五人,当时逃脱的只有这纪婶一人。
只因这一伙人自到了大同,纪婶便几乎足不出户,看起来便很像个主内的妇道人家,等到了同伴算对宋氏母女动手之日,她也未曾同行。
想来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这才令容程派去暗中保护之人忽略了还有纪婶这么个人,宋丽娘更是因为斗间受了伤,也便有心无力再来寻这人。
“那一天的第二日便是我们家那个杂货铺开张,我们领头的是已经服了你娘,她愿意带你去帮一天工,我们可以趁机对你们娘儿俩动手了。”
纪婶这般回忆道。
“第二日天刚亮,我们领头的就带着另外三人去了铺里,留我在家做接应。”
“谁知我在家足足等了三天,不但没等来那铺开门的好消息,也没等回他们里的任何一个,却在门缝里还瞧见你出来两次,一次去买豆腐脑,一次去买黄米糕。”
“我就知道事儿不好,想来便是我那些同伴与以前几次前往大同的人一样……他们肯定都没了。”
“虽是如此,我也没敢亲自去给那四人收尸,只怕有人在那铺附近暗中埋伏着等我。”
“我便花了二十两银雇了收尸人陈二去的。”
“而我便与那陈二约定好了,我们在大同府东门外三里的山坡上相见,我足足等了一日半才等到这人,他的牛车上便摆着我那四个同伴的尸首。”
锦绣足足听到这里才皱起眉头。
那收尸人陈二她自是听过的,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常年靠着替人收尸背尸为生计。
若遇上妇道人家胆、孤儿寡母扛不起丧事的,家里再穷些,譬如雇不起出殡班的,他还替人家办办丧事、穿穿寿衣,乃至大殓、挖坑埋人。
可她父亲不是与她讲过,那蒋家陆陆续续派出去的人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还他早就叮嘱了他那些手下,绝不能再叫蒋家来人寻到尸体,这才下了“毁尸灭迹”的令?
怎么如今在这纪婶口中,却那四个同伴的尸首全都摆在收尸人陈二的牛车上?
这究竟是她父亲被手下人骗了,还是这纪婶在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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