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漕运参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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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氏登时被吓得够呛,慌忙摆手道她可不敢。

    “我也知道你还是个孩家家的,我既是你长辈,又是个有女儿的,就更不该跟你讲这些。”

    可她若敢告诉三爷,三爷您可能被四爷戴了绿帽,又白白替四爷养了儿,她不是主动找死么!

    只是如今的黄氏也的确不忿,不忿于凭什么四爷借着一个出门理容府产业的机会、就逃脱掉了一身罪责,又借着替方镇抚查找那被隐藏起来的罪证为借口,将五爷彻底推了出去,他自己却在三房和方镇抚面前这般讨好。

    否则她哪怕明知那敦哥儿确实是四爷容秦的种儿,也明知她婆母更偏向四房,她也宁愿将这秘密藏在肚里一辈不是么?

    可黄氏哪怕再不服再不忿,她也真不敢跟三房夫妇明此事啊,她不跟锦绣讲又该跟谁讲?

    她就一边给锦绣道了歉,她绝不会再将这话透露给第二个人知道,一边就慌忙逃避般告了辞,也免得锦绣因着这事儿恼羞成怒,继而都不愿替她给三爷送信儿了。

    这般等得黄氏匆匆跑了,锦绣却也不着急招呼连翘将那铁匠铺的消息传递给她父亲知道,而是独自一人留在这处偏厅里沉思起来。

    锦绣自是害怕万一揭开了敦哥儿的身世之谜,会不会给三房带来负面影响。

    谁叫眼下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儿,就连皇家也是以嗣为重?

    要知道她父亲在衙门里可刚被那位指挥同知高源算计了一回!在容府自家后宅里亦是被继母和异母兄弟联手算计了不止一次!

    那若是在这时再将敦哥儿的身世揭穿,她父亲的脸面和威严岂不是丢尽了!?

    却也正是仔细思考了片刻后,锦绣突然就纳过闷来,她父亲与华贞可未必不曾怀疑过敦哥儿的真正血缘,甚至早就在暗中仔细查证过。

    要不然华贞为何口口声声跟她讲,敦哥儿的病弱或许与蒋氏有关,可等得翠环被关进了同轩馆的后院,却从没叫人问过半句,翠环也从不曾拿着这个举报过蒋氏?

    要不然她父亲又为何会在老家祠堂门口听了华贞的提议,是不如将敦哥儿也记在族谱上,突然就露出一种奇怪的笑意,如今再细细回想起来,那笑意竟有些顺水推舟的意味?

    锦绣也就多少有些明白了,明白哪怕敦哥儿的身世的确存疑,她父亲与华贞也早就情知这谜底还不到彻底揭开的时候,至少在蒋氏未倒之前,这谜底就不能揭。

    如果敦哥儿真是她四叔和杜鹃生的儿,这岂不就是蒋氏事先埋在三房的另一条暗线!

    一旦蒋氏未能顺顺当当的将辅国公世之位抢走,最终还是落在了三房头上,华贞又没能生出嫡来,这爵位实则不还是四房的?!

    锦绣便忍不住暗暗嗤笑道,蒋氏还真是处处都得一手好算盘,怎么看怎么都仿若再周详不过。

    只可惜人算终究不如天算,蒋氏先是不曾想到她容锦绣的认祖归宗,继而又不曾想到华贞竟能有孕,那算盘珠也便在顷刻间就被乱了……

    这就更别论万一敦哥儿的身世并不是黄氏所,黄氏为的本就是“围魏救赵”,三房便更不能轻易上这种当,竟在这种紧要关口令自己房头儿先乱起来。

    锦绣也便彻底消了心头的顾虑,先是端来半壶茶水浇灭了火盆里的余烬,这才笑喊连翘道,你先陪我回三房。

    “等到了同轩馆门口你便离府去给我父亲报个信儿,就五奶奶知晓蒋氏的两家陪嫁铁匠铺有蹊跷。”

    连翘登时就抿嘴儿笑了。

    她早就么,三爷为何放着外头的大好天地不叫她和甘松等人去闯,偏要将她们送到后宅这般狭局促的地方来。

    实则别看这后宅,却也到处藏着有用的消息!高门大户的后宅处处连着朝堂,这可不是师父们的一句空话!

    眼下这不就是她仅仅离开了片刻,自家姐便已从黄氏口中掏出了有用的东西来……

    话容程临走前虽给锦绣抛了个眼色,叫她别白白放弃了诱供黄氏的机会,可等得连翘真将消息送到了他面前,他还是颇为惊讶的笑了。

    他这女儿还真是时不常的便给他一份惊喜呢!

    难不成那桩已在锦衣卫手里停滞不前足有三个月的大案……就这么被她逐步捋出了一整条的线索来?靠的还是一步都不曾迈出后宅?

    待连翘走了之后,容程便连忙差人去喊方麟,叫方麟先停下对容稽的问讯、到他这儿来一趟。

    “我知道你今儿做作的一切全都是为我好,琢磨着既是已经抓住了这么一个把柄,便不如彻底将高源和我们家老五都钉死,也省得过了这村再难找这个店儿。”

    可且不容稽罪不至死,就连高源也一样不是么?

    因此上若叫容程呢,不如就这么将那两人吓唬一番、再将高源就势踢出锦衣卫算了。

    他容程是已当了十来年的锦衣卫指挥使不假,这样的位高权重想要几条烂命也容易得很,哪怕那烂命一个是他的同父兄弟,一个是他合作了多年的第一副手。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得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将随手要人命当成轻描淡写的切砍菜,也不能养成方麟这个毛病不是?

    谁知方麟听了这话便笑了,只是这笑容也未曾深达眼底:“我就知道容三哥这是又犯了心慈手软的omao病了。”

    要不然容程明知他正在抓紧撬开容稽的嘴,为何又急急忙忙将他喊来?

    “可我若是跟容三哥讲,你们家老五已经得了江南那边传来的准话儿,有人承诺给了他一个漕运参将、叫他来年开春儿就去上任呢?”

    “三哥还会坚持叫我留他一命么?”

    容程大惊失色——起来他很少当着旁人面前喜怒形于色,除了在自家妻女面前,方麟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这是他亲口认下的口供?还是你早就从别处得了消息,如今正急着叫他本人供认呢?”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当然容不得容程不惊讶,毕竟他手头那桩大案……本就与江南有无数牵扯。

    而蒋德章那老贼正是江南诸多官员埋在京城的一个内应,或是该叫同伙才更为准确。

    容程自然明白得很,一旦真叫老五当上了这个漕运参将,容府与蒋府、与江南的勾连也就彻底形成了,容府也便彻底成为了江南派的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