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北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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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父钟母已经拎着大包包走了进来。

    钟溪只好先把他们迎进来, 拿了两双拖鞋, 一蓝一粉:“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钟母冲上来给钟溪一个大大的拥抱,笑吟吟地:“来看林当然越早越好啊,我们五点半就起了, 外面都没车, 一路畅通无阻过来的。”

    钟溪无奈道:“他又被吓到了。”

    钟母松开钟溪,把高跟鞋踢掉,换了那双蓝色的拖鞋,钟父大概是习惯了,笑着把粉色的拖鞋换上了。

    钟父把东西放在玄关的桌子上,淡淡:“前几天瞧见他, 应该没那么胆啊。”

    钟溪叹气:“他有点紧张, 从起床就慌得不行, 你们先坐, 我去和他。”

    钟父点点头。

    钟溪刚走到卧室门口,钟母就踮着脚尖走过来, 看样子是算偷偷跟上去看看林。

    钟溪停下步子,回头无语地看了一下她:“妈, 我了很多次,您这样会吓到他的。”

    钟母扒着钟溪的手臂,做贼似的声:“我躲起来就看一眼,这样他就吓不着了,嗨呀,早知道把我的玩偶拿过来的。”

    钟溪:“……”

    钟溪没好气地把钟母按在沙发上和他爸一起看电视, 自己去敲卧室的门。

    “林?”

    很快,林缓慢地开一条缝,哆嗦着往外面看了一眼。

    钟母正在佯作看电视,余光扫见林开了门,一转身,冲他灿烂一笑:“哟,林。”

    林:“……”

    林砰的一声把门又给关上了。

    钟母:“……”

    钟父无奈地笑了笑,温柔地:“你真的把他吓到了。”

    钟母撇撇嘴,十分受挫:“我长得也没那么可怕啊。”

    钟父安慰她:“得给孩子一个适应的时间。”

    钟溪在门口像是安抚被吓到的猫似的,温声:“我在这里你还害怕什么啊,他们还带了蛋糕和很多鱼,中午我们吃糖醋鱼好不好?”

    钟溪像是背贯口似的,在那“糖醋鱼、松鼠鳜鱼、红烧鱼、酸菜鱼……”叭叭叭半天,几乎把鱼的做法都给了一遍,林才怯怯地又开了一条门缝。

    钟溪忙冲他笑:“出来好不好?”

    林看了看客厅还在看电视的两人,蹲在地上半天,才把门开,把手放在了钟溪掌心。

    钟溪牵着他出去了。

    因为相季阑,林对所谓“父母”的印象并不好,要见钟溪的父母虽然有点紧张,但是更多的却还是深埋心中的恐惧。

    林抓着钟溪的手臂,把整个身子往他后面藏,心翼翼地走进了客厅。

    钟母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大大咧咧的,她生怕把林再给下回去,冲他招招手,眯着眼睛轻声:“林,你好啊。”

    林又躲了回去。

    钟溪牵着他的手在掌心轻轻捏了捏,偏头:“别怕。”

    林壮了壮胆,才露出半个头来,声:“爸、妈。”

    他一话,其余三个人都是一愣。

    林还以为自己叫错了,无措地想要挣脱开钟溪的手跑回卧房去,却被钟溪紧紧抓住。

    三人愣了两秒,还是钟母最先反应过来,她忙:“哎哎!好,好孩子,妈这次来的匆忙也没给你准备啥礼物,等下次补给你哦。”

    钟父也笑着:“是啊。”

    钟母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十分豪放欢脱,林曾经见过一次,当时还在想这样的性子怎么生出来的儿子那么内敛温和,而且还会脸红的。

    这一次,林见到了钟溪的父亲,那个儒雅温柔的男人虽然身上也有上位者的威严,但是却是和相季阑那种压迫人的气势完全不一样。

    这时林才知道,钟溪是随谁了。

    林仰头看了看钟溪,钟溪对他笑笑,无声:“不怕。”

    林愣了愣,才轻轻点点头。

    钟母十分自来熟,有她在完全不会担心冷场尴尬的事。

    她见林虽然坐在沙发上,但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看起来还是有些害怕,想了想便从刚才的那一堆大包包里找出来一个袋子里,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相册。

    她笑着:“林长得和阿宛真像啊,特别是眉眼,一看就是亲生的。”

    林正在怯怯地捏着兔子苹果嗦苹果汁,闻言一愣,抬头愕然看着她:“您……认识我母亲?”

    钟母:“是啊,钟溪的时候,我们两家还是邻居呢,那个时候钟溪总是去找修泽玩,两家关系还挺不错的,不过后来……”

    后来林宛走了,钟家又搬了家,两家也就没怎么联系了。

    钟母朝着林招招手,笑着:“快来呀,我和你母亲还是大学同学呢,我前几天把我们当年的所有照片都找出来弄了个相册,这次正好拿过来了。”

    林迟疑了一下,有些不肯离开钟溪身边,但是对上钟母的笑容他愣了愣,才缓慢起身,浑身紧绷地走了过去。

    他坐在了钟母身边,刚一靠近就嗅到了一股甜木燃烧似的清香,好像是香水,又像是在哪里无意中沾染到的天然香气,只一下就消失了,但是没一会又会在不知不觉间出现,让人不自觉的放松警惕。

    钟母没有挨他太近,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把相册摊开在双腿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点着相册的图片和印出来的视频给林看。

    “这张,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钟母指了指一张两人合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像素依然很清晰,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旁边扎着马尾的少女是钟母,而在她旁边,一个短发少女姿态飒然地环臂立在一旁,神态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镜头,看起来十分懒散。

    她的眉目和林十分相似,乍一看还以为真的是林。

    林一下看呆了。

    他从没有觉得血脉竟然是这么神奇的一件事,仅仅只是看着,就能让他从来不会轻易被拨动的内心剧烈跳动,好像要从心口跳出来。

    翻开一页,那是一个视频。

    林宛脸上有些淤青,唇角还有些泛红,看样子似乎是和人刚刚架回来,她食指勾着校服搭在肩上,吊儿郎当地沿着跑道往前走。

    一个甜美的女声从旁边响起,应该是钟母的。

    “阿宛,呜呜你真是帅哭我了!那些个臭男人真该,你就应该斩草除根!断了那个姓相的根!”

    林宛眼尾懒洋洋地扫了镜头一眼,淡淡道:“女孩子不要这么粗鲁的话。”

    “可是刚才你也骂他们呀,比我还粗鲁呢。”

    林宛一笑,抬手朝着镜头一勾:“别和我比,你可是仙女。”

    然后整个客厅都能听到钟母少女心爆发的尖叫声:“啊啊啊!!林宛!阿宛!!我弯了!我想要嫁给你呜呜呜!你真是个罪恶的女人!!娶我娶我!我要给你生孩子!!”

    钟父:“……”

    钟溪:“……”

    林:“……”

    钟父在钟溪和林的注视下轻轻摸了摸头发,大概是看看自己头上有没有戴着一顶帽子,八成还是绿色的。

    钟母对自己的黑历史并不觉得羞耻,还挑眉看着他们三个臭男人:“本来就是啊,阿宛那样的人,无论是男是女,是个人都想嫁给她的好吧?我已经很矜持的,我们家阿宛当时每天都能收到一群人表白呢。”

    林成功被带跑了,还有些茫然地:“可是我都没收到多少告白。”

    算来算去,好像也就在大学的时候那两个。

    他幽怨地看了一眼钟溪,大概是埋怨他都没给自己告白,而且交往还是他自己主动的。

    钟溪干咳一声,:“你们……继续看吧,我先去做饭。”

    钟父站了起来:“我帮你。”

    “不用,您在这里歇着吧。”

    钟父幽幽地:“我在这里待下去,恐怕我都能去批发卖帽子了。”

    钟溪:“……”

    两人去了厨房忙活,林看到钟溪离开,本能惊慌了一会,但是很快就被钟母掀开的下一个照片给吸引了。

    林宛在年轻的时候是个魅力十足的人,相册上的每一张照片全都有着十足的活力,她英气十足,做事干净利落,潇洒至极,有时候一个背影都能勾得人神魂颠倒。

    钟母一边翻看照片一边给林解,有时候还会捧着脸嘤嘤的夸赞林宛,不过她一般夸完后,必定会骂上一句“啐,便宜相老狗了!”

    林:“……”

    钟母:“阿宛当时和相季阑在一起的时候,我差点气得把学校给掀了,就那个臭男人和我们阿宛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操场上约架,还把我阿宛如花似玉的脸给了两道擦伤,虽然阿宛也礼貌公平地把他给踹断了好几根肋骨,爬都爬不起来。虽然但是!他还是不配!”

    林:“……”

    林家的公平,可以的。

    林附和着:“是的,不配。”

    钟母high了,最后没忍住,把林抱在怀里揉了揉,心疼地:“相季阑那个狗东西,林不随相姓那可真是太好了,往后就跟着我姓……”

    出来拿鱼的钟溪无意中听到,重重咳了一声,提醒他妈适可而止。

    钟母只好:“好吧好吧,那就随我儿子姓,钟吧,也勉强可以,比狗相好多了。”

    林:“……”

    他总算看出来了这位钟母是真的厌恶相季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义愤填膺地骂个半天都不带停下的。

    他本来被抱住浑身僵硬,但钟母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温柔了,是林从未在长辈身上感受到的,他僵了一会,才缓缓放松下来,任由钟母抱着他揉个不停。

    等到钟溪和钟父把中午的饭菜做好了,林和钟母也把那厚厚的相册看完了。

    钟母把相册阖上,递给了林,笑着:“这就送给林了。”

    林一愣,迷茫道:“可是……”

    钟母:“嗨,我要是把这个再放在家里几天,你爸都要离家出走了。”

    林:“……”

    钟父刚好端盘子出来,闻言耳根一红,恼羞成怒道:“我才没有,你别胡!”

    林看得十分稀奇,也知道了钟溪爱害羞的性子是从哪里来的了。

    四个人一起吃了午饭,钟父做鱼的手艺十分不错,林只吃了几筷子,立刻被俘获了。

    一顿饭的功夫,林就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还会乖乖在一旁给两人沏茶。

    下午的时候,钟父钟母依依不舍地开车离开,林牵着钟溪和他们挥手。

    钟母朝着后面喊:“明天我们再来啊!”

    钟溪脸都绿了:“上班去啊您!”

    钟母:“哈哈哈哈哈哈!”

    扬长而去。

    直到两人离开了岛,林才哼哼唧唧地抱着钟溪的脖子,狗似的蹭来蹭去。

    钟溪把他拦腰抱回了房间,笑着问:“怎么啦?不开心?”

    林摇头:“没有,我很开心。”

    “那你撒什么娇?”

    林抬起头看他:“我撒娇了吗?”

    钟溪挑眉:“没有吗?”

    “没有。”林,“我只有在床上才撒娇。”

    钟溪:“……”

    林语气平板地细数自己撒娇时的语句:“不要了,好深啊,啊啊啊,别抓脚、我要跑。”

    钟溪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把他给扔出去。

    作者有话要:  一开口就知道是老司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