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千岁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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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野的整体情况相当不妙,他们本是极为强大的组织, 能应对绝大多数来袭, 可是土蜘蛛的畏极为诡异, 似乎天然就克制他们这些妖怪组织。

    “死了五六个,还有一些重伤员。”镰鼬叹口气, 这个损失太让人心疼了,“如果没有赤河童大人上前抵挡,只怕连我也无法站在这里。”

    奴良鲤伴微微皱眉, 就连远野都是一边倒的被压, 那个土蜘蛛究竟强悍到什么地步?

    “速度和力量兼备, 体格极为高大。”镰鼬想了想,“我们聚在一起发动攻击, 反而不如单独斗, 这不应该……”

    “老爹跟我过, 那家伙最喜欢挑战各种强大的妖怪, 包括妖怪组织。他的畏天生就是克制妖怪们的联合的,是我们这些组织的克星。”

    镰鼬顿时悚然, “那么我们该怎么对付他?!”

    奴良鲤伴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糟糕的消息还不止这一个呢, 伊月土蜘蛛突然袭击远野,像是一些阴阳师大族的手笔。他们喜欢让妖怪相互争斗,最后再出现坐收渔利, 很是……”

    “卑劣!”镰鼬恨恨咬牙,“我等远野妖怪从不与人结义, 对那些阴阳师也算客气,为何竟被逼迫到如此地步!”

    “他们可能想对付的是奴良组,我挡了他们的路,倒是带累你们了。”奴良鲤伴有些歉意。

    “不,不是你的问题。”镰鼬皱着眉,“奴良组算是最大的拦路石,我们远野乃至其他妖怪组织就不是拦路石了吗?他们扳倒了你,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们,谁也逃不掉。”

    知道他心中没有芥蒂,奴良鲤伴顿时眉眼舒展,他拍拍镰鼬的肩膀安慰道:

    “不必太过忧心,先到伊月那里去疗伤吧。他是很强大的阴阳师,还能在此处建立结界,至少保护好那些还没成年的妖怪。”

    剩下的事,就有奴良组来做。土蜘蛛明显是在等他到来,才没有将远野妖怪们斩尽杀绝,他又怎么能让这个大家伙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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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野的气候实在太过严寒,土御门伊月的治疗式神几乎都是花花草草虫虫鸟鸟,不太能耐受寒冷的天气。他索性召唤来了有厚厚羽毛加身的童男童女兄妹,再加上一个穿了冬季那身新衣服的花鸟卷。

    他算让童男童女留守远野的营地,如果鲤伴需要出击,那么就带花鸟卷去,她也是久经战场的大妖怪,可以负担起绝大多数条件下的治疗。

    童男只是出来陪妹妹的,两个奶同时发力,很快就让重伤员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土御门伊月抱着在他怀里睡着的远野的座敷童子,将他缓缓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雪丽出现在他身边,看着他体贴的动作沉默不语。她是远野走出去的妖怪,远野现在的状况想必让她心里难受,土御门伊月能够理解,这种时候还是忙碌起来比较好。

    “雪丽姐,能拜托你铺一下那边的床铺吗?马上有新的伤员进来。”

    雪丽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急忙忙碌起来。

    一个胸腹受伤的妖怪因为疼痛呻-吟起来,远野的妖怪倒是硬气,就算是这么严重的伤,也能尽量忍耐着不发出声音,现在恐怕是痛极了。土御门伊月暂时封锁他的痛感,治疗还没有轮到这里,童女稚嫩的脸上有一些汗珠,显出努力的神情。

    “不要太勉强,我让日和过来交接也是一样的。”土御门伊月有点心疼自家崽崽。

    童女摇摇头,努力完成了治疗,然后才扑进阴阳师怀里要抱抱。

    “真厉害。”土御门伊月赞道,“跟哥哥出去转一圈吧,这里交给我和花鸟。”

    童男在门口等她,两只妖怪向土御门伊月挥挥羽翼,一起飞向空中。他们会在周边转一转,顺便侦察附近的情况。

    目前灵力充沛,也没有什么会用到的地方,于是土御门伊月对花鸟卷一点头,花鸟卷当即开大,重伤的妖怪以惊人的速度痊愈。土御门伊月却注意到,并非他世界的妖怪,似乎对他的式神们的治疗接受度并不算高,如果这么一个大落在庭院里的崽崽们身上,一口绝对是奶满的,现在这些妖怪只怕还要经历几天的缓冲和恢复。

    也对,毕竟不是一套力量体系,他先前都不知道“畏”是何物的。

    伤员数量不少,直到傍晚时分才差不多处理完成。土御门伊月呼出一口气,他的任务还不算完成,童男童女按照他以往的习惯选定了几个地方,他要以那里为节点,建立起牢固的防护结界。

    他正要动身,天边突然飞来一个白点,引起了一些妖怪的警戒。等到白点越来越大,土御门伊月看出那是只气势汹汹的纸鹤,前额一点赤红色,这个挑染的感觉……

    “啊……这是找我的。”土御门伊月及时开口,避免了纸鹤被下来的命运。

    纸鹤昂着脑袋,轻飘飘落进土御门伊月手中。物似主人果然没错,它看都不看那些妖怪一眼,就连对土御门伊月,也显得非常矜持,它……

    土御门伊月把矜持骄傲的纸鹤直接翻个,大头朝下,试图从肚子附近找找光哥留给他的信息。

    简、简直是耍流氓!!!

    纸鹤疯了,它奋力扑翅膀,想要挣脱。最后迫不得已飞快的吐出一张纸条——它本来想吊这个混蛋一会儿胃口——然后麻利的滚到一边,痛失贞操一样悲痛的用两片翅膀捂住了头。

    它没脸见人了!

    “咦,不是藏在肚子里啊?”土御门伊月笑道,“下次就直接拿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故意拖着不给我呢。”

    纸鹤心口中了一箭,开始装死。

    土御门伊月迅速浏览这张纸条,对光哥这段时间遇到的拉拢心里有了点数。然后指尖一晃,纸条灰飞烟灭,他把纸鹤捡起来,又开始让它倒立露出肚子。

    纸鹤大哭,这什么流氓神经病啊混蛋!

    “托你送点东西,应该从哪里塞进去?”土御门伊月研究一会儿,遗憾的没搞明白光哥的纸式究竟怎么运作的。就像光哥搞不懂他的纸人为什么能同时加载这么多功能一样,他也很疑惑光哥的纸式怎么保密性这么好,扒都扒不开。

    纸鹤哭着吃掉了一只纸人,哭着扑腾着翅膀飞走。刚巧奴良鲤伴与镰鼬商议完,一起来看望伤员,扑腾着翅膀边哭边飞的纸鹤落进他们眼里。

    “这纸鸟……”镰鼬迟疑了一下,“有点肥……”

    奴良鲤伴一看纸鹤头顶的挑染就知道这是谁的式神,当场很给面子的笑了,纸鹤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耻,哇哇大哭着飞了回去。它从源义衡的窗口躲躲藏藏翻进去,因为吃了个纸人,在那条细长的窗缝处——

    卡住了。

    纸鹤:……

    哇——

    源义衡头疼地看着在他桌上摊开两片翅膀大哭的纸鹤,都式神随主人,他的纸式一向矜持高傲,送了一趟信竟然哭成这个样子,谁知道混蛋做了些什么!

    话他真的有添加“哭”这个没用的功能吗?

    纸鹤边哭边嗝,一个嗝吐出来只纸人。它好像自己也愣了一下,肚子里没有东西真是格外舒服,它接着又继续心无旁骛的大哭起来。

    被吐出来的纸人一脸懵逼,它穿着画鸡的狩衣,还迷迷蒙蒙的,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源义衡一双红瞳审视地看着它。

    如果欺负欺负混蛋的纸式,他的纸式会不会就不哭了?

    想到就做,源义衡干脆利落地提起纸人一条腿,让它倒过来。纸人猝不及防,头顶的帽子“啪嗒”掉到地上,露出一个秃脑壳。

    源义衡:……

    纸人:……

    纸鹤的哭声短暂停止了一会儿,紧接着……

    没有五官的纸人眼睛部位缓缓流下两道浅蓝的痕迹。

    嚎啕大哭×2。

    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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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御门伊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为了罪魁祸首,他跟奴良鲤伴一起吃了一顿很有远野风味的晚饭。林子里踏雪的山鸡,加上一些菌菇,炖成醇厚的一锅汤,普通妖怪和伤员都可以喝。一边喝,他一边听镰鼬将周边的地理状况,准备明天搭建结界用。

    “要是那张星图锦还在就好了。”镰鼬一声叹息,“如果远野的妖怪们手中有那个,就可以借助那张星图的力量,无论是隐藏还是反击都是好的。”

    他话音刚落下,就有妖怪取笑他。

    “怎么不用那把千岁萤之剑呢?那把剑连恶妖去来都能斩杀,拿着那把剑,土蜘蛛又算是什么?”

    奴良鲤伴见土御门伊月仿佛竖起了耳朵,顿时一笑。篝火暖融融的,他把自己和伊月都裹在柔软的兽皮里,几乎不会受到冷风侵扰。

    “千岁萤跟之前嵯峨野上的天女有关,具体的故事已经在流传中遗失,因为除了那一次之外,那只萤从未在人前现身过。”

    周围静下来,看来这只萤的故事绝大多数远野妖怪都很熟悉,应该是童年故事的那种,不少身上带伤的妖怪都露出了有些怀念的神色。

    “是个相当久远的故事了,我时候就在听。”雪丽喝了一口酒,呼出的寒气里带着风雪。

    “其实那只萤成名的时候,还不算一千岁,最多百岁吧,对寿命短暂的萤来已经相当了不起。恶妖肆虐,于是那只萤化身为一把利刃,被天女揣入怀中,合力刺杀那只恶妖。”

    “天女最终没能下手,而是选择跟恶妖一同死去,那只萤便不知所踪了。”

    “现在算来,如果还能活着,那只萤应该有一千岁了,所以这么称呼他。他化成的剑一定更为强大,就是不知道是否能用来斩杀土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