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晗将手里那包新种子扔到漆黑的大理石桌面上，那些圆润饱满的种子从包装袋里头滚落出来，撒了一桌子。

    宋毅放下手里的笔抬眼看向他，“你来就是为了朝我撒气？”

    “这些种子，是哪里来的？”习晗压低声音，憋着一股子怒气呵问道。

    宋毅的目光落在了在他眼前不断滚动的几粒种子上，皱起来的眉头半扬起来，“是为了这个啊！”

    “那些老外没安好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助纣为虐？！你真的觉得除了自己以外，别人的命都不是命吗？”

    “你题大做了。”宋毅双手撑着办公桌站了起来，“这些种子我们的科研工作者研究过……短期内不会对人体有任何影响的。”

    “长期呢？”习晗怒道。

    “原炽过，只是先缓和一下眼下的饥荒问题。很快就会解决土地的污染问题的……等过个几年。”宋毅话没完，习晗重重地在他面前拍了下桌子，“他手头上不是才出了一大批新粮吗？为什么不放粮出来？”

    “习晗，你还是这么幼稚。”宋毅目光高深地看着他，“你知道原因的，为什么要问我？

    “他有粮食留着控制你们这些人。却让普通百姓们种那些不知改良过多少基因的毒粮食！

    ”习晗咬牙切齿地道，“他现在在哪儿？电话给我接通，我来质问他！当年他是怎么答应我们的。他过会好好地搞好基地建设，恢复末日次序，现在才过去两年，他的话就全他妈成了个屁了！”

    宋毅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原炽手头上的粮食不能缓解全面的饥荒。他也是迫不得已才答应这样做的。你以为只有你一人想得到这些吗？国外那些家伙们谁不知道改良过的种子有弊端，可不还得咬着牙种下去吗？不然呢？看着这么多人饿死？！”

    “你一定要和那些毛子们比吗？”

    “我们也是人！”宋毅加重了声音，“末世结束后的这两年，世界到底朝着什么样的局面恶化，你又不是不清楚。丧尸横行的时候，咱们还能在土里扒拉点儿吃的，病毒被控制之后，杀千刀的老天却又给了我们这么大的生存难题。除了远离战场的地方土地还没被污染之外，你看看这世上，只要死过丧尸的土地，全他妈的被污染了。这能怪谁！怪我！怪原炽！！？习晗，别再这么理想化了不行吗？都跟你了，只是权宜之计。A博士带领的队伍已经在开始解决污染问题了，可那起码需要五六年，这几年，你让世上这么多活着的人们，都吸空气吗？！”习晗被宋毅的话怼得无言以::::网.xitｘt.:对，“几年而已，哪怕咱们再像前两年那样熬一熬……”

    “西北和东边已经有他们的基地了。你以为，他们会给我们熬一熬的时间？”宋毅喃喃低语道。

    习晗浑身一颤，“你是……丧尸基地？”

    “这件事本来你也知道一点。今天，我就不瞒着你了。你跟我来……”宋毅整了整自己干净得体的西装，扣上了腰间的扣子，示意习晗跟着他一起去。

    这里本来就是宋毅管辖的地方，被叫做‘410区’的地方。明面上宋毅管着的只是几个科研部门，实际上因着他和原炽是‘连襟’的关系，他算是目前龙京暗地里的‘大管家’。

    穿过一层又一层密封门，习晗跟随宋毅站在了‘410’的核心区域外面。

    宋毅通过虹膜和指纹解锁了最后一道密码锁后，面前这道全封闭的银色金属大门被开，习晗看到的情景后，瞳孔瞬间缩了起来。

    密封门里头仍然是一间科研工作室。除了正在里头工作的人员之外，工作室靠墙的四面都置放着通了电的金属牢笼。

    几乎每个笼子里头都关着‘人’。有些被捆绑着昏厥了过去，有些则被放开着，在里头如困兽一般焦躁地走来走去，并试图撞破笼子，只是很快就会被电流给击一番，暂时‘老实’下来。

    习晗仔细地量着笼子里的‘人’，除了有一个他一眼认出是丧尸之外，其他的……眼睛里头都有着感情讯息，他与其中一个对上眼后，对方还激动地扑了过来，朝他伸出一只手，“队、队长！！”

    习晗被这声‘队长’给惊得头皮发麻，脚下转了个方向往那个笼子旁边走了过去，走近了之后，他才勉强地动笼子里那人的脸上看出了点痕迹来，“……罗英？”

    “队长！救、救我！！！”

    宋毅的脚步停在了习晗的身后。习晗猛然回头一拳头朝他的下巴挥了过来，“姓宋的！你耍我！你不是我兄弟死了吗？”

    “他是死了！”宋毅迅速躲过习晗的拳头后，冷冷地瞥了罗英一眼，“又活了过来。他已经不是罗英了。”

    “队长！我是罗英！”

    “他注射了疫苗活了过来怎么不算罗英？”习晗指着自己的兄弟质问宋毅，“姓宋的，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子把你这里全都给点咯！”

    “他还没来得及注射疫苗，就变成了这样。”宋毅盯着习晗的眼睛，神色很是严厉，“他现在是丧尸。”

    “胡八道！”

    “你看看他的手，他的眼睛，然后再告诉我……他是个什么鬼东西！”宋毅的眼神凌厉地扫向罗英。

    习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罗英那满手尖利的指甲后，他浑身了个寒颤。再仔细看了看对方的眼珠，暗红色的瞳仁里头缥缈着一些诡谲的‘血气’，让习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

    “他是进化丧尸。”宋毅道，“你应该早就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了吧。”

    “不……不可能。”

    “我亲眼看着他在短短几天之内，进化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习晗，别的事我或许还曾骗过你，这种事，我向来谨慎。”宋毅逼着习晗与他对视，“你再看看这里所有的进化丧尸……他们已经能够话，能够有从前的记忆，甚至……有些智商比人类还要高。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除了这些，还有那些注射过疫苗后的人，他们也和我们……不同了。”宋毅好像觉得一个击不够似的，再放出一枚重磅炸弹。

    “你什么？”习晗有些迷茫地抬眼望着他。

    “你的手下……龙伽对吧。他也注射过疫苗是不是？”

    “你他妈的到底在胡些什么！！他们都是我兄弟，是人！他们已经不是怪物了！”

    “他们不是丧尸这种怪物了。但，还是另外一种怪物。”宋毅一把把习晗抓住，拖着他往另一个角落大步走去，将他推到了几只密封的玻璃罩前，“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里头的，都是注射过疫苗后醒过来的‘怪物’……你看看他们，他们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习晗的脸被压在那玻璃罩上，可以清楚地看见罩子里头的情形。

    那是密封的玻璃罩，里头注满了淡蓝色的溶液，此刻那溶液里头正漂浮着两具人形，他们同样地瞪着眼珠，看上去就像是被浸泡着福尔马林的标本一般。

    突然，其中一具人形翻着的眼珠子眨动了两下，紧接着，那人以极快的速度推动脚下的溶液往玻璃罩外的习晗扑了过来，张开的嘴巴里头上下两颗锋利的獠牙明晃晃地闪着寒光……习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把脸往后退。

    “他们是——僵尸！”宋毅凑在习晗的耳边一字一句地道。

    习晗浑身都在发抖。进化丧尸的存在他是早就知道的，因为亲眼见到过。可是……这什么‘僵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现在知道我们面临着多大的困境了吧！”宋毅的一只手把住了习晗的肩头，亲昵地靠在他的脖子旁边，“东边有一群这样的家伙们正在聚集，和西北雷华的基地一样。我们人类……不能在这种时候因为饥饿而成为待宰羔羊。你懂吗？！”

    习晗脚步僵硬地被宋毅半搂着带出了核心实验室。

    在转身的时候，他的耳朵里还能听到曾经的部下——罗英对他的呼唤。

    那一声声的‘队长！救救我！’让习晗的脑袋仿若被炸弹爆轰过一般，疼的他眼睛里头不自觉地蓄起了水光来。

    宋毅给习晗递过去一杯白酒。习晗一口气喝光之后，恍惚的心神才慢慢地有所恢复。“发现多久了？”他哑着嗓子问。

    “根据A博士……这两种怪物的存在能追溯到末日前几年。”

    习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们……都有意识？”

    “进化丧尸是慢慢进化出意识。而僵尸嘛，注射了疫苗醒过来后，就有意识了。”

    “和人类有什么不同？”习晗问道。

    “你要问我思想、感情、行为，他们和人类……没多大不同。”宋毅道。

    “那……他们也有人性咯！”

    “……可，他们不是人啊！”宋毅弹了弹手上的酒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清楚吧！”

    “所有……注射过疫苗后的……”

    “都和我们不同了。”宋毅接过了他的问话，“他们以血液为生。而丧尸以血肉为生。只有咱们人类，以五谷杂粮为生。晗—~长点心吧！”

    习晗独自走出‘410’的时候，脚步都是轻飘飘的。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想的除了宋毅的话，就是他亲眼看到的进化丧尸和僵尸。

    “晗！！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来接习晗的，正是龙伽。

    听到龙伽的声音时，习晗迅速抬起头来，目光自然地朝他的脖颈瞟了过去——那里有注射过疫苗后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