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轻轻碰了碰卓君尧，“听到了什么没有？”

    卓君尧点点头，“听到一点点。有些奇怪呢。他们在讨论的……好像是咱们家。”

    “咱们家？？”

    古镜和卓君尧从远处一栋宅子旁边的巷里走了出来，一个望着周围这三家人的大门，一个则看着宋毅那已经开走的专车。

    “走吧，先去喝喜酒。这件事回来咱们和其他人一起商量。”古镜压下心中的疑虑，领着卓君尧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可以看到道路两旁开荒种下的种子都已经在抽苗了。每家田地里都有人在给自家的幼苗浇水。

    如果把这一幕情景单独抽出来看，那就是一幅幅普通的务农景象。

    可这些田地的背后就是高楼大厦、公路高桥……现代化的背景当中，一群穿着朴朴素素的百姓们辛勤地劳作……这种画面，在以前也只有靠想象才能画出来了。

    “你看，镜镜。”卓君尧眼尖地看到一些住家院儿里开辟的菜园子，提醒古镜看过去。“结果了啊！”古镜看到了那熟悉的大番茄。每一个都硕大无比，一个顶他们家三个的样子，并且表面光滑，无裂无纹，饱满鲜亮。

    “这些毒番茄的种子也比一般的要生长得快呢。”

    有人家中种下这等好东西的，基本上都会派人守着，生怕被别人给偷偷地摘走了。

    有自己院子的还好，没有院子的，也聪明。用花盆来种菜，白天搬出来晒太阳，晚上再搬进家里去。

    “感觉……又回到了我爷爷他们时候的时代。”古镜看着这一切，发出了无奈的感慨。

    他们在中午之前赶到了冯瑞林告诉他们的地址。那是一栋旧式的单元公寓楼。

    站在楼下看，可以看到每一家的阳台上都有自家种的菜。而公寓楼下面以前的草坪上，则划分好了各自的区域，上面基本全都种着粮食。

    “古大哥，这里！”冯瑞林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古镜抬头看去，见六楼一家的阳台上探出了个脑袋来，向他俩热情地招呼。

    “是那里了。”古镜拉着卓君尧上了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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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大叔。大叔别看长得不是很高，但是身上的筋肉还是很扎实的。就是右边的眼睛……没有了，原本该有眼珠的地方黑洞洞的，看起来有些吓人。

    “这是我叔叔。”冯瑞林从大叔身后探出头来，介绍道。

    冯大叔不冷不热地看了古镜俩人一眼，视线在古镜拉着卓君尧的手上停了停，来了句“伤风败俗”，便不怎么高兴地走到一旁去了。

    “我叔叔……老古董。”冯瑞林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句。

    古镜摇摇头。他是前天没来得及拒绝，又看到卓君尧一直在和白奇云话，才勉强答应了要来的。反正以后也不会再登门，别人是什么态度他不在意。

    “你叔叔同意你俩？”卓君尧稍微生出了些护短的心思。

    “他管不了我这个。”冯瑞林道，“我叔叔他就是一时间接受不来，以后会好的。”

    古镜示意卓君尧把礼物送出去。

    冯瑞林接了礼物后喜笑颜开，“这是你们自己种的吗？一看就是，这果子长得不是很大呢。我家的果子也长了就是还没有熟。”

    “别嫌弃。”古镜谦虚了一句。

    “哪里能呢？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啦！正好白哥爱吃这些，都留给他吃。”

    在一旁偷听他们话的冯大叔，听到这里，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古镜心里有些累了。白奇云……以后这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啊。

    “进来坐。白哥在准备食物。我花了两个星期的工钱换了一瓶酒，今天咱们喝两杯。”冯瑞林拉住古镜往里头走去。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因为是老房子的关系，面积看起来比一般电梯公寓大不少。此刻，厨房传来了些微的动静。古镜和卓君尧被拉到客厅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另外三个熟悉的面孔。

    “郭队长！”古镜只叫了其中一位

    老郭神色恍惚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古啊！”

    这次再见面，老郭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差了更多了。

    “哟！古哥，只叫老郭不叫我啊？”王平那家伙尖着嗓门儿凑到了古镜的身边来。

    古镜躲了他一下，冷淡地了个招呼，“是你啊！”

    王平一点儿也不被古镜的态度所刺激，还是笑着往他身边靠，“古哥！有段日子不见了，咱们几个还是老样子，你是越过越滋润了啊。”

    “可不是滋润吗？”老张靠在椅子上，拈酸吃醋道：“人家都在集市上卖肉了，比咱们这些整天赚一块糠饼的，不是过得舒服多了？”

    古镜在心里骂了一句：就不应该来。冯瑞林那子的嘴巴，怎么就这么不牢靠？

    “来来来，古哥坐！”王平热络地招呼古镜。

    古镜却是领着卓君尧坐到了老郭的身边。

    曾经，这个男人也算是意气风发啊！管着几个人的分队，一人赚两人的口粮，养活家里老老。这么个男人，就这样……毁了。

    “喝水。”老郭把自己面前一杯白水送到了古镜的面前。

    “我不渴。”古镜这么一，老郭有些局促了，他赶紧补充一句，“谢谢你啊！”

    “古哥，你来带的什么贺礼啊？有没有……肉啊？”王平一边问一边往厨房张望，嘴角的哈喇子舔都舔不及。

    “你带了什么？想必也带了肉来的？”古镜反问他。

    “我们哪儿有那个本事。我啊，就带了张嘴来。”王平和老张这么着，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两人还互挤了个眼睛。

    白奇云在厨房里丢了汤勺，神色很是不悦。

    “行了！”冯瑞林按住他的胳膊，“现在老张是管事的，我邀请他不也是为了给你再安排个工作吗？忍一忍！”

    白奇云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憋着一肚子火又把汤勺给捡了起来。

    他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不是他被那些同类蛊惑，他现在……还有工作有地方住，也不至于成个家，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这顿饭也就只有三个菜。一个是一大盆拌蔬菜；一个是一大盆的杂碎汤；还有一碗不知用什么东西染色的红米饭。除此之外的主食，就是糠饼了。

    饭菜一摆好，老张就咋呼着要开酒。不等主人坐下，已经伸了筷子狠狠地夹了一筷子汤盆里头并不多的杂碎，几乎是一口塞进自己的嘴巴里的。

    “倒酒、倒酒啊！”老张一副主人做派，“大家别客气！吃啊！”

    冯瑞林开酒瓶盖着，道：“我和白哥组成家庭，以后就是一家子了。感谢各位来给我们做见证，菜不多，不过糠饼是管够的。多吃饼多喝汤。”

    冯瑞林这最后一句话其实是特意给老子和王平的，结果人家这两个跟没听到一般，继续夹肉吃。

    古镜看着他们那狼吞虎咽的吃相，心眼儿里嫌弃。已经拿起来的筷子又被他放了回去。各人倒了半杯酒后，酒瓶就空了。

    这次轮到白奇云率先举杯，他刚把就被举起来还没话呢，老张就一口把自己杯子里的酒给闷了。

    “这酒……一般般哪！再来点儿。”

    冯瑞林再度按住了白奇云，把自己酒杯里的倒了一些给老张。

    “吃饭吧！”

    就看到老张和王平几乎要把筷子抡成了残影。

    古镜他们根本来不及把筷子伸向那盆杂碎汤，里头的杂碎就没见几块了。

    那两个每吃一口就大力地舔一下筷子，古镜看到这里，干脆也不吃了，和他家卓君尧一样，改吃拌菜。

    古镜倒是对冯瑞林有了下改观。这子，一下子成长颇快啊。是不是成家了的原因。以前他可没这么机灵。现在他倒是沉得住气，反倒是白奇云，还没有他看得开。

    一顿饭吃了五六分钟，其实就没什么菜了。剩下的就是些汤汤水水。

    古镜只尝了一口拌菜，勉强吃了半块糠饼而已。卓君尧吃了两片菜叶子，觉得不对胃口，就没有再吃了。

    “古哥在家肯定天天吃肉吧。都看不上这些菜，没动筷子呢。”王平咋吧着嘴，还在挤兑古镜。

    古镜根本不搭理他。

    老张用手指头掏着牙缝，“冯啊！队里是还有个缺，可是呢……白是无故旷工才被免职的。现在你要我把他弄回去……这上面要是查起来，不好交代啊。”

    冯瑞林陪着笑脸。“上面哪会管这个？再了，白哥之前并不是无故旷工的，他有和调派处的人解释。人家也没不能让他回去啊。”

    “……他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我和调派处的处长有些交情。我去两声应该是没问题。”

    “那就谢谢张队了。”

    “不过呢……人家的家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去那里，总得带点儿什么东西吧。”老张着，眼神往古镜带来的篮子看了过去。

    古镜朝这家伙翻了个大白眼。这他妈的才当个分队长，就这么拽上天的架势啊！白奇云这一次没有忍住，一把夺了老张手里的筷子，大喝一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