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茗山’公墓附近稍微平整一些的地，也就这几块了。”习晗把地图摊开，手指头在上面几个地方画了圈圈，那是他早就标好的地段，“你们自己看，这几块哪个你们喜欢，今天就选好，我怕时间拖得长了，会有变故。”

    古研窝在大爸的怀里，和爸爸们一块儿盯着地图看。

    “宝宝也看得这么起劲儿啊！”习晗揉了一把古研的脑袋，从办公桌里摸出个东西来，送到古研的面前。

    那是一颗糖。不是末世前那种包装精美漂亮的糖，就是很质朴的麦芽糖。

    “想不想吃糖啊？叔叔给你吃，你笑一个。”

    古研冷漠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把脸转向一旁。

    “额习晗尴尬地摸摸自己的脸颊，“这都逗不了你啊！”

    “研不吃糖。”古镜道，“宝丫吃。你给我吧，我带回去给宝丫。”

    “宝丫？就是你的欧文的女儿？”习晗之前听古镜提到过。

    古镜嗯了一声，手伸到习晗的面前，不肯缩回来。

    习晗把糖用纸包好，放到他的手心里，“你们家的人真的挺喜欢孩子的。”

    “孩子是最无辜的。”古镜道。这场灾难和孩子们毫无关系。可是，这些在这个新世界出生的孩子们注定了要和大人们一块儿承担这个责任，他只是心疼那些即将出生的婴孩们按照原炽上回的法，很快，第一波‘出生潮’就要展开了。

    “谁不是呢。”习晗也有感而发，“这还没有熬过去饥荒呢，就要让人们生孩子。孩子生下来了……是得好好抚养的啊！”不是，仅仅为了填补人口缺失。

    古研没工夫听他们在那里伤春悲秋。他一巴掌拍在了地图上，“哦”了一声。

    古镜回过神看了一眼，“哟，研选好了。那么，我们就要这一块吧。”

    习晗觉得好笑，“你们当这是在做儿戏吗？他就是随手拍了一下而已呢。你们看看，他拍的……额―还是个不错的位置呢。”

    “咱们家听儿子的。”古镜把古研抱了起来，塞回自己的怀里。

    “听他的？”习晗傻眼，撇撇嘴自己笑了。“见过宠孩子的，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宠上天的”

    “这块地就好。”古镜点了点古研拍板的那块地方，朝习晗扬扬下巴，“这还需要办什么手续吗？”

    “手续不用你操心。你们，不去亲眼看看吗？”习晗问。

    “当然要去的。等办下来了再去。”古镜对这块地还没想好要怎么用，离他们家又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跑过去都得两个时。要不是白送的，他还真不想拿。

    “到时候我开车带你们去。要是走路的话，得走大半天的。”习晗挺有心的，连这点都想到了。

    “习长官，你很清闲吗？”卓君尧嘲讽他。

    “你看得出来啊。我都快发霉了。”习晗拍拍自己的胳膊，戏谑道。

    “你不是……挺有权的吗？”古镜觉得奇怪。

    “碍着别人的眼了，这不，现在除了这个工作外，也就一平头百姓。还好啊，当初进城，我先买了个房子。不然，现在连买房子的粮食都拿不出来。”习晗的口气像是半开玩笑，但是仔细听就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苦涩。

    从习晗的办公室出来，并排走着的三位爸爸们，各自心中都有事。

    街口有几位邻居在看宣传栏，而且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古镜示意他们一块儿过去看看。“是给那些注射过疫苗的人做免费体检呢。看看，这里写着，要求各区注射过疫苗的人都到本区的警局去登记体检。总负责人……是我们区的习长官嘛！”有人读着宣传栏里最新张贴的公文，对周围的人道。iiii网,CHeńxītXt.i

    “体检？”古镜特意和卓君尧对视一眼。觉得这件事有些猫腻。专门给他们做体检？有这个必要吗？

    “去问问习晗。”古镜道。

    卓君尧拉住了他，“咱们以什么立场去？镜镜，你别忘了他不笨。咱们这么关心这件事，他会起疑心的。”

    古镜想到习晗这人的特性，缓缓地点头，“你的没错。”

    “体检从今天就开始。”卓君尧这次很快就下了决心，“待会儿我去查查看，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让大爸陪着你。”古镜想都没想就这么安排了。

    “那镜子带研回家，我和二爸这就去。”欧雷话没完，他们身边走过去两人。

    “我们区的警局就在这条街吧？那我们体检的话就不用跑到别处去了对不对。咱们现在去问一问，可以马上体检不？明天还要上工，没有功夫啊。”

    古镜拉住了欧雷和卓君尧，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既然这两人就是来体检的，他们正好可以看看，这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

    那两名注射过疫苗的人走进了警局，不一会儿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习晗的声音，“我这里不做什么体检！你们快走！不要再来了。”

    “长官，你是习长官吗？你不是体检的负责人吗？”

    “没有体检！都走！不要来这里。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习晗的声音有些发抖，包括古研都听出来了，他很愤怒。

    刚刚习晗还和他们一家有有笑呢。

    “去看看！”古镜带头跑回警局。

    “老大！这是上面发的公文，咱们不能不遵命啊。”房宽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对着习晗苦口婆心。

    “不行！这件事我不做。”

    “可是，刚刚电话过来，是医生和护士都到位了……”

    “不许他们进来。”

    “老大！！”房宽见他们的争吵吸引了不少目光，拉住习晗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古镜他们三个沿着围墙转了一圈，躲在了习晗办公室的窗户下面。

    这房间有隔音，但架不住他们一家人听力非凡。

    “老大，到底怎么回事？这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你。”房宽很担心习晗的身体。“阿宽。我……很累。”习晗疲惫地喘息着道。

    “累就休息休息。老大，我知道现在的你受委屈了，但是，咱们不能再退了。现在好歹还有点儿职务，再退，咱就真的把这么多年奋斗的一切都让给原炽那帮白眼儿狼了。老大，你就忍一忍吧。”

    “阿宽……我怕到最后，连你也会离开我的身边。”习晗难得露出这么虚弱的一面。

    房宽自己都没有料到，“老、大……到底怎么了？咱们兄弟十几年，最近发生这么多的事，我知道不是没有原因的，你……你可以告诉我，我能替你分担。”

    一夜之间，曾经的好兄弟好战友龙伽和老大反目成仇，同住一起的张雷和周平安也在后来的半个月里，陆续地离开了老大，一个退到了普通军营里继续服役，一个跟着龙伽，成了原炽的护卫人员。也就不到半年前，他们五个人才从外地兴冲冲地回到龙京来，买房子定居。

    房宽心里早就有着无数个为什么了。就是一直没有问出来罢了。

    “他们……这是在逼我呢。我不做，就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强加在我身上，呵呵~~”习晗无力地捧着脸颊，低声道。

    “他们？原炽和宋毅？”房宽怒了，“你都已经不和他们争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不是体检。”习晗好半晌才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房宽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的，“什么？和这次的体检有关。”“根本不是体检。”习晗抬起头来看着这最后一个留在他身边，信任他，追随他的战友，“是给他们注射干扰剂。”

    窗外的三位爸爸听到这里，同时了个寒颤。

    干扰剂！？——阿尔法干扰剂？A老头研制出来了？！

    其中，卓君尧的反应最为强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阿尔法干扰剂’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尝过那东西最原始的滋味。只是，那东西一直对他，没多大的效果。

    “干扰剂？”房宽不懂，“那是什么？是要给他们针吗？”

    “你……不懂啊。”习晗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告诉这位战友。告诉他，这个世界，除了他们人类，还有其他类人物种才存在？告诉他什么是进化丧尸？什么是僵尸？！告诉他，在这两个物种面前，人类渺脆弱的不值一提？！

    “老大，你到底要什么？”房宽被习晗眼里饱含的痛楚给震住了。直觉告诉他，这是很重要的事。

    “你……知道，进化丧尸和僵尸的存在吗？”习晗深吸一口气，把这个他独自隐瞒了很久的秘密，了出来。

    古镜一家人就在窗子下面，聆听着习晗的叙述。叙述他第一次在‘410’见到的情景，叙述他明明知道自己被利用，却不得不顶着压力，冒着众叛亲离的危险去做的那件事，叙述他，在街头，在田间，在民居看到的那些僵尸们普普通通过生活的画面……

    古镜握住了卓君尧的手。卓君尧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

    习晗的声音在他们一家的耳朵里变得抽离遥远起来。

    “……原炽原本让我暗中来做这件事。现在他借用体检之名，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做。不论我怎么反抗，最后，都会成为他们的‘替罪羊’。”过了一会儿后，习晗的声音又重新变得清晰无比。

    房宽没有动静。他整个人还处于受惊的状态。因为，他刚刚听到的这些，对他来……太超前了。

    进化丧尸？？这个他倒是能够想象，因为他也曾听过类似的流言。

    可是，要他接受自己身边的战友，变成了僵尸这件事，他就一下子无能了。他们……都是自己的战友，活生生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