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研身上在轻轻地颤抖。他不敢去想象那个孩子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把他卖掉时，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走！”他低声对着身边的人道，“找、人！”

    “研。先把那胡老鬼抓来，问问他有什么线索吧。咱们盲目去找人的话，也不是办法。”欧雷知道儿子不好受，试图开解他。

    “气味！他的气味。”古研并没有特别地记住初的气味。一来他没有这种习性，二来他当时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不着急这一时。

    但是，家里的四位伯伯们记过初的气味。这是他们的习性。他让伯伯们来认识这个新的宝的时候，伯伯们已经把初的味道存储在脑子里了。

    “伯伯！”古研把手伸向了伯伯们。

    四位伯伯统一站到他身边，阿甲伯伯把他抱了起来，“我们出去了。”

    “大爸，你跟着一起去。”古镜担心古研。他们儿子本来状态就不好，又遇到这种糟心事，他怕没有镇得住他的大人在，这孩子在外面要是像之前那样‘魔怔’了的话，事情就糟糕了。

    欧雷答应了一声，跟在了甲乙丙丁的身后。

    古研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银牙暗咬，思绪冰冷地波动了两下，原本站在七哥身后的安洋突然不受控地爆出原形，猛扑向了女人的身上，挥舞起爪子左右开弓地劈了下去..

    哪怕要承担上杀了你母亲的罪，这一次，我都不能再软弱！

    “研……”古镜看着已经被带走的儿子，再看了看几乎被安洋切成了肉块儿的女人，不安地扶住了身边的卓君尧。

    四位伯伯们寻找初的气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在城里转了半圈，也只锁定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追寻着这个方向找过去，很快的气味线索陆续中断了。

    古研趴伏在欧雷的怀里，看着不远处向他再三摇头的伯伯们，失望地揪住了欧雷的衣襟“研，不担心。这里没有咱们再到别处找。”欧雷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劝解的话都是无用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支持他，陪着他一块儿去找。

    古研把脸埋在了欧雷的衣襟里，浅浅地‘嗯’了一声。

    他们从晚上一直找到第二天的凌，龙京城被他们转了一圈，仍然没有结果，最后郁闷地回了家中。

    古镜看到他们平安回来，人是高兴的，“研！我们去抓了那个胡老鬼，从那家伙口中听到了一点消息。”

    古研听到后，精神为之一震，“找到初了吗？”

    “额……胡老鬼也只是认识另外一个中间人。七哥他们已经去找那位中间人了。”

    “地址。”古研根本停不下来。

    “让伯伯们休息一下吧，爸爸们带你去。”古镜的口吻近乎有些‘请求’的意味在里头了古研皱了下眉头，‘嗯’了一声。

    “我也要去！”一大早就躲在角落里，关注着家中氛围的元珀见状从角落里跳了出来，冲向了古镜。

    “拍，你还是在家吧！”

    “我要去！逮弟，我也帮忙找初。”元珀抱住了古镜的腰，得话很是真挚诚恳。“带上他吧。”古研帮他了一句好话。爸爸们最听大儿子的话了，自然把元珀给带上了。

    他们一行找到七哥他们的时候，这两个抓住了另外一位中间人正在盘问他初的下落，那人已经被吓得半死。

    “我……我只知道，他们是……是某个机构里的工作人员。具体哪个机构，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从中间……赚取一点儿介绍费而已。”这个中间人战战兢兢地哭喊着，“我没有做别的坏事啊！很多都是他们的家人主动找到我的……”

    “你和他们有什么联络方式？”七哥这次表现得还挺像个领头人的样子。这家伙在面对外人和自己人时，包容度自然有区分，对自己村里的人时他的防备心没有那么重。

    “……有！有的。”这位中间人怕自己也像胡老鬼那样，只剩下一个脑袋，点头不迭地道：“如果有货的话，我就会在我家楼顶上晾晒一件他们给我的衣服。然后……第二天就到‘石桥’附近的破庙去等。他们会派人来接头看货，看好了就会付粮票。”

    “衣服？”七哥一把抓起他的脑袋，看向了四周，“哪一件？”

    中间人睁开被得已经变了形的眼睛，虚眯着往四周看了看，看到了不少影子，尤其在看到带着孩子的欧雷和古镜后，眯缝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他的视线在自己的屋子里绕了一圈，落在了床尾上搭着的衣服上，手指头颤巍巍地指了过去，“那、那件……白色的。”

    安洋走过去把那件白色的普通工人服提了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特别？;;尐;;网;.xīitxt,”

    古研的视线却落在了床上折叠整齐的一件衣服上，那是件暗红色的外套，款式和工作服差不多，但是袖口处绣着一只黑色的蝴蝶。

    “去把这件衣服晾起来，咱们和那群人来个交易。”七哥道。

    “不！”古研突然开口，“不是那件。”

    就见那个中间人脸上稍微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很快就被他给遮掩掉了。

    “是红色的那件。”古研看清楚了他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继续道。

    安洋伸手拿起了那件红色的工作服，看向了七哥。

    七哥有些不确信，“研，为什么你是这件？”

    “叠得这么整齐，还是全新的衣服，不是有特别意义的，谁会这么对待一件衣服？”古研的视线在床上那一些胡乱扔着的衣服里头扫了扫，“只有这件……最特别呢！”

    七哥仔细地看了看后，觉得古研的很有道理。他一脚踹上了中间人的后背，“你敢耍我们？”

    中间人哭丧着脸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也是为了活命才这样做的啊。看到胡老鬼的脑袋后他就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这群人下手这么狠，要是他不自救，不是白白等死吗？所以才一时动了歪心眼儿，想要诈一下他们，谁料，会这么轻易就被看穿了呢？

    “胆子不啊！”七哥气愤地卸掉了他的一条胳膊。

    古研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那红色衣服袖子上的蝴蝶图案上。这样的工作服，绣着一只黑蝴蝶，这肯定不可能是外面发的制服。

    其实，床上那些凌乱的衣服倒不是率先吸引他视线的。吸引住他的就是这只有点儿不伦不类的蝴蝶纹绣。

    安洋跑上楼去，把那红色外套挂在了屋檐下。

    中间人因为疼痛的关系，再度晕厥了过去。

    欧雷带着古研在这间屋子里转了两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这是个单身的男人，看他没有什么工作证件，应该是个没有在外工的家伙。家里也没有任何做生意的东西。他竟然能够一个人住一个独栋的楼，能有粮食换这楼……可想而知他私底下做的事情利润肯定不。

    “咱们回去还是在这里等？”七哥为自己的大意很是内疚。他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想起以前带着老婆在山林里独自生活的时候，他的警戒心没有这么低的啊！

    亦或者，这两年的安心生活，已经让他从骨子里懈怠了？

    这一次全部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古研，征求他的意见。

    古研沉声回道：“等！”

    “这家伙怎么办？”安洋踢了踢那位晕过去的中间人。

    古研把脸转向一旁。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安洋这次不用古研再控制他，单手把那家伙从地上提起来，拖去了洗手间里头。

    古镜怀里的元珀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没有任何不适应的表现。他一直在偷偷地看他的哥哥，大眼睛里头闪烁着的是对他哥哥的绝对崇拜。

    这一夜安安静静地过去了。第二天天没亮，他们一行就趁着夜色潜行，朝着‘石桥’方向赶去。

    ‘石桥’靠近北郊，那里原来有一座香火挺不错的庙宇，现在没有人再求神拜佛了，那地方除了还有一座墙砖被拆的差不多的旧房子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因为附近也没有可以住人、生活的设施，即便是开荒者也没有到这里来的。

    倒是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古研他们在附近的乱石堆里藏起来等了好一会儿，大约在早上八点的时候，有汽车朝这个方向开了过来。

    欧雷稍微探出一双眼睛去，密切注意着那汽车的方向。那是一辆普通的轿车，行驶的速度比较缓慢，沿着庙外的路一路开来，眼看着已经开到了庙门口的时候，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又往前面继续开走了。

    “好像是路过的……”目送着那车子开远，安洋道。

    古研并不以为然，耳朵里一直听着那汽车走远的引擎声，没多久他就冷笑起来。

    “又转过来了。”七哥同样听到了那车子搞的动作，“就是他们了。”

    这一次那车子绕了一个圈再度开了过来，仍然是缓缓地行驶，路过庙宇门口的时候，还是没有停下，不过，他们都看到从副驾驶座的车窗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来，对方的视线在周围仔细地游走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看到对方这样的举动，躲起来的一帮家伙们知道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了。看样子这群人的交易过程很是谨慎，在这个地方应该还有联络暗号，轿车里的人绕着转了两遍，就是在找暗号吧。

    “动手！”欧雷凭本能判断道。

    同一时间，那车子突然加速，轮胎在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后，急速地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等等！”古镜拦住了预备行动的他们，“先别冲出去。”这群家伙是来接货的，他们现在要是冲出去顶多抓到这些喽啰，不一定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

    “跟着他们。”古镜眯起眼睛，看着那绝尘远去的车子，低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