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身前这四位与他们相处了不少年的同伴，七哥他们几个的脸色是无比沉重的。张二哥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从看到另外两位自动前来“自首“的同伴后，他就没有再任何一句话。

    相对比他，其他那三个都有一种解脱了的痛快表情浮现在脸上。

    “没有人了？”问话的是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心神的七哥。

    “没有了。”老关老老实实地回答，“村子并不好进，我们几个也不是同一时期进来的，总共就六个，死了两个，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为什么？”七哥闹不明白的是这点。他们的村子待这些人都不薄，为什么他们能够心安理得地欺骗他们这么多年。

    “我们没有做对不起村子的事。”老关为自己辩解，“这些年我们只是作为观察者留在村子里，三个月才会汇总一次情报送给上面，汇报的内容也都是村里日常生活，没有别的危害。”

    “可这还是背叛。”海威义愤填膺道，“村子给了你们一个稳定的家，给了你们工作、尊重和自由。这就是你们回报给我们的？把我们村里的消息出卖给外人？”

    老关黑着脸闭上了嘴巴。

    “你们口口声声没有危害到村子。村子最近遭到那么多压，你们敢和你们没关系？”七哥再度开口。

    老关看了一眼身边的张二哥。他们几个都是执行者，和上面的联系都是张二哥在做的，关于村子受压这事，也只能张二哥能解释。

    “话啊！”长海提起拳头示威性地在他们几个面前晃了晃。

    “二哥，你就了吧。本来就是我们不对，这些年我们几个心里也不好过，现在既然都摊牌了，咱们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不是挺好的么？”另外那两个同伙向张二哥感情牌。

    张二哥一直半闭着的眼睛撩起来轻轻地看了他们一下，“为什么要来自首？”

    “二哥！我们不想看着你和老关受苦。再了，没了你，我们两个也做不了什么。其实我们早就不想做这种事了，只是……为了报当年的救命之恩。可是二哥，这个恩我们也还的差不多了，为了报恩，我们昧着良心背叛了村里的同伴，间接害死了妞妞爸妈，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的恩将仇报呢？”

    张二哥的眼睫毛轻微地颤动了起来，“恩将仇报？别忘了当年是谁把饿的半死不活的我们给救活的。我们发过誓要忠于主人的！”

    “为了报一个救命恩人，你们就甘心出卖自己的良知伤害其他的救命恩人？”古研在旁边凉凉地开口，“还真是伟大的忠诚呢？”

    “你懂什么？没有主人，我们早就化作烂泥了。怎么会有后面的我们？”张二哥有自己的坚持。

    “是啊！为了你所谓的忠诚，你连自己一起当卧底的同伙都害死了。你让一个两岁不到的女孩儿变成了孤女，你不仅忠诚，你还无私，无比的自私！”论怼人，古研的战斗力还是不弱的。

    提到妞妞的爸妈，这些人都沉默了。

    古研的是事实。

    “你们要把妞妞带出去交给你们的主人。可有想过这孩子以后会怎么样？”古镜看着这几个神色彷徨的成年人，心累得很。这几个显然被洗脑的严重，尤其是头的这个。

    “你们应该知道妞妞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你们的主人得到她，只会用她做一件事，那就是--研究。”

    “那又怎么样？”张二哥表示不服，“研究才能进步、发展。”

    “是。对他来他能够取得成果。可对妞妞来，就是无休止的痛苦折磨。一个姑娘要被绑到试验台，不断地往身体里注射各种针剂，进行千奇百怪的手术实验，开颅、破腹、抽血、断肢……他的成果是建立在一个没有任何罪孽，仅仅只是偶然因素诞生于世的无辜女孩儿的身上。谁又能来同情妞妞？”

    “不会的。主人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他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他救了那么多的人，他终止了末日，并且给咱们改良了土地，才让我们吃上足够的粮食。”张二哥激动地摆着脑袋，不相信古镜的话。

    “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当年……也是这位博士私下里自主研发曾经的变异病毒，才导致那场长达十年的末日之战。丧尸、僵尸、进化种……你们以为他们的出现都是自然的吗？没有所谓的超出控制范围内的研究、实验……这些奇怪的东西，能随随便便地诞生？”古镜生气了，语调微微上扬，平时收敛起来的气势爆发开来，把周围的人都惊了一跳。

    包括七哥他们都用“第一次听闻“的惊讶表情看着古镜。

    关于当初那场末世劫难，这些年来一直像是禁忌一般很少有人去探讨。偶尔有些争论性的发声传出，影射到A博士，很快这种言论就会被掐灭。

    现如今这种社会环境下，人们只关注着怎么样生存、存活得更好，哪里有心思去追溯过去。包括学校里的课本中，对十年末世的描述都只是简短几个篇章，记录的最多的是几场人类反抗的大战役，还有“零区“基地建设的前后过程而已，进化种的讨论也都是一笔带过的。

    “不可能！主人是这个世上最无私崇高的人。”张二哥愣了一会儿后，直觉反应就是反驳古镜的话。

    “你有证据吗？”老关跟着激动了起来，“主人是在研究物种杂居的可行性，村子就是他的观察对象而已。”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妞妞父母不愿意把孩子主动交出去？他们俩有妞妞这件事，瞒不住的吧，为什么最近才有这些事，过去的两年时间，怎么你们没有急着把妞妞送走？”古研一针见血，直戳这些人内心的隐疾。

    老关仓惶地收声，解释不了这件事的缘由，他只能不停地摇头喃喃自语地劝自己：不是这样的。

    “我想，应该是妞妞父母让你们帮着保守秘密的吧。”古研的眼神在他们四个之间转了一圈，“哪怕你们表面再不信，内心也知道抢走人家的孩子是不对的。”

    “被……看到了。”老关自言自语，“我们帮着隐瞒了妞妞的存在……但是，还是被主人看到了。”

    “A博士在龙京？”古研敏锐地扑捉到这个消息。

    “最近才回来的。”老关已经自暴自弃了。古研的很对，他们几个内心深处，其实知道A博士要妞妞……很不好。只是一直都在用博士告诉他们的那些话在反复地劝慰自己罢了。“他在哪里？你们是怎么和他联络的？”

    其他三个再度看向张二哥。张二哥装聋作哑，“我不会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了。你们杀了我吧！”

    其他三个听了这话，垂头丧气地跟着表态，“杀了我们吧！算我们对不起你们，这是我们应得的报应。”

    “我在问一个问题。”古研淡漠地挪来了视线，“你们一直在向A博士传递消息。是不是……也包括我们一家的消息都传给了对方？”

    这个问题让三位父亲神色微变，严厉地盯住了这几个。

    张二哥的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转，“你们……认识主人？和他是旧识……你们知道主人那么多事……我明白了你们是……”

    张二哥话没完。喉咙上已经多了个瓶口大的窟窿，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瞪着放大到极致的瞳孔，嘴巴颤抖地开合着，似乎想要把自己最后没出口的话给讲出来，只是已然来不及。

    卓君尧摆了摆手上沾着的血迹，眉眼间溢出的杀伐之气萦绕着他整个人的周身。

    老关和另外两个同伙儿没有预防到这突然的一幕，浑身还是瑟瑟发抖。

    “卓先生……”七哥不太明白卓君尧为什么会突然动手。

    卓君尧没有理会他，寒冰一般的视线转移到了老关的身上，“……刚刚的问题，你来回答。”

    老关面部的肌肉一点点地抽动着，之前还英勇无畏地喊着要杀要剐随便你的口号，真正地看清了死亡就在他们身边，随时有可能降临的时候，心态立马就改变了。

    他们真的会动手！

    是真的！

    “我……我不知道。”老关的气焰已经被消磨干净了，整个人一下子颓废了不少，半边身体软了下去。

    “哦？”

    “有！”老关闭上眼睛一口回答，“只有对你们的简单描述，没有泄露你们具体的资料。再了，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更多的资料。”

    “什么时候泄露出去的？”古镜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对他们一家来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如果被你老不死的知道他们，那家伙会不会找上门去？

    “不久前。”老关的脑袋差点儿没扎进自己的胸脯，“妞妞被发现之后。主人问起了村里的发展有没有合伙人，我们才把你们的消息透露了一点点的。”

    “为什么之前没有？”

    “我们是不是好东西。”老关语带哭腔，“但……也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坏种。主人只为了研究村子里的杂居文化……这和你们家没有关系。我们……怎么能把你们拖下水？”

    古研默默`尐<>网ｍ.cheńxītxT.cOм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自己的三位父亲，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领会他意思的亲人们，利落地采取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