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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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笑双眉一挑,眼里似有雀跃星光,但旋即冷下脸来,成对峙样子向前驾马走了几步。谢冰媛不动声色站在原地,心思却都在新郎官身后的大红轿子里。

    “沈清爵”感觉轿子停了下来,机敏的直觉让她心中一凛,普通官兵百姓谁敢拦住去路,怕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于是她提起车帘,把红盖头捏在手里,探身出去一望,正好和一直留意着这边动向的谢冰媛四目相对。

    两人身体俱是一震。

    “沈清爵”有些她的身段样貌,白璧无瑕的脸也如出一辙,此时她身着大红衣服,更衬地整个人貌美如花,纵然谢冰媛已经知道不是她,但乍一见这相似皮囊,仍旧避免不了心头猛跳。

    这边“沈清爵”撩开帘子望去,看见一人顶光堪堪立在路中央,周身气质安定又不容抗拒,望过来的眼神勾魂夺魄。

    从某一刻开始,自己不想再变回那个影子一样的替身,而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分外嫉妒羡慕起沈清爵来。

    突然想起那首自大汉以来就传颂的诗:佳人绝世而独立,倾国倾城再难得。

    连笑双眼放光,又很快冷峻下来:“您这是何意?”

    谢冰媛不含糊,手一招,隐藏在道路两旁的高手倾巢出动,一个一个身形如雁,提着刀枪棍棒干净利落同护送队伍厮杀在一起。

    替身顾不得先前惊鸿一瞥,忙放下帘子缩回轿子中,谢冰媛一声冷哼,果然替身终究是替身,她从来不会这么慌乱怕死。

    不管连笑的怒目而视,谢冰媛就站在人群中央,不发指示也不下场厮杀,但站在那里,就默名让人安定。

    连笑转头,从马背上抽出剑回身厮杀起来。

    这批人马中有魏皇爷送来的北魏高手和沈若光暗中集结的一些暗卫,人数不多却多为刺客,此刻倾巢出动,出手也是快准狠,刀光剑影之中,迎亲队伍大多人马已经受了伤,血流而出,明红色喜服也被染成暗红色。

    正当谢冰媛的人马要将攻破整座迎亲队伍之时,远处马蹄声如鼓点由远及近,踢踏声伴随着羽箭的嗖声,从后方射来整齐有序的铁箭如网一般,兜住了尚在厮杀中的人。

    猝不及防之下,很多人身中铁箭倒在地上,鲜血淌了满地,几乎遍布了半条街道。

    一堆人马迅速而至,领头的将领大笑,剑锋一指:“哈哈哈,老夫人果真料事如神,来人,把她给我带到钦天监!好好看一看她是怎样的覆国祸水!”

    剩余的人都放弃抵抗,两把闪着寒光的刀迅速架在她圈了一圈毛领的脖子上,却到底也没人敢上前推搡她。

    谢冰媛皱着眉,她实在不喜欢如今大肆杀戮,血流成河的样子。

    连笑双腿一夹马背,伸了伸手想阻拦,又懊恼长叹一声,只得收拾收拾,带着队伍继续赶路。

    “连公子,不必回府了,陛下吩咐,您与将军的礼宴就在宫中举行,陛下倒要看看,还有何人敢来叨扰这番婚事!”

    连笑翻身下马叩首:“谢主隆恩!”

    沈清爵站在军营外,听到沈若光飞马来报便变了脸色。

    “凤营听令!”她翻身上马,系好披风。

    “将军!”

    面前一片玄甲重军齐声行礼,手中长矛泛着寒芒。

    “随我入宫!”

    “是!”

    面对命令,他们早就学会了绝对的服从。不管主帅让他们上战场,抑或是……逼宫。

    “您做什么?!”沈若光一脸震惊,这才刚把您救回来,您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他们把她带到了钦天监,那是个什么古怪地方,又会在她身上布什么法,你心里有数的吧?”

    沈清爵轻声反问。

    沈若光如遭雷击,钦天监明面上是历朝历代研究风水卦象之所,而暗里头,它却是一座囚牢,关进去的人会被审问,安上罪无可恕的名头,用风水秘法,慢慢折磨,白了,就是历朝历代的冤狱。

    “他敢动她?我就敢动他的天下!”

    一万铁骑,浩荡入城,迫近皇宫。

    冷风呼啸,阴雨绵绵,沈清爵坐在马上,抬起头,看着这座风雨飘摇中的皇宫。

    宫中有房屋计九千九百九十九间,金漆朱墙,高墙外是护城河,汉白玉做桥。

    纵然是她从与宫中长大,得知帝王无情,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时候也不曾想,有一天龙椅上的人会拿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来威胁她,抬头再望此间雕栏玉砌,都碍眼地很。

    沈清爵穿御赐白蟒袍,提手拢紧肩上重色狐裘,抽刀!

    一时间战马嘶鸣,马蹄踢踏,铁蹄一声一声往前推进,轰隆轰隆宛如激雷。

    玉白色桥梁微微抖动,似乎承受不住身后的一万人。

    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无法想象沈家铁骑的势头与威风,排列整齐的玄甲从城楼门洞九个洞口鱼贯而入,正中间最前头的是沈清爵的一抹白。

    而此时此刻,太京城四面八方都涌进接到命令的沈家铁骑,马不停蹄地赶往太京城。

    “报!沈将军……带兵入了皇城!已经入了护城河!”

    “放肆!”萧泰凉一声暴喝,一袖把面前书架上的书全部横扫到地上,“她敢!”

    御林军很快遍布内城,五千内卫严防死守着这一部分宫中的核心地带,洛公公已经快马加鞭由大内高手护送飞奔往城外禁军连营,只要五千人挡得住沈清爵一个时辰,禁军就能从内而外,把这个权倾天下的乱臣贼子包了饺子。

    沈清爵一马当先,穿过桥洞,脚下护城河水翻涌不止,水有灵性,何况是皇城之水,似乎提前知晓了今日异变。

    寒风大作,沈清爵一握缰绳,马蹄缓缓停住,身后潮水般的铁骑也渐渐止住。

    内城城楼,萧离央一身明黄站在楼上,而在沈清爵面前不远处,立着一面萧字帅旗猎猎作响。

    昔年师徒征战,摧毁王朝在摧枯拉朽之间,萧泰凉没有皇袍加身之前是兵马大元帅。

    意思很明了了。在此旗之外退兵,萧泰凉可以什么都当作没发生过。

    当然,亲照成,谢冰媛照杀不误。

    寒风凛冽,几缕碎发贴在沈清爵额前,复杂莫测的神色突然涌现在她白璧无瑕的脸上。

    萧离央微微颤抖。

    “将军,请回!”

    萧离央大声喊。她是谢冰媛的徒弟,更是一国公主,比起师傅的命,她更怕这两人兵戈相见。

    萧离央出这话,身体更加抖地厉害。再者,清爵姐姐,你真的以为皇宫里,就只有五千御林军么?

    沈清爵挺直身子,精雕玉刻的长眉拧地很深。

    “刀剑无眼,殿下请回。”

    她不再多言,弯弓搭箭,双箭发出,萧字王旗跌落在地。

    意思很明确,她不退让。萧离央气急,转身拂袖离去隐入城楼中,不见明黄身影。

    萧离央离去之后,三面城楼上铁甲声攒动,片刻之间密密麻麻涌出了人,御林军满身黄甲弯弓搭箭,站在城楼上,将领站在先前萧离央所站之处,毫不犹豫猛一挥手,居高临下对沈家铁骑呈包围之势的御林军羽箭齐发,五千响破风声震耳欲聋,沈清爵即刻抽出长剑,做防御姿势,身后骑兵立马立起盾牌抵挡。

    漫天飞箭,一齐浩浩荡荡向沈清爵涌来。

    旋即而来的是一波一波剧烈的铿锵碰撞声,铁盾虽强,但仍有部分箭矢力道过大,穿透铁盾,将骑兵直接射死在盾牌之下。

    沈清爵周身没有举盾,她起身腾挪,用手中雕花短剑拨开四尺铁箭,轻描淡写似乎只用了不到一成劲力,赏心悦目地让人以为她在作画。

    主将如此,大振军心,铁骑下马顶盾,顶着满天箭雨推进。

    顶住一波箭雨之后,御林军停止了弯弓。

    战场本就如此,弯弓搭箭极其耗费体力,不然两军对垒一直互相射箭,直到敌军全灭即可。御林军的铁箭威力极大,普通成年男子才能勉强拉开,这些军人连射了这么多支已属不易,用兵之道沈清爵怎会不知,明知道对方在拖延时机她也只能尽数配合,毕竟,她也需要时间。

    一票大臣已经来到了城楼之上。

    “逆贼!”一声暴喝从传来,沈清爵眯眼,嘴角轻蔑地看着这个险些得手“公爹”。

    “陛下抬爱!教你以女子之身当大将军!如今你还有脸穿蟒袍!真是大逆不道!”

    连官子越越气,道最后胡子都抖了三抖,下方的沈清爵依旧面无表情,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不快就地谢罪!好过史书上大将军遗臭万年!”

    沈清爵依旧眯着眼看着城楼默不作声,似乎等着什么人出现。

    萧泰凉穿着紫金龙袍,身旁萧离央搀扶,皇家气象万千。

    他一出现,城楼上众人俯首行礼,“陛下万岁!”

    与此同时,蒋靖翔一骑快马绝尘,拨开众骑,俯身到沈清爵耳边:“将军,四方十万沈骑已渐近城外,将近皇城外禁军连营。”

    沈清爵面色松动,弯眼放肆一笑,笑地萧泰凉一口郁憋在胸口。萧离央看了着急,忙帮着父皇顺气。

    “何以至此!”城上,皇帝皱眉,痛心疾首。

    城下,将军勾唇,弹指天下。

    “师傅,不把她放了,皇城连营三百里,寸草不生!”